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你若死了有多好

在瞧见他脸上更多的肥肉之后，不免有些心痛：“姐姐上次怎么跟你说的，不是叫你要少吃一些，特别是糕点油腻的东西。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得了。”

        话音未落，便见子夜不耐道：“叨叨叨，整日就会叨叨，你还有完没完了，若非母亲求我，我才不来你这儿受气呢。”

        母亲？

        琼华还是头一回听他这么叫，顿时惊讶万分：“你说，母亲，是指谁？”

        “还能有谁？”

        子夜睨了她一眼，仿佛跟看白痴一样：“姨母嫁给父亲已经六年，论道理早该改口的，只有你还在这儿耿耿于怀，有什么意思？姨母待我这样好，即便是母亲泉下有知，也不会责怪我的。”

        “待你好？”

        他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彻底的激怒了琼华，她一改往日温柔，上前一把攥住了幼弟的领子，晃着他：“丽子夜，你好好的看清楚，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

        将他推到了菱花铜镜跟前，里面那个胖的像猪一样的少年，占据了整个镜子。

        “整日叫你除了吃就是玩，一点书都不念，这是待你好？你今年已经六岁了，却还没有开始启蒙，身体也都被吃坏了，胖成这样，往后要怎么办？”

        “要你管！”

        子夜平素本来就被养的跟个小霸王一样，顿时不悦，：“别以为你是我姐姐，就可以在我跟前放肆，我知道，母亲从前留下一笔银钱，你不嫁，无非是先要跟我分这笔银钱。实话告诉你，门都没有！”

        两人虽说是一母同胞，可从小到大，子夜处处欺负她，随着年纪的长大，他更是成为了乔氏手中的一把利剑。为自己挣得宠爱的同时，也将琼华也伤的体无完肤。

        饶是如此，她在心中却依旧对这个弟弟还有惦念，还有期盼。

        那小胖子直接站起身来，将她推到在地，冲着她冷笑道：“素日在母亲那儿，我可没瞧见你过。听闻你身子弱，可今日一见，果真是装腔作势，真应该告诉父亲，叫他好好的责罚你一番。”

        对琼华而言，子夜做什么都可以容忍，可唯独母亲这两字，是万万不可。

        当年，若非因为乔氏，她的母亲又怎会撒手人寰，含恨离去。

        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望着他那酷似自己的五官：“子夜，你怎能如此同我说话？”

        “那你呢？”子夜横了她一眼，冷哼道：“都说你为人凉薄，果真如此。母亲待你这般好，却还捂不热你的心。真是养不熟的狗！”

        这话如同一把利刃，直接扎入琼华的心口。

        她白着脸，手直哆嗦：“子夜，我让你现在对着母亲的灵堂，道歉！”

        顺着琼华手指着的方向，子夜这才看见，原来在她身后的小桌子上，摆着一个灵位，上面清楚的刻着一行小字。

        生母去世的时候，他还在襁褓之中，故而用了很久才勉强回忆起来，原来那灵位上面刻着的是生母的名字。

        他心头闪过一丝不悦：“我为何要向她跪？这个女人，给过我什么？”

        “她给了你一条命！”

        琼华再也忍不住，低低的怒吼出来：“子夜，你为何变成这个样子？当年阿娘为了你，甚至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拼死将你生下来。可是，你却认贼作母，还这般忤逆！”

        子夜原本心中已经有些虚了，又看着琼华面色苍白，可一听认贼作母，顿时火冒三丈，将方才那股子歉意抛在脑后：“果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同你这种人说话，也是我想瞎了心。那孙家原本是母亲看在我的面子才同意的，若是你不领情，自然有多的是姐姐们想去享福。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你莫要在整日抱着个牌位，哭着说没人管你了。”

        说罢，气的一甩袖子，直接离去。

        只留下琼华一人，想要叫住他，却又不知道两人还能说些什么。一想起本来应该在世界上相依为命的姐弟两人竟然落得如此的关系，不免悲从心中来，又是一场。

        不知是那日大悲一场还是怎的，琼华总觉得身子不大好，胸前好似有什么憋闷似的。加上连日来的阴雨连绵，终于卧榻在床。

        这一日，她昏昏沉沉醒来，见外面天色有些发暗，不免悠悠道：“是天已经黑了吗？”

        “没黑。”

        珍珠见她醒来，大喜，连忙放下手中的药，扶着她坐了起来，在腰下塞了一块儿靠枕后，才拿起药，缓缓吹去上面的热气，道：“今年的梅雨季节格外的长，眼瞅着已经足足有个把月了，可还是停不了。都说老天爷是要将天给下榻了才肯罢手呢。小姐瞅着天有些阴，其实才刚过午时不久呢。”

        正晌午的天，却阴沉沉这般，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淅沥沥的小雨。

        珍珠喂药，她却侧过头去。

        “小姐。”

        珍珠恳求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好歹吃两口吧，这样下去身子会吃不消的。”

        琼华扭过头，低低问：“那边，怎么样了？”

        那边指的是什么，珍珠自然明白。

        见珍珠面露难色，琼华瞬间明白了。

        “怎的，我都如此这般了，难不成，他们还是要将我嫁去孙家？莫不是，真要逼死我才好！”

        神情激动了些，胸口那股子气终于不顺起来，咳咳的咳嗽铺天盖地而来。

        珍珠一面替她揉着胸口，一面掉眼泪：“小姐，那个女人是什么心思，巴不得您出事才好呢。您听劝，好好的吃药，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正经。夫人可是在天上瞧着呢，若是看到您这般的糟践自己，该多难过啊。”

        “不吃，不吃。”

        好容易平复过来，琼华摆手道：“就让我这般去了得了。纵然是舍了这一身皮肉，我也断不能叫人轻贱了去。”

        “小姐！”

        可无论珍珠再怎么劝，琼华也是有气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梅雨季节接连不断，下的人身上都要快发霉了。

        乔氏这边，也不大好过。

        “什么？”

        她站起身来，惊讶万分：“你说，多少？”

        她的嘴唇发抖，眼睛也因为愤怒而瞪着，死死的盯着前来报信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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