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该破戒时当破戒

　　那喇嘛喝道：“好功夫！”口中夸赞他，心下暗自着急，寻思对策。他在这几人当中实力最强，原本来的时候信心满满，却陡遇这样一个武功高手，当下自也感到十分棘手。心想：“这回全军出动，原想以人数优势令蓑衣童子屈服，实在不行便将他给杀了，回头编造理由，和师父说他在外有辱师门，我作为大师哥，已替师父清理门户便是。其他师弟都跟我要好，自然不会将我揭发。”他算盘打好已久，又怎能想到半路当中杀出来一个武功高强的头陀，当下凝神应对，丝毫不敢懈怠。

　　萧天纵不知道这个头陀是谁，但先前那人挥刀来砍，毕竟是他救了自己，想要问其姓名，以便相谢，但看他正在专心和眼前这群喇嘛交战，怕他有所分心，当下也不敢打扰。

　　那头陀见这为首的喇嘛武功自也不弱，用力挥舞手中大杵，顾盼之间，总在变换身位，那是防着其余人等朝他发难。

　　那为首喇嘛叫道：“你们几个站着干嘛？还不快上！等着看我被他给打死吗？”

　　剩下几名喇嘛听到大师哥呼唤，碍于他平常威严，不敢有所违逆，当下握紧武器，也都攻了上去。

　　萧天纵见这头陀以一人之力，应对一群喇嘛，大杵在众人之间来回穿梭，完全不落下风，虽然己寡敌众，但他并未显出丝毫畏惧，不禁心底对他甚是佩服。

　　他心想：“塔拉大大要是面对这些人，也可以轻易应付得来，要是塔拉大大也在，这些喇嘛便没法子啦！不知道塔拉大大和这个头陀谁更厉害？”

　　只听嘭嘭几声，两柄武器被那根大杵打落在地，剩下两个空手喇嘛，那头陀一棒敲碎了一人脑袋，总共两人，又都了账。

　　现在只剩下最后两名喇嘛，其中一个便是先前害怕萧天纵装鬼吓唬人的，他胆子最小，每次都只是在那头陀身边比划比划，始终不敢贴近他身。好几次大杵忽的袭来，由于他离得较远，也只打到了他身边其他人，总是打不到他身上。

　　那为首喇嘛突然冷哼一声，淡淡地说道：“六师弟，我来对付他，你还是先去把蓑衣童子找来，喝到易筋锻骨汤要紧。眼下其他师兄弟都死了，只剩下咱们两个，我们二人平分，自然是比八人平分得好。”

　　他觉得这胆小喇嘛反正也不肯真正出手帮自己，待在旁边也究是没啥用处，对付这名头陀也并非真正目的，眼下自己一人尚可拖得住他，另有一人待在旁边碍手碍脚，反倒费事。

　　那胆小喇嘛心下高兴，脸上担心，说道：“大师哥，那你自己小心。”

　　那为首喇嘛突然想到什么，叫住他道：“等等！还是和我一起杀了这个头陀，再去找也不迟！”

　　那胆小喇嘛巴不得赶快逃，哪听得见他话，那为首喇嘛脸上一阴，大拇指在法器上一弹，一枚佛珠应声弹了出去，波的一声打中了那胆小喇嘛的后脑勺。

　　那胆小喇嘛声都没出，便即跌倒在地。原来那为首喇嘛先前让他去找蓑衣童子，为的是向其索要一种叫做易筋锻骨汤的东西。这群喇嘛便是为此而来，想来这东西对他们来讲颇为重要。他担心被这胆小喇嘛找到以后，怕他一人独吞，但自己话已出口，一时又找不到理由收回，也不再管他是不是自己师弟，当下力求果断，只好把他杀死。

　　那头陀叹了口气，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是我佛门弟子，该当谨遵佛祖教诲。施主既为沙门，却无故乱杀好人，实在令人心寒。”

　　他是俗家弟子，不用遵守佛律。但喇嘛是出了家的僧人，与他倒是颇为不同了。

　　那喇嘛却面不改色，说道：“大家都是为了生存，出家不出家有什么分别？难道剃了头念佛的就不能喝酒，没剃头念佛的就可以杀人？既然如此，大家都把头发剃了，连皇上老子也都变作了光头和尚，还不是照样床上躺着一堆美女，那又如何？”

　　萧天纵听他说那句皇帝老儿床上躺着一堆美女，不了解什么意思，心下好奇，只觉得皇上的床好大，能装得下这么多人么？

　　怕皇上的床塌了，心里闪过一丝不安：“那样又是要干什么？”

　　他年龄尚小，哪懂这些？但他生来内敛，当下自己想了半天，想不明白，就也得了，等回去之后再问塔拉大大和妈妈。

　　那头陀仍然说道：“施主此言差矣！既然当初选择入了佛门，便要毕生遵守佛家戒律。佛祖不让干的，自然都不能干，这和拜师入门是一个道理。要是所有人都像施主这般，不守规矩，大家我嚼你肉，你食我糜，那和修罗场又有何区别？仍需善哉，善哉！”

　　他嘴上说着善哉，大杵仍往那喇嘛身上打去。

　　萧天纵不明白佛教内容，听他说话古里古气，似乎颇为难懂，但隐隐觉得很有道理。再一细细琢磨，又感觉到一股莫大的寒意，循着自己脊背一路爬了上来。

　　当下不敢乱想，只好专注于这二人之间的搏斗。

　　那喇嘛嘴角一撇，沉着嗓音说道：“我就是佛祖，我只信我自己！”意随劲发，运力发掌攻去。

　　他两人斗了这许久，那头陀似乎不见累，这喇嘛已是满头大汗，相较之下，还是那头陀的武功更胜一些。

　　那喇嘛见情势对自己颇为不利，心想：“他妈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里太过显眼。我逃回林中，他要是还来追我，我便引他到沙漠。那里有大群岩石掩盖，实在打不过他，还能找机会藏起来。”

　　当下主意已定，收掌回护，一个转身便即窜入林中。那头陀说道：“小兄弟，此人心肠歹毒，要是不把他杀了，留着日后恐怕必有后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萧天纵听他这句话是在问自己，他原本只是为了帮那湖中之神，哪知眼前地上一片血红，竟然死了这么多人。此时心想：“反正不是我杀人，我可不能再欠谁了。这个头陀叔叔说话挺和善，动起手来倒毫不留情，但对我应该不至于坏的，不然以他这么大的本事，我早该没命啦。”当下说道他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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