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三月桃花始盛开,一阵倒春寒杀尽百花,湿冷钻骨,人们不得已重新裹上厚重的棉袄,言语也不免冷冽起来。

        肖战把大纲修完第三次发给编辑杨妍时,终于惹得她一阵怒嚎的语音发过来,夹杂着浓重鼻音连方言都逼了出来:“大哥,这都第三遍了!您老还没想出新梗新花样吗?距离上篇小说完结三个月四五个月了,大纲修了三遍,你难道没发现你一直在抄袭自己的作品吗?《照夜白》火遍耽美圈之前已经有大量黑子说是抄袭了,公司压了一个月!你再拿不出新颖吸睛的作品,就坐实了那些言论!”连珠炮似得毫不停歇。

        “你也不想被人说黔驴技穷,江郎才尽吧!要么赶紧出去旅旅游找找灵感趁热打铁,牵扯到饭圈的都不容易,再不用点心公关都护不住你了。”她语重心长的说。

        杨妍自诩自己带出来的网络小说作家出名的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最后都是作家火了便忘了这个伯乐的培养之恩甚至一度反目,说她不近人情,可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好的作品都是她呕心沥血催着重写和修改出来的。

        最初她抽到肖战的作品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什么感觉,世界观狭小,文章格局不大,文笔更是一般般,话题冷门不说在三次元还备受争议,便找了个随便都是问题的由头打回去了,直到作者修改到第五次申签时,

        他半天不吭声,那边继续道:“对了,新的漫画插画师已经找到了,人家说要见你一面,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如果可以了,这边她就开始画,版权那边走正常程序,如果书和漫画买的好的话,后续可能有制片人买去作影视剧。”

        “行,我下周都有时间,版权片约那边杨姐,你就看着办吧!”肖战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些事他听起来繁琐又无趣,倒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而是一开始的初衷就是写下自己的故事,并非是拿来做收益,不过现在想想到不仅是卖版权,有人签说明他的故事和能力是被认可的。

        肖战放下手机瘫坐在沙发上,毯子拉过头顶,听着外面呼呼的冷风,丝毫不想动弹,曾经看过的书上怎么说的来着!高智商的人有高创造力,也可能有低创造力,但低智商的人不可能有高创造力。

        他觉得智商急需充值,要尽快突破高原期才对,这段时间并不是写不出东西,而是写不出自己满意的东西,连自己都打动不了的东西,读者又不是傻子,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小说能砸出个水花才是奇迹。

        有些事情不想心里难受,一想浑身难受,索性他瘫在沙发上当条半死不活的咸鱼,顺道想想去哪条野路子打开才思泉涌的阀门。

        这个天气出去旅游,因为腿的问题国外太远去不了,国内大概会冻成鬼吧!幸好,清明他要去公墓给扫墓,那里躺着那次肺炎疫情献身的大部分医护人员,祝培云也在其中。

        扫完墓,顺便可以在这边晃荡一圈,算起来,毕业之后,他便没再回过这里。

        他之前治病待在家闲来无事,翻出之前许多照片,整理了一翻之后在网上连载了一篇竹马式恋情的小说,且不说文笔如何,故事情节都是亲身经历,够不够起伏跌宕他不知道,只是评论和点击率越来越高,随着三个个月连载完结已经在圈内大放异彩,只不过主题是同/性/之恋,以至于引起一拨书粉和黑粉的角逐之战。

        本以为网站会下架小说安抚读者,却没想饭圈之力量,呕心沥血的安利让他收货了更多读者,之后成功签约小说平台。

        作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的编辑大人杨研书女士本着切身利益,不顾作家身体安否,尚能饭否,展开追债似得催稿。

        首都的傍晚雾霾纯正,吸一口神清气爽,三米开外看不清来人,朦胧美勾人心尖,肖战从酒店打车下到一个酒吧门口。穿着件季向空的风骚铆钉皮夹克在门口犹犹豫豫半天掸了掸手中的烟灰,心一横跨了进去。

        酒吧是很多年前僵尸推荐的,他是这里老主顾,没想到至今还在营业,人来人往,不难看出这是一间gay吧,里面烟雾缭绕,舞池的声音震耳发聩,刚走到吧台呛得他别过头咳得跟老头似得,差点一口气儿没带上了,他连忙捂住口鼻正遇退出去,一只白嫩精瘦的手将一杯玛格丽特推到他怀里:“哥哥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他一抬头一个奶油小生白皙稚嫩的脸庞靠了过来,见他捂着口鼻向后退了半步连忙笑道:“哥哥别害怕,我是这里的酒保,刚刚下班,你是我手上最后一位客人,这杯算我请你的!”

        奶油小弟弟看起来很乖,天蓝色卫衣,黑色头发随意贴在头上,微微弯曲,眼睛略似瑞风眼,微微上翘,有些像高中时的王一博,只是面色更温和柔软,笑起来白牙明晃晃春分班和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酒吧的打工仔。

        “行啊!那你先别下班!陪我喝一杯咯!”肖战不禁想挑逗。

        奶油弟弟莞尔一笑,目光在他身上扫荡一圈,往自己身上套了件大衣:“哥哥今天自己喝吧!如果明天你来早点,我陪你喝!”说完拿着手机绕过吧台往后面走去。

        肖战在上海的两年被肖知南管的太严,几乎不沾酒,半杯玛格丽特下去竟真的不如从前,有些微醺,当然也有可能是喝的太猛了,他点了只烟又叫了杯长岛冰茶拿着去了舞池旁的沙发坐下。

        看人间百态,个色面容,最能寻找灵感了,舞池的人摇摇晃晃挨挨蹭蹭,慌得他眼晕,刚眯上眼,指间的烟被人抽走了,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想起:“大老爷们怎么抽万宝路的黑冰爆珠?”

        他还没来的及回答就感觉身边的沙发凹陷下去,紧接着一股烟雾喷到他脸上“是o吗”

        肖战一阵不耐烦到想吐,话还没说出口先做出了呕吐的动作,男人正准备拉他时,一阵暴动,人群四散而跑。

        跑什么呀!这年头不让酒吧喝酒?

        紧接着他还没清醒时冲进来一群警察叔叔挥动着警棍,想来是酒吧被举报了,本以为是抓未成年或者非法□□易,肖战一脸不相关的瘫在沙发上。

        下一秒警察拎小鸡似的拽住他,“蹲下!抱头!”

        一名带斜杠的警务人员用喇叭大声吼道“都配合点儿!查完就放你们走!”

        肖战迷迷瞪瞪半天被拉扯到警车上带走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是新型毒/品上市会有人在交易之前试药。

        完美!他就这样有了人生第一次进警局初体验,啊不!第二次初体验!

        警察把他们一行人带进审讯室厉声道:“先在这里待着配合调查,尿检结果出来,没事的话会放你们走的!”

        在酒吧被带走的时候是有许多不耐烦的,但是上了警车看见那么大阵仗七八辆警车哀嚎着停在外面,远处还有特种兵举枪瞄准酒吧大门,一行人顿时吓得声儿都没了。

        他一年似乎没进过几次酒吧,好不容易来一次还碰上这种破事,不过换个角度想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不是,个中滋味总得自己一一品尝才能让读者感受到笔力下那二三分情态。

        王一博从另一间审讯室出来时已经晚上十点了,第二天早上要开庭,他必须晚上过来跟帮凶兼证人敲定细节。路过403号审讯室时隐约看到熟悉的身影,心里重重的被拧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了,他握着的手忽然紧紧窜起来,短薄的指甲马上就要嵌进手心的肉里,对自己有些失望。

        他站在那怔了怔准备离开的时候里面的声音传进他耳朵:“下一个!肖战,过来签字!”这下他彻底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来神,他抿紧唇抬眸看向里面。

        紧接着审讯室的门打开了,重案组组长李重阳拿着资料从里面出来,见他站在门口便走过来打招呼:“唐检!都问完了吗?”

        王一博点点头:“嗯,都沟通好了,明天法院过来提人还要麻烦李队多派两个人跟着,这次直接证人只有他一个路上不能出岔子。”他看了一眼门缝里问道:“新案子?”

        李队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的笑道:“放心吧!从这到法院就三条街的距离,有线人举报酒吧里面试药,那些是从酒吧拉回来的嫌疑人,不跟你说了!我得去趟卫生间回去继续审。”说完回头对着门里喊道:“张宇,你先问着,我去去就来!”

        李重阳和王一博早些年间就认识了,配合出了几次任务很是欣赏这位年轻有为杀伐决断的小检察官,许多时候的案子都是靠时间往出磨,王一博有时候能在审讯室一待就是五六个小时,总能从嫌犯嘴里扣出些他们问不出的东西来。

        他让跟着一起的实习检察官先回去了,又返回去往卫生间走去拧开水龙头洗手,没一会儿李重阳从里面出来,见他还没走诧异道:“怎么还没走!”

        “等周岩。”他说。“你们那化验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一会儿就送过来了吧!不跟说了我得回去继续审了!”

        王一博在警局门口斜对面的车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见李重阳手下的副队从车里出来拿着文件往里跑去,他在车里又坐了十数分钟连忙下车了。

        肖战从他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他了连忙竖起夹克领子遮了半张脸去,偏过头坐在长椅上冻得瑟瑟发抖。

        他走过去一点也不质疑的把大衣扔在他身上,刚刚听见他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留意了,又从门缝了看见他半边身子就十分确认了,里面坐着被审讯,怀疑磕了药的人就是肖战。

        肖战起身便走不顾大衣掉在地上,身后却想起李重阳的声音:“肖战!谁让你走了。”

        王一博诧异回头:“怎么回事儿?”

        李重阳从楼梯拐弯处过来对着门口的警卫喊道:“拦住他!”又回头对王一博解释:“他的化验结果是阳性,但是他身上许多红痕淤青和针眼,暂时还不能走!里面扣了三个,但我们想查一查是不是什么新型毒品!这几个得重新再跟我们去检查一遍。”

        王一博对周岩使了个眼色,周岩是跟王一博搭班的搜查官,能力很强,是院里的老人了,也是上级有意想让他辅佐帮忙来提点培养王一博的,周岩过去两下就劝开了门口的警卫。

        王一博迎到李重阳跟前连忙开口:“李队,这个人我认识。不如……”

        “哎,我知道你向来一身正气不会同他们有什么,这不最近上面对这方面管的严,听说云南那边又出事了,程序咱们还是要走的,”

        他又和李重阳掰扯一顿,再次打电话向医院确认了检查结果的准确性。领着肖战从警局出来已经十二点了,肖战坐在副驾脸色红白交加,眼神淡漠始终很安静。

        王一博先打破僵局:“你怎么回事?”语气平平淡淡,谈不上是问候还是责备。

        肖战闭眼靠在车窗上没答话,他感受着车里紧绷和隐忍的气氛。

        到底还是王一博先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肖战有些不耐烦。半晌,车里一阵沉默,他扭头望着窗外说:“你想多了,放心吧我没吸毒,毕竟毒品那么贵吸不起,我就是回来扫墓。”

        目光回转一圈,从窗外扫到驾驶座上的人,男人表情淡淡的寡淡如水,倒是那一双大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像一个钩子引着他的视线下移,一双有力健壮的大腿被西裤紧紧包裹,腿型完美的吸引着他。

        都说学过美术的人看人都是透视的,这话说假不假,他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男人高大挺拔,修长健硕的身体形廓,不似少年的清瘦,如今的王一博散发出的是成年雄性独有的性感。

        “最近少去酒吧,不怎么太平。”王一博说。

        忽然而起的嗓音打破他的臆想,他抬头看去,那极具魅惑的喉结凸起,上下滑动“听说毒枭最近在这一带活动,试药,夹带,不要一个人出门。”

        他收回视线:“我在这里呆不久。”

        王一博开着车一句话都没了,直直的盯着前方。

        他这才想起清明快到了,萍姨墓碑在公墓那边,不免想到了一些当年的事,但也没多问,只扯了扯嘴角:“住哪?我送你回去。”

        肖战打开手机输了地址,途中没再说一句话。

        然后他一周都没有出现过,没有出现在酒店,也没有去过那个酒吧!王一博等了一周,本来想去找李重阳,又怕他怀疑,他这个人心思缜密得很,最后还是去找张宇辗转打听,依旧毫无音讯,照着他登记的电话也打不通了。

        他开始后悔那天没有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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