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江山易得，痴心难求

皇陵与祖祠在晋京的两个方向，一个正南，一个正北，遥遥隔空相望，如同两尊大佛，屹立在静静的南北方向。祖祠修建在南山角下，一座宏伟的皇家寺庙里摆放着祖先的排位，也许是当初北辰家族的天下是靠屠戮前朝皇族得来的，杀孽太重，所以才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寺庙，用来摆放列祖列宗的排位，年年供奉，祈求减轻杀孽。

        卓尔从鸾车中探出头来，“皇觉寺”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引去了卓尔的目光，目光流转，便看到数百名身披袈裟的和尚执着禅杖，缓缓的从白石阶梯上款步走下来，他们面色祥和庄重，不疾不徐。卓尔的目光停留在走在最后面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光头和尚身上，他留着长长的白眉和胡须，特别有喜感。鸾车停稳，北辰陌率先下次，卓尔被被车下的宫女小心的扶下了鸾车，因为今天头上的发饰实在是太重了，由不得卓尔自由发挥，若是往日，卓尔早就身轻如燕的下了马车，所以今日她只能如同受气小媳妇一般，亦步亦趋的跟在北辰陌的身后。

        “老衲智空参见皇上、皇后娘娘。”为首的老和尚看到帝后走下鸾车，立刻上前合掌福礼。起身时目光却落在卓尔的脸上，久久未转过神来，过了良久，才低敛了眉头，说了一声，“善哉！善哉！！”

        卓尔明明看到那老和尚的眼中闪现的分明是一种光，那光芒似是有千万种情愫，欲与人诉说，却在唇边荡漾着，最终化为了一声善哉。在卓尔的理解范围内，佛家所谓的善哉，无异于现代社会网聊用的呵呵，其意思之广泛，可想而知……

        北辰陌连忙躬身回礼，“劳烦智空大师了，朕和皇后今日过来祭拜祖祠，还望师傅带路。”

        “是。皇上、娘娘请随我来。”智空敛眉，躬身引着北辰陌和卓尔一直朝廊腰缦回处前行，身后的和尚们很自觉的顿住了脚步，没有在跟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卓尔也不再言语，而是静静的跟在智空的身后，总感觉这个和尚身上有些奇怪。没有超脱尘世之外的空灵，总觉得心中有鬼啊！

        “智空师父刚刚看到本宫怎么愣住了？”卓尔试探着问道，看到智空的身影一顿，卓尔捂唇娇笑道，“不会是我长得像一位故人吧！”卓尔故意信口胡诌道，反正古言里的烂俗桥段通常如此。

        “这……”智空大师一时语塞，好笑的回过头，眉毛一抖一抖的，看着卓尔自作的样子，扬声大笑，“若是老衲说娘娘您有万夫不可挡之勇，坐拥天下之谋，侠骨柔肠之心，腹藏宇内之智，倾国倾城之姿，非人中龙凤，而是天人之才，娘娘您还会说刚才的玩笑之话吗？”

        “智空师父那是恭维我，也在敷衍我。”卓尔俏皮的笑笑，揶揄道，“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若我没猜错，大师刚刚皱眉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位故人，而且这位故人还是名倾国倾城的女子。”

        “哈哈~~~”智空师父放声大笑，回身看着卓尔，又看了看一旁沉思不语的北辰陌，拍了拍卓尔的肩头，“姑娘慧眼，老衲拜服了。陌儿，你这位皇后，皇叔我可是很满意啊！”

        “皇叔？！”卓尔疑惑的回头看着北辰陌。

        北辰陌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将卓尔拉离智空师父的身边，将不情不愿的卓尔圈在怀里，瞪了一旁含笑不语的智空师父道，“智空师父未出家时，曾与先帝在打江山时，结拜为异姓兄弟，后来江山稳固，先皇登上龙位，智空师父就自愿辞官，出家为僧，誓死效忠皇族，祖辈守着这祖祠。”北辰陌简短的朝卓尔介绍道，却换来卓尔的一阵白眼。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北辰陌，这个道理我还是懂得。”卓尔耸了耸肩膀，挣开北辰陌的禁锢，几步上前朝智空师父施了一礼，朝智空师父甜甜地笑着，“侄媳妇参见皇叔。皇叔安好，卓尔这厢有礼了。”卓尔有木有样的行礼。

        “哈哈哈——”看着北辰陌干登着卓尔却又无可奈何的吃瘪样子，智空甚为开怀，伸手扶起卓尔，“你个小丫头片子鬼灵精，还真亏陌儿不嫌弃你。”

        “他敢！”卓尔瞪了眼北辰陌，吐了吐舌头，乖乖跟在智空师父的背后，任何北辰陌讨厌的东西，都是卓尔的大爱，直觉告诉她，这个传说中不允许任何人踏进的祖祠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而这个智空师父，神秘的皇叔身份，让卓尔觉得这个祖祠问题大大的有，总感觉北辰陌对智空有一种敬畏，或者确切点说是有所图却又打不过人家的样子。

        “不知皇上您和皇后是要去东祠还是去西祠？”走到岔路口，老和尚突然顿足，直直的看着北辰陌，似是在例行公事的问道。难道东祠和西祠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卓尔的疑惑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北辰陌霸道的声线所吸引。

        “去西祠。”北辰陌不动声色的说道。

        卓尔细心的观察到老和尚欲言又止的表情，只见他叹了一口气，目光悄然失色，指着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说道，“既然皇上心意已定，老衲也不多说什么了，阿弥陀佛。”

        此后的路上，老和尚出奇的静默，只留下一道暗黄色的背影，形如鬼魅，落步无声。卓尔不禁凝神，这才注意到老和尚原来身子魁梧的很，落地很轻说明还是个武学高手来着，握了握掌心。抬头却发现北辰陌正眸光温柔的凝视着她，无声的向她传达着，“你害怕吗？”

        卓尔回之轻蔑一笑，自顾自的跟上了老和尚的步伐。

        终于在曲径上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大殿们前，智空顿住脚步，合掌说道，“阿弥陀佛，老衲只能带你们到这里，剩下的机缘造化，就要看你们帝后二人了。江山易得，痴心难求，帝后珍重便是……”说罢，智空正准备躬身退下，却发现僧袍的一角被卓尔捉在手里，“皇叔，我怎么觉得……”您在给我们念悼词呢？卓尔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响动，好像是门被推开的声音，只见智空突然变了脸色，伸掌朝卓尔当胸袭来，卓尔躲闪不及，被他一掌携着劲风击在了卓尔的胸口上，卓尔只觉得胸口一窒，一口血腥之气涌上喉咙。强大的劲风让她站立不稳，倒退了数十步，便跌进了身后宽厚温暖的怀抱里，还未来得及开口大骂，卓尔只觉得天旋地转，哐啷一声，大门关闭的声音，眼前的一片繁花绿树瞬间随着这声音的降临，四周的一切沦为黑暗。

        卓尔感觉身后空门大开，如同一个鼓噪的风箱，被一万个人一同使力猛拉着，有一股力道越发强劲，吸引着她和北辰陌相拥的身体不断的下坠。北辰陌似乎对如此场景早有准备，面上并无惊惧之色，健硕的双臂搂住卓尔的腰身，任由着两人以极速的速度下坠。两人似乎掉进了无止境的深渊之中，只能看见四周迅速从眼前划过的光滑的砖墙，北辰陌不禁眼神一暗，担忧的看了卓尔一眼，这里没有任何借力之处，他们两人这样下去很可能被摔死。

        “你没事吧？”北辰陌单手将卓尔搂紧在他的怀中，一手试图在墙上摸索，试图寻找缓解下降的去势。

        “还好。”卓尔咽下口中的腥甜，知道刚刚老秃驴的那一掌一点都未留情面，否则也不会将她击的退后数十步，和北辰陌一起跌进这无底洞。那一掌伤到了心肺，该死！她现在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这里是哪里？”卓尔搂紧了北辰陌的腰身，透过他的肩膀，看着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

        “祖祠。”北辰陌沉声以对。

        “为什么会是这样！”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卓尔感到气压越来越低，不禁烦躁的大吼，你们北辰家难道就是盛产变态吗？为什么好好的一个祖祠一进门就成了蹦极！还是木有绳子的那种！卓尔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场景搞疯掉了。

        “因为这里有秘密。”北辰陌蓄足掌力，朝下击去，却未击出任何声响。“与其在心底咒骂我，不如我们好好想想如何摆脱现在这样的困境，你不想和我摔下去一起粉身碎骨吧！”北辰陌低首看着嘟着唇的卓尔，无奈的笑着。

        “你要怎么谢我？”卓尔开始和北辰陌讨价还价。

        “只要你能帮我得到这下面我想要的东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北辰陌看着卓尔狡黠的双眸，低首承诺道。

        “一言为定。”卓尔欣喜的叫道。

        “嗯。”北辰陌点了点头。

        “这好办。抱紧我……”卓尔凑到北辰陌的耳边轻道，北辰陌依言搂紧了卓尔纤细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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