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那就是个无底洞

小丫鬟哆嗦着身子：“回姑奶奶的话，我们大爷说，这回只能求姑奶奶相助了，若是叫人给抓住，是真的要断了他的指头的。”

        “该！活该！怎么才断了他的手指头呢，要我说，那双手早就该剁了，便是那脑袋，也早就该被剁了的。剁下来我倒是想要瞧瞧，整日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是不是都被稻草给填满了，不然的话，怎么一直戒不掉赌钱！”

        这般雷霆震怒，小丫鬟吓的不敢言语。

        “回去告诉你们大爷，要钱，我没有。以为我是开钱庄的呢？这些日子以来，这场雨弄的庄子上少了多少的收成？多少人来跟我哭穷，知不知道？城里为了三无两银子，卖儿卖女的多的是。他可好，张嘴就是两千两，真当我是开钱庄的了！”

        小丫鬟哭着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把我的话回去告诉他，就说要钱没有，再赌钱，往后就别来认我这个妹妹了。”

        小丫鬟不敢言语，含着眼泪只有出去。

        才刚出院子，就被人叫住：“翠儿，哪儿去啊。”

        翠儿正委屈呢，一抬头见是跟在乔氏嫁来的配房容妈，不由福了福身子，小声道：“容妈好。”

        “哎！”

        容妈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却依旧是精神奕奕，一双看似浑浊的眼睛，此刻露出精光。

        “怎么的，挨骂了？”

        一问这个，翠儿顿时更难过了。

        “原这差事我是不愿来的，容妈您是知道的，这些年来，大爷算是离不开那赌场子了，可每每都输钱，一输钱就来问姑奶奶要。姑奶奶苦，我们做下人的心里都明白，可主子命我们来，谁敢说个不字。今儿也活该我倒霉，就抽着这个签了。”

        说着说着，泪个子直滴。

        容妈呵呵一笑：“傻丫头，来姑奶奶这儿，怎的就成了豺狼虎穴了。来，容妈瞧瞧。”

        她摸了摸翠儿的鬓角，赞道：“果真还是年轻的好，瞧瞧这水灵劲儿。”

        说话间，鬓角一沉，紧跟着，容妈道：“正好前儿我媳妇得了宫里的赏赐，可这绒花我一个婆子，带着也不合适，如今插在你头上正鲜艳呢。”

        翠儿一听是宫里的，有些慌乱：“这怎么合适呢。”

        话虽如此，却没有丝毫要拿下来的意思。

        “有什么不合适的。”容妈笑眯眯的摸着她的脸蛋：“这么漂亮的东西，一直在我婆子的箱子底下压着不见天日，那才是暴殄天物呢。”

        得了绒花的翠儿顿时心情好了起来，眼泪也干了，笑容也出来了。

        “这才对，多笑笑，你这样的姑娘，就是该多笑笑的，多漂亮。”

        翠儿羞涩道：“容妈快别拿我取笑了，园子里漂亮的姐姐们多了，我原是不配的。”

        “什么配不配。”容妈佯装生气：“你看那牡丹美，难不成月季就不美了？有那爱莲的人，也有独爱菊花的五柳居士，各花如各眼，怎的就要分出个高低贵贱。”

        这翠儿顿时眼睛一亮，在口中喃喃后，飞快的对容妈嫣然一笑：“谢谢容妈，我懂了。”

        “今儿叫你受委屈了。”

        没等容妈话说完，翠儿便摇头：“说实话，姑奶奶发火也是情有可原的，大爷烂赌，府上谁不头疼，便是老夫人，不也只有听着由着嘛。可是可怜了姑奶奶了，摊上这么个大哥”

        说道这儿，连忙捂住：“容妈可千万别将我这话讲给我娘听，不然又该要打我了。”

        “放心，你容妈什么时候去学过舌？临走时去我屋里，给你弟弟包了些糕点，带回去给小子好好尝尝。”

        “谢谢容妈，容妈你真好。”

        等翠儿的身影消失后，容妈才收了脸上的笑容，进了屋。

        一进屋，便瞧见满地的狼藉。

        原来方才乔氏在屋里越想越气，一想起这些年来不知道往那个无底洞里砸了多少东西，便不由的怒上心头。看什么都不顺眼，手中的东西也是一件一件的往地上砸，只因为都是布的纸的，所以未听见什么响动。

        容妈一看，就知道，这是心里憋着邪火呢。

        不过好在还知道不拿贵重的物件，证明这位姑奶奶心里头啊，也是有分寸的。

        她嫣然一笑，蹲下身，捡起地上的东西。

        “还捡这些做什么，没准过些日子都成了别人的了。”

        “你说我都图个什么？没错，老太太是认下我了，可认我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替她来照顾她那个短命的女儿留下的一儿一女？还有她那个烂赌的儿子一屁股的烂账！整日还要我在她面前低三下四，卑躬屈膝。如今看来，吃亏的人是我才对！”

        容妈听着她发牢骚，一言不发，慢慢的将手中的东西都整合好之后，才悠悠道：“小姐今儿不该动那么大的火气，即便是真的生气，也应该分清楚人在发。“

        一听这话，乔氏顿时气道：“我整日在那老妖婆跟前装也就算了，怎的难不成在一个小丫鬟跟前都没发火的资格吗？”

        容妈不疾不徐：“若是翠儿只是个丫鬟，那么小姐随便发，即便是打死了发卖了，也没关系。可她上头还有老子娘，小姐却不能不顾及。”

        乔氏冷讥：“怎的，难不成，她还是皇帝的女儿，金枝玉叶不成？”

        容妈望着她：“她是陈妈妈的孙女。”

        陈嫂子三个字，让还在火冒三丈的乔氏顿时平静下来，背后激起了一层冷汗：“你是说，她是老太太的人？”

        “陈妈妈虽说是老太太的陪嫁，儿子媳妇也在老太太手下做火，可这个孙女却在大老爷手底下。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老太太体恤自己儿子也没个准。这都不要紧，小姐想想，您今儿的话，若是叫老太太知道，又是个什么章程。”

        乔氏一想，顿时脑子发麻，也没了方才的气焰，弱弱道：“不过都是气话罢了”

        “我知道是气话，可老太太呢？”

        “这些年，您做的一切都很好，也叫老太太现在逐渐认可了您。可千万不要功亏一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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