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小女孩摇晃手里的银镯，小铃铛叮叮当当，小女孩很得意：“嘿嘿，抢到了。”

        “带你去玩，去看会开花的兔子。”

        “好啊，好啊。”小女孩跳着大叫。

        “嘘——”

        小女孩赶紧捂住嘴，大眼睛弯弯的。

        那人指指箱子：“你先进去，不要出声。”

        小女孩用力点头，那人给她塞了一颗糖丸。

        箱子里闷闷的、窄窄的，摇摇晃晃的。

        小女孩昏昏欲睡。

        “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合作，但是，根据他们各自的部署，以及最近的冲突程度。我们不妨可以做出大胆的猜测。”厉洋用手指指出几个地点，“听从殿下的安排，我们在这里的弟兄的弟兄发来消息，这几个地方的兵力表面上仅仅加强了几处，实际上各个关隘都增加了不少兵力。”他摊开写满暗语的信纸，“兵力增加近乎一倍，还有这些地方。”

        “让这几个地方的弟兄先退回来，如果我判断得不错，过段时间这些地方的官府会对外来百姓进行严查，弟兄们的身份尴尬，能不出面最好。”

        “还是有几个弟兄的身份经得起调查，不如让他们留守在那里，时刻留意情况。”

        辰夙点头赞同。“这几处，我要知道他们的城防、兵器局的要员进出每日进出兵器局的次数”辰夙一口气列出好几个，厉洋一一记下，遇有不明之处，提出解疑。

        “哭魂峰昨日派人来想见一见殿下，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不见。”辰夙果断道，“祁檠此人忠诚与否尚不能确定，旦凭他此时此刻的恶名，还需缓一缓再见。”

        辰夙回忆起厉叔第一次与他提起祁檠的话——

        “祁檠手腕强横，看他吃住□□就可见其能力不弱。此人善隐忍，当年还是先殿下手下的百夫长，自崭露头角，于治军调配方面尤为出众，又敢于拼杀，因而先殿下曾将一支三千人的军队交给他。”

        “——可是，先殿下出事的那段日子，老奴不曾见到三千士兵中的一人！”

        当时，厉洋整张脸因激动而发红，那时候，当时他有多期盼，如今他便有多恨！

        雷骞找上门来，阴沉的脸完完全全表露出他此时此刻的心情。

        南琅正在听沧寐描述君夜轻的病症，顺手来棋局一盘，突然听到雷老帮主求见的消息，捻棋子的手破天荒地停顿了一下。“有请。”

        弟子撤下棋盘，沧寐站在南琅右侧随时听候指令。

        雷骞的步子稳重——尽管走速极快。

        “南谷主。”雷骞就那样站着，仅仅是站着，便给人以山河巍巍之感，其声音浑厚如钟，“你的红发弟子在哪里？！”

        “我们的弟子和闵疆苏家起了冲突，师弟前去调解。”沧寐在南琅的默许下开口。

        雷骞像是在强行压下腾跃而上的冲动：“茵儿一整个上午不见踪迹，有人看到她和一个红发年轻人在一起，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叫花颜来见我！”南琅命令道。

        没有见到过雷茵。这是花颜的回答。

        雷骞原本钢铁般的背脊愈加紧绷。

        “你若放心，我便留弟子协助你。”南琅说道。多事之秋，昏月还需有做得了决定的人坐镇，弟子们一早就在收拾行李，只待谷主指示。

        雷骞当然信得过他，当即起身道谢。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雷骞急着找孙女，便不停留。他走后，对于沧寐的请求，南琅应允。

        “你要想清楚，一旦君夜轻服下你的血，一月一饮必不可少，师叔虽然不忍心看他年纪轻轻就陨落，但你才是师叔看着长大的。”

        “师叔放心，我有分寸。”

        “好好照顾你师姐。”南琅叮嘱道。“别给你师弟添乱，知道？”

        沧寐立刻点头称是。

        南琅充满不信的双眼深深看着她。

        “也没地方可以让我添乱啊。”吃好喝好不生病，要事又不归她管。沧寐实在想不出师叔的偏见从何而来。

        南琅拍拍她的头顶。

        马蹄声渐进，每一匹马皆是精神抖擞，马臀烙有官府的专门印记。

        严狱和风逸卿下马送别昏月谷主，沧寐只觉严狱一向肃谨的表情在瞥向她时带有非尊非贬的深长意味。

        “谷主不将三妹带离？”听到昏月谷主的决定，风逸卿略有讶异。

        “既非虎狼之地，何须日日护在翼下，风儿，你说是吗？”谷主南琅浅笑道。

        师叔说什么，沧寐自然配合，当即点头如捣蒜。

        严狱不好多说。

        “严大人，家妹给您添麻烦了。”风逸卿歉然道。

        “逸卿啊，并非老夫苛责于她，只是当下我们还要派遣人手去保护她，实非明智之举啊。”

        “下官明白，属下会去劝劝她，若行不通，可以请君庄主帮忙照看，毕竟少庄主还需要药引。”

        最后二字说得明晰，就连严狱也无反驳的余地。

        “罢了罢了，昏月谷主都一同胡闹，我们能有何办法，前任国手，谁可对弈？”严狱自知无计可施，只能妥协。

        对于青陵百姓而言，几日来青陵的防卫突然加强了许多，这一日，连江湖帮派也加入了搜查的队伍。较之士兵，江湖人更具残暴。夜间，会突然看到屋顶上飞窜过一人，也许，走出门就会洒上一脸热血，残肢掉在院子里。

        白天，一切回归平静。

        这仅仅是雷茵失踪的第二天。雷龙帮以其成长时期的残暴向一切与之为敌的歹人发出挑战。他无视他为榭夜之客的身份，目标才是他的目标。在榭夜以及梦家家主的帮助下，雷霆之怒燃烧到青陵的各个角落。

        潜伏在青陵的各个杀手，无不心惊胆战。他们的目标或许与这三家无关，但因为身在青陵，他们也要承受雷龙帮前任帮主雷骞的怒火。他们尚且如此，何况曾与这三家结怨或是正冲他们而来的人呢。

        线索寥寥。

        雷骞熬得双目通红。君夜轻经过一夜休息，自觉恢复不少，一早便带人在城内寻找。榭夜在青陵威望极高，有他亲自出马，事情能便利不少。

        “好久之前，大概是少庄主回来的那几天，老秀跟人讲他遇到辆运草药的马车，不过没有入城，走的方向也不像去云城，马车没有标记老秀没两天就淹死在井水里，现在想想有古怪。”药铺的小伙计难得见到少庄主这样神一般的人物，难免禁不住口，想讲的不能讲的都一股脑吐出来，药铺掌柜的出来时，他已经讲到药铺的药材这几日卖出多少。“城南的郝掌柜之前还跟我们家掌柜的聊天来着，说是有个他专门购药的药贩把药都卖给了别人，一株都没给他留下。我们药铺也一样，有一味药材断了货，看着妙手堂高价出售那味药，掌柜的眼都红了。”小伙计还自觉有趣地咧嘴笑了起来，全然不知站在他后面的掌柜的脸都被他气红了。

        君夜轻抬手制止了要上前的掌柜：“那味药材是什么？”

        “是白练！”小伙计很欢喜自己还记得这味药的名字。

        白练，生长在鬼雾林的某些灌木丛内，是一种白色小花十二瓣，重叶，自从榭夜山庄高价收购，白练才渐渐成为青陵药铺的新贵，采药的药农一般会隐瞒白练的生长地，所以几十个人中可能只有一个人能找到白练。这也是白练缺乏的原因之一。

        “去调查最近是谁在收购，另外，派人盯住鬼雾林，有情况立即向我禀报。”

        没多久，调查者就在当地的一家药农家发现了想要大量收购白练的人。

        “一钱三两纹银。”药农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暴利！

        就连见惯大风大浪的夏玉珠也被这个数字惊到。三株约有半钱，话句话说即是两株一两纹银，且这些白练都未晒干。

        “一两，一两我就买。三两，想都别想。”夏玉珠讨价还价道。

        “不买就不买。”药农收了草药就走。

        “三两就三两。”沧寐拦住他。

        药农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带狐狸的小姑娘。“我这些药至少一百两，你能买吗？”

        “一百两，可以。但是你要连药篓和里面的所有药一块儿卖给我。”

        “一百两，不值！”夏玉珠怕她吃亏，在边上劝道。

        “没事——你卖不卖，这是一百两。”

        药农见她执意要买，想往上抬点价，又想想对方是个女娃子，也就收了这心，反正也赚了不少。

        “你真买了！”夏玉珠自己会对草药一掷千金，但那是因为值千金。这一篓药根本值不上一两，“只要你再讲讲价，他会降下来，年轻人，真是”

        她看见沧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来，夏夫人，我教你。”沧寐随便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随便掸两下就坐下。夏玉珠矜持身段，又好奇，就蹲在旁边。

        沧寐一层一层将草药拿出来，从左往右摊开。

        “看这个野堇，它喜半阴的环境和湿润的土壤，在最上层，我们如果朝那个人来的方向找到它，就能确定大致的方向，现在去，行走过的痕迹一定还在。”

        “然后是菊三七，它不喜欢黏的、过砂的，以及低洼易积水的地方，我们可以找有沙壤的地方。”

        “这是黄精，都是泥，土很好，黑土，这里还有牡荆叶。”

        “白练，”夏玉珠放在鼻下闻了闻，“土壤微酸，湿润，应该是在背阳处。”

        “我们顺着这些痕迹走，总能找到的。”

        夏玉珠不由佩服：“精明。一百两买一片白练地，还是不值啊！”

        这么败家，你师叔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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