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渐愈(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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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浮若昏昏沉沉陷入了梦境。她梦见了过去的终结。
柳原城的漫天火光里,一柄重剑当胸穿过,她惊愕地看向执剑的人。
师叔念苍道君松开手,已被她的血溅了半身,端方整肃的脸上,露出不相宜的惊惶怯懦,口中喃喃有声:“我知道杀你违反规则,但我必须自保。我只是被拉来参赛,不想把命搭上!”
新鲜滚烫的血液汩汩流出,最初的麻木过后,胸口传来清晰剧痛,像要把她整个人生生劈裂。浮若在痛苦中茫然而执拗地望着眼前人,听不懂他说的每一个字。
城中大火猖獗肆虐,滚滚浓烟吞没了天日。她今日是为阻止这场人间惨祸而来,为什么……
她颓然倒下,一身白衣早已作血衣,胸襟处暗红至发黑。青丝落在泥泞间,沾满了烟尘血污。她感受到生命的消逝。
与此同时,耳边隆隆轰鸣盖过满城喧嚣,身下地面似在摇晃崩裂,远处的天际,黑暗排山倒海吞噬而来。
浮若猛地惊醒。
天方破晓,篝火燃了一夜,只剩碳灰间的点点火星。
头昏脑涨的感觉不再,额上只剩一片微凉触感,似乎搭着一块绵软的布。
黎明的第一缕晨曦里,她看清石床边坐着的男子。他靠在石壁上,微阖着眼,疏淡的阳光在他纤长眼睫和侧脸轮廓描下一圈恬淡的光。本就生得一副世无其二的漂亮容貌,此刻更显清逸柔和,温润如玉。
他察觉到身侧动静,睁开眼。浮若对上一双湛湛桃花眸。
桃花眼,俗谓“情眼”,因其似勾似引,天然含情。苏让言的眸中却不含多少情绪,稍显冷淡。
浮若顺着他的视线,发觉自己手中竟拽着他的袖角,顿时尴尬地松了手。
苏让言没说什么,抬手取下她额上纱布,掌心轻触,不烧了。
他起身出去,以雪水洗漱一番,随后渐渐走远。
浮若看到,山洞外,躺着几只妖兽狰狞可怖的尸体,已被冰雪半覆。
片晌,苏让言回来了,带着一堆枯枝。大雪封山,没有干燥的柴禾,他以灵力将树枝烘干,再度生起一堆火。
浮若的伤愈合得极快,不是灵药见效如此迅猛,而是因为系统的修复。
苏让言从袖中取出纱布和灵药,走到石床边时,她已撑坐起来,倚靠在石壁上,道:“我自己来。”
嗓音不复昨日的沙哑,清清泠泠,犹带着一点虚弱,如枝桠上一抔将落未落的雪。
苏让言没有多问她的伤愈速度为何异常的快,正如他也不曾问她为何重伤。他默默将灵药和纱布置于石床畔,转身出了洞穴,背朝她站在不远处,留一道清隽颀秀的背影。
浮若转身背对洞口,微松衣带,将衣衫从肩头褪下几分,堪堪露出胸口剑伤。玉肤乍然与雪山的寒凉气流接触,还是冷,但她已恢复了几成内力,足以御寒,且还有火堆融融燃烧。
剑伤已不再渗血。或许不上药亦可待系统修复,但她对这系统并不是十分信任,且总想好得更快些。
她将灵药倒在纱布上,置于掌心,缓缓敷上伤处,涂抹按揉。钻心的疼痛袭来,她闷不吭声,闭眼挨过这一阵。又取过另一瓶,滴出几滴于掌心,少量分次蘸取,咬着牙轻轻点涂。
正将纱布一圈圈缠上,她倏然听见洞穴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庞然大物的足砸在雪地上,连带着整个山洞都隐隐震颤。
洞穴外,一头浑身雪白的巨大妖兽步步逼近,头似狮,身似牛,尾似豹,却在尾末长着尖利巨刺。它看到一道青衫身影时,猛地一跃,朝苏让言压顶扑来。
苏让言淡漠神情一分未变,单手翻掌,骤然甩出一道磅礴气流,将雪兽庞大的身躯径直震开几丈远。
轰隆一声巨响,雪兽摔落在地,周遭的雪震荡弹开,如白色烟尘扬起。
雪沫如烟笼罩之下,与雪一色的兽尾猝然伸长数丈,带着末端巨刺迎面朝苏让言甩来。
苏让言不闪不避,手中凭空化出一柄长剑,挥手间铮然出鞘,似乎毫不费力地劈下,带起风声萧萧。
一息间,兽尾末端已被斩下,血浆四溅。
雪兽凄厉长嚎,在雪地上毫无章法滚作一团。片刻后,它四足撑地站起,灰白的巨瞳化作血红,带着滔天怨怒再度朝苏让言扑来。
苏让言抬手,汹涌剑气已在剑身积蓄,杀机毕现,一触即发。
据扶云宫对诸参选弟子的记档所载,苏让言方结丹不久。然而单凭这一剑的力量,就绝非结丹境修士所能拥有。更何况,观其淡然模样,尚未使出全力。
凌厉长剑即将刺出的那一霎,他蓦地捕捉到,身后传来脚步踩在雪间的窸窣声,伴着长裙曳过雪地的轻微声响。
苏让言唇角无声勾起一点弧度,似笑非笑,忽而收了剑。
他转而疾步撤身一避,躲开雪兽攻势,却不完全躲开,堪堪被雪兽前掌划过右臂,留下三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他偏头低瞥一眼伤口。
再抬眼时,只见巨兽周身漫天飞雪俱在空中化为点点锋刃,寒芒毕现,迅猛地朝着中央的庞大兽躯攻去。
是浮若出手。
下一瞬,无数雪刃穿体而过,血雾铺天盖地猛地炸开,满目猩红。
须臾,血雾消散不见,唯有连天大雪纷纷扬扬。巨兽千疮百孔,轰然坠地。
苏让言转身,只见浮若一袭白衣,背对洞穴,站在苍茫飞雪间。是真正冰作肌肤玉作骨,雪落眉间,恍若无色。
她抬手,食指微蜷,漫不经心拭去唇角血痕。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在雪中静默相对而立。良久,苏让言一双桃花眼缓缓弯起,慢条斯理道:“多谢元君。”
浮若轻轻颔首,道:“先回去吧。”
她方才那一击,不可避免牵动内伤,行走间其实有几分吃力。但她仅仅是将步伐放得迟缓,单薄瘦削的脊背挺得笔直,一步一步,不见分毫歪斜或佝偻。
苏让言慢慢随在她的身后,疏淡目光落在她纤瘦挺直的背影。待走到洞口边,他止步,背过身去。无声示意浮若重新处理伤口。
浮若方才为自己包扎时,将纱布裹在肌肤上,衣衫套在纱布外。此时伤口崩开,血迹已将层层纱布染透,渐渐渗到素白衣衫上,如雪地上落了朵朵殷红的梅。
浮若却未顾上自己,对他道:“你先进来包扎一下。”他右上臂受了伤。
苏让言依言迈入几步,倚靠着洞口边的石壁坐下。浮若将方才放在石床边的其中一瓶治外伤的灵药和纱布递给他。
他胳膊上的衣料已被雪兽那一爪撕开三道大口子,摇摇欲坠,伤口全然露在外头,倒不必再褪衣。骨节分明的手接过灵药和纱布,打开药瓶,左手执药直接往右臂倒去。
浮若一愣,下意识地拦住他。反应过来时,她冰凉的纤指已经握住了苏让言修长白皙的手。
指间温热的触感传来,浮若对上苏让言的眼,略感局促地将手一松,顺道抽走了药瓶,道:“这药一般不是这么用的。”
先前她还觉得,苏让言对于救治她一事显得草率不耐,现在看来,或是他习惯如此罢了。浮若看了一眼他的左手,单手上药终究不太便利,还是决定帮他一回。
她取出帕子,以雪水润湿,小心避开皮开肉绽的伤处,拭去周边被兽爪沾上的污渍。温热鲜血流出太多,血污怎么也擦不净,她索性不再坚持。换了一片纱布,将药汁倒出少许于其上,轻柔地半敷半擦,随后按揉促其吸收。
上完药,她分心看了一眼苏让言。只见其阖着双眼,微仰着头,安安静静倚在石壁上。因为疼痛,呼吸有几分粗重,俊秀面容本就若象牙玉色,此刻更白了几分,莫名显出脆弱的美感。
浮若用纱布一圈圈绕过他肌理匀称、隐含力量感的上臂,系了个结,总算处理完毕。
她自走出洞穴出手斩雪兽,便一直提着一口气,此时松懈下来,方觉出牵动内伤的利害。回到石床,盘腿而坐,闭目运功调息。
山洞外风转急,雪转骤。山洞内却能得一时安宁。然而浮若明白,一切终究只是风雨欲来前的假象。此时的她应当是为收服犀渠而来,偌大黧山,未找到犀渠,终究如悬顶之剑。
她想起自己在蚀骨荒寂里看到的那行文字:
“浮若于黧山降犀渠,见魅台,追之,遭噬。”
在话本里,她亲入图卷,降服犀渠,逼出了附身其上的魔将魅台残魂,追捕中却不慎遭魅台趁虚而入,被种下魔障,留下隐患,自此埋下日后堕魔的伏笔。
话本所载,并非她的经历。她经历的,已然是穿书者努力改变后的情节。
穿书者们为阻止她在黧山遭遇魅台,几位扶云宫的“仙君”紧随她进入图卷,试图先她一步找到犀渠并联手降服。
然而,其中的“北年真君”却不慎遭魅台附身。后来,在衡阳仙府论道大会,他暴起伤人,浮若出手制服,却又被印下魔障。
一切起伏兜转,终究绕不开覆辙。
穿书者们搜罗心经咒诀、法器灵药,然而魅台易祛,魔障难消。浮若闭关静修数月,也仅仅是将魔障控制住。
她也曾觉蹊跷,以自己的修为和道心,怎会祛除不了?原因竟如此可笑——她的路是被人写好的。
山洞外是经年不化的累累霜雪,山洞内,融融火光投下两个人静默的影,烘托一室安谧。浮若盘坐石床,闭着双目,静静窥视自己的灵台一隅,那里屡屡黑雾缠绕,是当年被种下的魔障,归来依然如跗骨之蛆。
她甚至想,所谓“主办系统”与“世界意识”两方,究竟是没有发现她已窥知真相,还是有所察觉,却觉得左右她已然步上前尘旧路,无关紧要?
但她不信这个邪。
浮若睁开双目。那是一双极漂亮的眼,秋水无尘的脉脉剪瞳,眼尾却微微上挑,平添几分妩媚。她无波无澜望向前路,苍茫旷远的时光和幽晦曲折的宿命在这双眼里都化为虚无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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