105章 夏玉言护女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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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杰与谢诚二人被顾非墨的人扭送到了大理寺。
谢枫只对顾非墨点头说了声“多谢”,然后回了兵马指挥使后院的住处,将自己关在屋内很久。
他的同僚李治看了一眼谢枫紧闭的门,不解的问他的小仆阿海,“你们头怎么啦?怎么一进屋就不说话?”
阿海摇摇头,“谁知道呢?他呀,自打上个月从北疆的守防处回京后,整个人就是这样的,像换了个人一样。也不怎么说话,有空就骑马到街上四处晃悠。回来后话就更少了。一天到晚同我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阿海摸摸自己的脑门,“李大人,要不,你进去问问我们头?”
李治点了点头,“好,我进去看看他。”李治走进谢枫的屋里,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喂,谢枫,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怕今天收拾了那两个上门挑衅的高门子弟,会被报复?”
谢枫这时抬起头,看了李治一眼,冷嗤一声,“他们敢!”
“那不就结了,你还发什么愁?走走走,出去一起喝酒去!”李治拉着谢枫往外走。
外间,顾非墨正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耷拉着脑袋,一见谢枫从房内走出来,顿时精神一振,他拔起腰间的剑就朝谢枫劈去。
谢枫飞快的抽出身上的配剑迎上,李治与阿海双双吓了一大跳,飞快的躲到一边。
两人打得眼花缭乱,只隐隐约约看得清一青一红两个人影。
阿海撇撇唇,“顾将军一见到我们头就要比剑,真是个剑痴。”
两柄剑,“乒”的一声撞击在一起,迸发出几点火花,顾非墨只觉得虎口发麻,手里的剑险些掉在地上。
他拧了拧眉,懊恼的将剑插入剑鞘。
谢枫看了他一眼,眉梢微微扬了扬,“你受过伤了?伤都没好还来偷袭我?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来同我比武,哪里赢得了?”
然后,他看着顾非墨略带嘲讽的又说道,“你的剑术不是又上升了一层吗?怎么还会受伤?你在用脚使剑吗?”
“哼,遇到小人了!”顾非墨阴沉着脸往椅内一靠,“你师弟被人欺负了,你不帮着报仇?”
谢枫斜斜看了他一眼,问道,“谁敢欺负你?你可是太师之子,贵妃之弟,又是西山军营的总兵大人,你不去欺负别人就罢了,谁敢欺负你?
再说了,你师兄我现在只是个城门兵马副指挥使,区区一个七品小官。能帮你出什么头?你没看见刚才的事?就连安杰那样的人也敢上门挑衅我。”
“反正有那么个小人,明年的春天不是要选武状元吗?我想办法让你跟他同场比,到时候,你给我狠狠赢了他!这口恶气就算替我出了。”顾非墨咬着牙愤愤的说道。
“你可真是闲的!”谢枫懒得理他,从他身边走过去。
顾非墨起身追在他的身后,拿眼睛往四处看了看,扯着唇角说道,“这么个破地方有什么好呆的?跟我去西山兵营去,以你的能力,最少也是个参将。以后啊,看那谢诚还敢不敢在你面前得瑟!”
谢枫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顾非墨,声音清冷说道,“假如我不是你们顾家管事的养子,假如八年前我没有跑到雪山你也没有跟着去,最后做了我的师弟,你会给我个参将当?”
顾非墨原本带着调笑的神色瞬即淡下来,他正色望向谢枫,“那你又为什么甘心在这里做个副指使?”
谢枫没再说话,而是大步走了出去。
……
云曦与青衣坐着谢枫给她们安排的马车到了吉庆药房。
因为担心老余发现了她们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命那赶车的小兵差将马车停在离药房较远些的地方,这才与青衣一起走进了吉庆药房。
而在药房里,她们远远的就看见那老余在一间小房间门口不停的徘徊张望。
青衣冷哧一声,小声说道,“小姐,这老余看得还真紧,居然都跑到药房里来了,他不过是个赶车的下人,奴婢虽是个丫头,也是个一等丫头吧?他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如此大胆的监视咱们?”
云曦淡淡说道,“他本来就是安氏安排过来监视我们的,他这样跟得紧,倒也尽职尽责。”
“呸!还好奴婢只是假装生了病,要是真生了病,他在那门口晃来晃去,我一个大姑娘被一个老头盯着瞧,不是坏我名声?不行,我得教训他一下。”青衣挽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云曦伸手将她往回拉,说道,“教训他等会儿再说,你先去将他支开,咱们好找到关大夫,换回衣衫,同里面的人调换过来。”
“支开他?那还不容易!”青衣从口袋中摸出一块小碎银,走到药房外面叫过一个小孩子,然后跟那小孩子耳语了几句。小孩拿了银子喜滋滋地就朝老余跑去。
青衣这时悄悄的走到谢府的马车边上,趁人不注意时,偷偷解开了马缰绳,然后又用力一踢马肚子,那马儿吃痛,撒开马蹄就朝前跑走了。
老余正在药房里等得不耐烦,但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小姐与大丫头,他这个车把式虽然得了安氏的叮嘱但也不敢当面顶撞,只好忍着耐心等着。
这时,一个小孩儿跑了过来,“老伯,前面那个漆着朱漆系在槐树下的马车是您老赶的吧?”
老余点点头,“是我府上的,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马儿的缰绳松开了,马儿自己拉着马车跑掉了。”小孩咧嘴笑着说道。
老余吓了一大跳,“啊——”
他现在管不了三小姐的丫头是真病还是假病了,转身飞快的跑出药房去寻马车,那马车平时可是二小姐常坐的,要是弄丢了,大夫人还不得抽死他?
青衣拍了拍手,笑嘻嘻的走到云曦面前,“小姐,搞定了!等老余追回马车,少说也要半个时辰了。”
云曦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
两人走到那间给女子看病的耳房前,青衣伸手正要拍门,这时,从旁边走来一个老妇站在她的面前,将青衣上下打量着。
青衣眨了眨眼,“大婶,你有事吗?”
老妇看着青衣摇摇头说道,“我说小公子,你既然与里面的姑娘有了肌肤之实,还将人家肚子弄大了,可不能丢了她啊,一定要将她娶回去,不然的话,让人家小姑娘以后还怎么见人?虽说是个丫头吧,但也是个大姑娘不是?”
啥?
怀孕?
青衣的脸噌的就黑了。咬牙切齿就要朝老妇怒喝。
云曦赶紧上前将青衣摁住了,转身对那老妇说道,“这位大婶,里头的姑娘还是位黄花大闺女呢,你可不能这么说啊!”
“这事儿老婆子我也不清楚的,是刚才站在这里的一位老伯说的,他说里头的姑娘是谢府三小姐身边的丫头,他是府里赶车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同情三小姐的丫头。”
“丫丫呸!同情个屁!”青衣还是没忍住,暴了一句粗口,然后怒喝起来,“关云飞,你给我滚出来!”
青衣叉腰怒喝,这事儿八成是关云飞搞的鬼,难怪她刚才出门时眼皮跳个不停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敢坏她与小姐的名声?她会跟那人没完!她定要揭了关云飞的皮!
关云飞从另一间耳房里走过来,靛蓝长衫一派儒雅的书生模样,温和问道,“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
砰!一个大拳头直击关云飞的鼻梁,关云飞被打倒在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青衣几乎是跳起来在骂,“你这个外表无害,内心歹毒的大混蛋!”
她一面骂着,一面又弯腰将关云飞拎起来还要开打,被云曦伸手拉住了,“青衣,你干什么呢?他可不会武啊,哪里受得了你的拳头?”
青衣虽然被拉住了,口时仍是没停住,“哼,关云飞,说,为什么说三小姐的丫头小产了?人家还是黄花姑娘一个,小什么产啊!你坏三小姐与她丫头的名声是不想活了吗?还是上次打了你,你在报私仇?”
“不……不不不,你听我说,我可没有说啊。”关云飞顾不上抹鼻血急急说道,然后对周围的几个看热闹的人说,“谢三小姐身边的丫头只是吃坏了肚子,谁说人家小产了?胡言乱语可是要判百日监禁罪的!”
那个拉着青衣说话的妇人面上讪讪的,“那个……,我也是听谢府那个赶车的老头说的。我只是同情那姑娘,才……”
关云飞却不放过她,冷声说道,“就算是同情也要弄清楚事情再说话,何况还是这种损坏人家清白的言语?小生作为这家药房的大掌柜,得为每一个进店来的客人负责。
这位大婶如果不想到顺天府里蹲监狱,最好马上站到药房门口去,说上一百句‘我听信谎言诬陷了谢三小姐与她的丫头。’否则,本大夫一定要将你扭送到顺天府,一百天的牢狱之灾肯定不会少。”
那妇人吓得脸色一白,扑通一声忙跪下了,不停的给关云飞与云曦及青衣磕头。
“老妇我真是个贪财鬼,不应该收了那老头的五两银子,才听了那老头的瞎话胡乱编排谢三小姐与她的丫头。老妇给你们赔礼,求你们不要报官啊!”
云曦与青衣同时脸色一寒,原来是那个老余在坏她们的名声!倘若一个丫头怀了身子,她服侍的小姐焉能有好名声?
关云飞这时说道,“本大夫还是那句话,你到药房前跪着同每个进店的人说,‘我是收了别人的好处,才诬陷谢三小姐与她的丫头的。’否则,只能送你到顺天府。”
“是是是,婆子我这就去说,这就去。”
婆子被店里的两个伙计押到了店外,几个看热闹的人吓得一声不敢多言悄声走开了。
青衣气得脸色发青,“小姐,还真是那个老余在坏事?居然敢诬陷小姐,奴婢定要她好看!”
云曦抿了抿唇,“青衣,咱们先换回衣衫,那老余,一定不能这样饶了他!”
关云飞这时也说道,“小姐,青衣姑娘,是在下的失误,竟让人在背后这样编排小姐,你们说吧,要在下帮什么忙?只要不让小姐名声受损,怎么做都行!”
“你说的?”青衣挑了挑眉,“你最好是挽回小姐的名声,否则,本姑娘不仅仅是打破你鼻子这么简单了,一定要打得你一年下不了床走路!哼!”
关云飞的脸色白了一白,退开青衣两步远,“容小生想想办法。小姐是你的小姐,同样也是在下的主人啊,在下怎么放任他人诋毁小姐?”
“那就快想办法!”青衣恶狠狠的扔下一句。
“是,在下这就去办。”
关云飞离开后,云曦与青衣也换回了衣衫。
老余去找马车还没有回来,云曦这时冷笑一声,难怪安氏要让一个人跟着她,这是时时在坏她的名声啊,但是,不回敬一下怎么行?
“青衣。”云曦说道,“那老余的马车最好让他永远找不到!”
青衣点点头,“小姐说得对,那老余就该教训他一下,丢了二小姐心爱的马车,老余还有好日子过?小姐,你且在这儿先歇着,奴婢很快就回来。”
青衣走后,云曦在药房正厅里专门供看病之人歇息的地方坐着喝茶。
关云飞又走了过来,“小姐,你还是到后院去歇息吧,这里人多杂乱,你的身份……”
“不。”云曦挥手制止,“我坐在这里自有想法,关大夫,劳烦你派一人到谢府上传话,最好是嘴巴会说的。就说……谢三小姐的丫头走到半路上突然拉肚子了,于是到了吉庆药房看病,谁知车夫扔掉谢三小姐与她的丫头,自己跑去玩去了。
谢三小姐与丫头不得已只得在吉庆药房里苦等车夫来接,但此时眼看晌午都过了,车夫还没有回来,并且,三小姐身无分文请不起马车。”
关云飞有些讶然,“小姐,难道你在谢府里,平时连银子也没有?”
这书呆子大夫!云曦跟他一时解释不清,“你只需这么做就是了。”
“好,在下这就去安排去。不过小姐,在下看你还没有吃饭呢,要不,让厨子送些饭食过来?”关云飞问道。
云曦点了点头,她不可会委屈自己,“也好,另外,留一些给我的侍女。”
“好的。”关云飞下去安排去了,没多久,青衣也回来了,她冲云曦狡黠一笑,说道,“小姐,奴婢找到了那辆马车,将车架子一把火烧了,然后将马藏了起来,包那车夫找到明年也不一定找得到。”
云曦听后,只是微微弯了弯唇角,明媚眼眸中闪过一丝戾色。今天,她绝对不会让安氏好过,居然安排了一个这样的车夫来陷害她。
关云飞见青衣回来了,便走过来请她到后堂吃饭。
青衣的嘴角撇了撇,睥睨的看着关云飞,“多谢了,不过,本姑娘怕你报私仇,一剂药将本姑娘毒翻了,本姑娘可没有那么傻!”
关云飞的脸气得通红,指着青衣怒道,“你……你这丫头不识好人心!哼!”说完,甩甩袖子走开不再理会青衣。
“怎么?我说错了吗?还生气?哼!”青衣朝关云飞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然后对云曦说道,“小姐,这书呆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人,小姐最好离他远点。”
云曦摇摇头,好笑的看着青衣,“他不是坏人,你别总将人想得那样坏!”
“还不坏?一双眼睛总是盯着小姐看,还有事没事的同我吵架,不是坏人是什么?”青衣撇撇唇,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就那样子还肖想小姐?做梦!
……
老余在街上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谢府的那辆马车,眼看着太阳都在往西偏了,他越找越心慌,只得跺了跺脚又往吉庆药房跑,心中则是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在那马车上等着了,何苦跑进药房去?
这下子可好了,马车丢了,大夫人与二小姐一准会罚他。
而被关云飞派出去的一个婆子已到了谢府的府门前。
门房一看是个穿得寒酸的婆子,说什么也不让她进去。
她也不急,而是拉着一个过路的人闲话起来。
“大婶子,你说说看,这谢三小姐与丫头出门,居然被车夫给扔在药房里,一个人跑掉了,可怜那主仆俩连午饭也没有吃呢,就那么坐在药房里傻傻的等着,问她怎么不自己雇一辆马车回来?她说身上没有钱。
婆子我说借她几百文让她先雇一辆牛车回府,她说平时都是身无分文,怕借了也还不上。唉,我还以为谢府很有钱呢,谁知不是的啊,一个小姐身无分文连马车也请不起,真是够可怜的。”
那门房怒得跑出来冲那婆子怒吼一声,“你这恶婆子胡说什么呢?谁说三小姐平时没钱了?敢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死你!”
婆子往后退上一步,“哼,你不相信就去吉庆药房看看啊,那谢三小姐主仆两人还傻傻坐在那里等着车夫来接呢!”
彼时府里的月姨娘正要出门,一听说三小姐被人扔在外头,而那车夫还是大夫人安排的,她心中马上就乐开了花了,终于找到一个对安氏落井下石的把柄了。
她暗暗一笑,转身回了府快步往夏园走去。没走多远,她便遇到了夏园的桂婶。
彼时桂婶正要到外面采买,一听月姨娘的话,吃惊的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月姨娘,你说的可是真的,咱们三小姐一直坐在吉庆药房里,车夫不见了?”
“嗨,还能有假?府外好几人在说呢,可怜的三小姐被人扔在那里,连饭都没吃呢,啧啧啧,好可怜,唉,大夫人怎么就不安排一个好点儿的车夫?那车夫怎么只管自己玩,将一个小姐扔到一边了?真是不像话!”
月姨娘一面说着,一面拿眼偷偷看向桂婶,她知道这桂婶可是夏玉言最信任的嬷嬷,说给她听了就同说给夏玉言听一样。
那夏玉言也太老实了,总是忍着那安氏,害得她们几个姨娘也翻不了身。为何不添把火让两个夫人互相掐起来?
桂婶听完月姨娘的话后,果然神色一变,只对月姨娘微微福了福,转身又飞快的朝夏园走去了。
府门一侧还有一个人听到了这个消息,正是云曦的另一个大丫头青裳。
她微微拧了拧眉,这几天跟着小姐的都是青衣,以青衣的身手,一般的人是近不了小姐的身,但此时听那人说得小姐这般可怜,只怕是小姐又在做什么谋算。
她低头略沉思了一会儿,快步朝谢老夫人的百福居走去。
才绕过几处园子,就看见老夫人的大丫头金珠正在前头走着,青裳将眼睛揉得红红的,快步追上了去。
“金珠姐姐。”
金珠回过身来,见是三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青裳啊,青裳妹妹从哪儿来啊?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吗?”
青裳一脸的焦急,带着哭腔说道,“金珠姐姐,你快说说怎么办才好啊,我们三小姐不见了,是大夫人安排的一个车夫送出府的,但到现在都过了三个多时辰了还不见回府,她会不会有事啊?”
金珠讶然的睁大眼睛,“出去了三个多时辰了?又不是做客赴宴,就算是出去买东西也用不了这么长时间啊?还是……她去了哪个手帕交家里玩?”
青裳半哭着说道,“小姐没有手帕交,以前出府只找赵小姐的,可现在赵小姐不是住到咱们府上了吗?小姐今天只说是给老夫人买点儿点心,不是去玩儿。”
“你先别急啊,这事啊,先跟大夫人说说,让大夫人安排着人去找找。”金珠安慰着青裳说道。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大夫人。”青裳揉了揉眼转身走开了。
金珠则是想了一会儿,加快了步子朝百福居而去。
青裳见金珠走后,则悄悄的出了府。
那金珠虽然不会在人后议论人,却喜欢将府里听到的各位主子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与老夫人听,是老夫人在府里的眼线。
谢家老夫人虽然不怎么喜欢二夫人与三小姐,但从她行事的风格上看,却也不会完全偏向大夫人那边,她两边都要踩上一踩,抑或是两边都时不时捧一捧。用两方在互相制约着。
而桂婶听到三小姐被车夫丢在药房里不管,则是飞快的跑回府里,往夏园的方向的方向跑去。
彼时夏玉言同谢锦昆吵过一架后,整个人怏怏的躺在床上望向帐顶发呆,连午饭也没有吃。
桂婶这才决定到外头买点开味的小菜给夏玉言调剂味口。
夏玉言躺了一会儿,又想起还没有让桂婶给云曦开小灶呢,便又起了床,唤来小丫头,“桂婶呢?”
小丫头回道,“二夫人,桂婶刚刚出去了,说是买点东西。”
“出去了啊?那算了。我自己来做吧。”夏玉言进了夏园的小厨房,这时桂婶从园外冲了进来,一路跑一路喊着夏玉言,声音透着焦急“二夫人,二夫人呢?”
“桂婶,出什么事了?”夏玉言从小厨房里走出来,正往身上系围裙。
“二夫人,三小姐……三小姐她……”桂婶的一口气喘不过来,憋得一脸通红。
夏玉言心中咯噔了一下,将手里的围裙往地上一扔,双手钳着桂婶的肩膀紧张的问道,“桂婶,三小姐怎么啦?快说啊!”
“三小姐被车夫扔在外头呢,可车夫却不知跑哪儿去了。”桂婶喘了一口气说道。
“倒底是怎么回事?三小姐怎么会在外头?是谁赶的车为什么将她扔到外头了?”夏玉言急得几乎是在吼,整个身子开始哆嗦,连唇角也在颤抖着。
“二夫人,老奴也不清楚三小姐怎么到了外头,是一个妇人在府门前对路人说这事时,被月姨娘听到了,她告诉老奴说三小姐一个人在那里等了好久了呢。又身无分文请不起马车,只好坐在那里干等着。”
什么?她唯一的女儿被人扔在外头了?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夏玉言的神色一变,扔开桂婶飞快的朝府门处跑。
桂婶紧跑了两步追上夏玉言。
她拉着夏玉言的胳膊说道,“二夫人,你先别慌乱,老奴知道吉庆药房那个地方,是个很大的药房,里面还有女大夫呢,个个都很和善的。三小姐在那儿不会有什么事的。老奴现在就去那里将三小姐接回来。
倒是二夫人您现在应该到老夫人跟前说说这事儿,咱们不能总是由着那位欺负着咱们啊。十五年前丢了大少爷,现在要不是有人来府里报信,只怕三小姐……”
夏玉言赫然扭头看向桂婶,她红着眼,忽然冷笑起来,“桂婶,你说的对,那个来传话的既然能说出是谢府的三小姐,一定是曦儿告知了她自己的身份。好,我现在就去找老夫人,你拿着钱叫上一辆马车到药房里将三小姐接回来,然后,咱们离了这谢府!”
“是,二夫人。”桂婶很快的朝府门处跑去。
夏玉言咬着牙双眼怒得通红,一路向前狂奔。
她的女儿,谁也别想打歪主意!儿子没了,还想弄丢她的女儿吗?决对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出了西园园门,夏玉言在东园门口看到了安氏与她的一众仆人走过来。
雍容华贵的衣着,前呼后拥的排场,安氏将二品诰命的架势摆了个十足十。
想当年,她嫁给谢锦昆当天,还跪在自己的面前敬过茶水,喊了声少夫人。
安氏是东平侯府的庶女,虽然出身卑微,但也是出自高门,比她这个出身乡野的村妇仍是强上许多倍,是以,一起过日子后,她处处谦恭不敢顶撞安氏。
之后她生子,次年安氏也生子,但她依旧是谢府的少夫人,安氏是贵妾。二人之间倒也没有冲突。
五年后,谢锦昆官升兵部侍郎,是当时朝中最年轻的四品官。四品官职,其夫人也要跟着受封。
那一年,安家对谢锦昆入仕做了很大的帮助。
她知道自己虽然占着正妻的位置,但以后,还是抗衡不了安氏,便主动让了正妻之位,只做了个平妻,将诰命封号让给了安氏,自此,安氏成了谢锦昆的嫡夫人。
但是,问题还是存在的,嫡夫人的儿子却是次子,嫡夫人还向平妻跪着磕过头,喊过一声少夫人。
安氏一定在心中嫉恨着她。
她处处小心,却还是弄丢了儿子,当时安氏掌着府里的大小事务,只说一句“下人看护不当,杖毙下人”,便了结事情。
她的儿子还是没有回来。她魂牵梦绕的儿子,她无数个夜晚睡不好,她在梦里总是梦见大宝大哭着喊着娘快去接他回来。
她的大宝啊!
安氏的儿子一味顽劣,她的大宝已经会写一千多个字了,会背诗文了,是谢氏众多子弟中最聪慧的一个。安氏却暗中将她儿子弄丢了。
安氏欺骗着世人却是欺骗不了她。
夏玉言想着往事,怒从心来,她朝安氏飞奔过去,揪起她的头发就是一巴掌,她将多年的怨恨的都爆发在那一巴掌上面,安氏被她打翻得险险摔倒。
安氏在府里近二十年,这夏玉言就没有敢在她面前大声的说过话,是以猛然间冲过来,她没有反应,待被夏玉言打了一耳光后,她便怒了。“拿下她!”
“夏玉言你竟敢打主母!”
安氏身边的仆人们也吓了一大跳,一齐将夏玉言按住了。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被府里一个最没用的女人当面打了耳瓜子,安氏真要气疯了,她咬着牙抬手便朝夏玉言的脸上挥去。
只是手巴掌没有落下,不知什么东西击在她的手上,她疼得“啊”的一声惨叫,左手捂着右手嚎叫起来。
同时,一个声音也朝她喊道,“怎么?将三丫头丢在外头不管,还要打言娘吗?锈娘,你就这么容不下她母女?”
老夫人一行人不知几时已走到她们附近,曦园的吟雪与吟霜也跟在百福园一众仆人的身后。吟霜看了一眼安氏的手掌,悄悄的弯了弯唇。
“不……不是。”安氏吓得忙屈膝一福,“老夫人,刚才是言娘打了媳妇,媳妇气不过才要还手的,老夫人不信,您往媳妇脸上瞧。”
哪知老夫人看也不看的说道,“她打你?你应该想想她为什么要打你,我只问你,那车夫老余回来没有?三丫头又回来没有?门房那里说三丫头是吃午饭前出的府,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太阳都偏西了,人呢?回哪儿啦?”
老夫人的声音凌厉,安氏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兴许是三丫头贪玩呢,才没有回府。”
“贪玩?”夏玉言怒声喝道,“锈娘你胡说,我女儿可是一直等在吉庆药房那儿呢,却是那车夫不知去向!你说,你究竟想干什么?安排了这样一个不负责的车夫跟着曦儿,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言娘,你胡说——”安氏也怒了,想不到这夏玉言竟然也这样泼辣了。
“都给我闭嘴!”老夫人怒吼一声,“我已让林嬷嬷到吉庆药房里去接三丫头去了,倒底是怎么回事,一问便知,现在都随我到百福居去!”
“是,老夫人。”安氏与夏玉言双双回道。
夏玉言看也不看安氏,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她还怕她什么?大不了离了这里,带着女儿回乡下。
安氏则捂着半边脸气哼哼的从地上爬起来,夏玉言竟敢当着下人的面打了她,这仇她一定会记着!
……
而吉庆药房里,云曦与青衣正闲闲的坐在一处角落里各捧着一本话本子在看。
这时,有个人急急慌慌的跑了进来,青衣眼睛一眯,飞快地将云曦往暗处一拉,然后小声说道,“小姐,那老余回来了。”
“嗯,我也看见了。”云曦说道。
“小姐。”青衣扯了扯唇,“那书呆子大夫说要惩罚一下这个老余,奴婢且看他怎么惩罚,要是办不好这事,奴婢一准过去将他打得趴下!看他还敢不敢大意地让人在药店里胡言乱语坏咱们的名声。”
云曦好笑的看着青衣,“你别将关云飞想得那样没用那样坏,这药房人多嘴杂,他能做到将那个乱嚷的婆子罚跪在药店门前给我赔罪已是很好了。”
“这还算好?应该是这事儿压根儿不能发生。”青衣愤恨说道。
“但主凶却是那老余啊,关云飞哪里能料到?”
青衣哑了口,“好,我且看看这老余如何被关云飞惩罚。”
主仆两人躲在暗处正低低说着话,那老余已走到了病人们看病的一间小耳房门口,他正要伸手敲门时,一个妇人将门打开了。
老余马上上前说道。“里面那位姑娘的病情怎么样了啊?”
妇人上下看了他一眼,“你是谁啊?打听里面的人做什么?”
“我是谢尚书府上的车把式,里面是我家三小姐身边的一个丫头,据说是小产了,不知道大夫医治得怎样了,因为天不早了呢,我还要接我们家小姐回家,所以打听一下。”老余对妇人客气的说道。
他这边客气着,那妇人却不客气了,扬手就是一巴掌甩上老余的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里面是我家夫人正在检查胎气呢,我家夫人成亲十五年这才好不容易怀上了,你居然咒骂她小产?你找死啊!还不快滚!”
这时,这间耳房的门又开了,一个中年胖妇人在两个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女大夫。
那胖妇人只淡淡瞥了一眼老余,慢声慢语的说道,“凡是在本夫人面前说起本夫人肚里宝宝坏话的人,一律掌嘴二十。”
“是,夫人!”两个婆子按着老余就开打。
然后那胖妇人又说道,“谢府里怎么会有这种乱嚼主子舌根的奴才?就算是丫环得了什么病,也用不着这样大肆宣扬啊?不知道尚书夫人是怎么管着下人的,真替姑母焦急。”
“秦夫人别为这点小事生气,否则气着身子,老奴们可没法向老夫人交待了。”谢府的林嬷嬷也到了吉庆药房,这时走过来说道,她的身后还跟着夏玉言的嬷嬷桂婶。
这秦夫人是谢老夫人娘家的侄女,林嬷嬷自然不敢怠慢,寒暄了几句后,朝跟来的几个仆人喝道,“将这个满口喷粪的老货给我绑了!”
老余早看到林嬷嬷走来时,心中就开始犯起愁来,这林嬷嬷是站在安氏一边呢还是站在夏氏一边?他要不要再继续说着三小姐的丫头小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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