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神明偷橘子犯法吗？

昏倒时所看到的怪影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也就消失了。

        我是在一个小药馆醒来的，我浑身酸软无力，手上插着针水躺在医护床上，一个老爷爷推门进来给我换药水，他见我醒了，道：“你醒的可不是时候，你爸前脚刚走。”

        我怔怔的不说话，缓了一下问道：“爷爷，我这是怎么了？”

        老爷爷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身上那些擦伤有点严重，再加上惊吓过度了才会晕倒，今天吊完药水就可以回家了。”

        老爷爷见我没有反应，又奇道：“你年纪那么小，身上怎么会有那些擦伤的，你是不是和朋友玩游戏的时候摔的？还是说，有其他小孩子欺负你？”

        我想起了养母和爸爸，最后摇了摇头露出点笑意，撒谎道：“没有的，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老爷爷见怪不怪的叹了口气，嘱咐道：“喜欢玩很正常，但是还是要小心一点知道吗？上次有个比你大一点的小孩子跑急了撞到桌角去了，脸上划了一大条口子缝了好几针，血淋淋的，他妈妈都吓哭了。”

        “谢谢爷爷，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老爷爷看我认真听了他的话，又说了几句其它的就打开门离开了。

        等他一走，我就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透过窗户我能看见对面是一个小院子，花台上种了好多小橘子树，一个个橙黄色的小橘子挂在上面非常抢眼。

        我看的不是那些橘子树，而是坐在花台上靠着橘子树闭目沉睡的神明。

        有些微稀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他整个人像是渡了光，似乎注意到我明目张胆的视线，神明睁开了墨绿色的眼睛，回视了我。

        风声惊起，院子里狂风大作，不一会儿又重新恢复平静。一个晃神的时间，神明已经不见了，一只如雪白的手挪正我的脸，把我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让我和他对视。

        他静静的坐在我的病床上，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普通的白t恤和黑裤，他眼神淡漠的看着我，勉强提起一点精神，低声道：“你好啊，又见面了，我顺带路过就来看看你。”

        我没有多想，很高兴的道:“谢谢你来看我，我很开心。”

        话落，场面一时安静。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白皙的侧脸，想起昏倒前看到的最后画面，虽然怀疑是梦，但还是迟疑着问:“神明大人，那个黑影人是你的手下吗？”

        郑嘉树挑了挑眉，冰绿色的眼睛很是漂亮，这样专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让人不敢乱动。他道:“当然不是。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我连忙摇头解释:“不是的，我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生气。”

        “我没生气。”他没有问那个奇怪的梦，只是看着我懒洋洋的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

        我：“……”

        郑嘉树等不到回答，他打了个哈欠，满眼都是困乏，身体也在渐渐透明。

        我意识到他要走了，有些急切道：“神明大人，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顿了顿，抬眼意味深长的看着我：“你想见我？”

        我不懂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坚决的点了点头。

        郑嘉树笑了笑，笑意在他脸上像是永远只是达不到眼底，他手指轻动，空气中浮现点点碎光，光线勾勒出一本普通至极的黑色笔记本。

        他在身影消失前道：“这是送你的礼物，如果有需要，我或许还会出现。”

        我怔愣着接住缓慢落下的那本笔记本，它非常普通，和以前用过的笔记本没有任何区别，一点也不惹眼，如果我放在房间，哥哥们应该不会随意拿走。

        我慢慢的翻着笔记本里的纸页，心有所感，抬起头又看向窗外那个花台，那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只有橘子树上的小橘子。

        以前读幼儿园的时候，那里也是有几棵小橘子树，结出来的橘子是绿色的一小个，我在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摘了吃过，超级超级酸，简直能要人命那种！

        想到这里，我盯着橙黄色小橘子的眼神犯了馋，我从来没有吃过那种大的橘子，更别说这种小的熟透的橘子，我想……摘一个尝尝。

        但是我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目光，因为我知道自己根本碰不到它，更别说吃它了。

        我才刚扭过头想看看手上的针管，就瞪大了眼睛。

        ！！！

        洁白无瑕的白被褥上不知道何时被人放了五六个橘子，有的小橘子上面还沾着嫩绿的叶子。

        ——

        晚上爸爸来接我，他沉默着带着我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一直快要到家的时候，我才听见他嗓音沉重道：“水水，我知道你在这个家里过得不快乐，但是你也不能做出那些事情，知道吗？”

        这句话的重量压得我心里一疼，喉咙里也跟着发涩，我早就知道爸爸是个什么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我抱着仅剩的一点希翼道：“爸爸，你也不相信我，是吗？”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我。

        这样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我却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我扬起一张笑脸，乖乖道：“我知道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爸爸见我听话，也是松了口气道：“只要你知错能改，以后就还是好孩子，我会尽量让他们别欺负你的，好吗？”

        我点点头，眼前爸爸的身影在我眼里逐渐失去往日那层虚假的光辉，像他所希望的那样理解他道：“谢谢爸爸，我知道哥哥他们欺负我是因为不习惯我的存在，妈妈也是觉得我经常惹她生气，所以才看我不顺眼。我知道都是因为我的问题，我以后会避免给你们惹事的。”

        爸爸冷漠的脸上有了一点笑容，他温和的看着我道：“学校那边的事情已经给你弄好了，等过几天开学你就可以去读书了，刚去到新班级你可能会不习惯，你要学着去为人处世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等我们回到家，饭桌上的菜已经准备好了，养母还在厨房忙前忙后，两个哥哥坐在桌子旁聊学校的事情。

        爸爸等菜全上齐，大家准备吃饭的时候拿手抵住嘴轻咳了两声，他撑起满目威严，先是像模像样的指责养母的两个儿子，说他们是没出息的混球，天天逃课不尊重老师。他又苦口婆心的说养母，让她以后一碗水端平，不要总是闹一些笑话出来，毕竟也是好好的一家人。

        这些话不知道有几个人听进耳朵里去了，我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只想早点结束晚饭，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次日一早，爸爸就出门去了，养母翻出柜子里的陈米对着太阳筛出里面的坏米和米虫，我无聊的在房间翻看那本黑色笔记本，昨天在病床上我就已经翻看过好几遍了，并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我看着空白的第一页发呆，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咚咚’

        身后的房门被人敲了两下，我转过头看见二哥在门口看着我，他对我道：“我有点事找你，你先出来。”

        我沉默着将笔记本收起来，走到二哥面前站定。

        他不由分说的扯着我的袖子就往外走道：“给你介绍一个朋友，她比你大一岁，叫许秋池。我跟她哥今天有场篮球比赛，她一个人在家她哥不放心，你今天就过去陪陪她，知道吗？”

        我喃喃细语道：“可是我不认识她，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

        二哥程浩没有反应，直接当做没听见，他一直扯着我到另一条街某个大门口才放手。

        大门是刷了朱红色油漆的铁门，程浩踢了几下铁门，‘砰砰’直响，隔了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来开门的那个人和程浩年龄差不多，模样也长得很端正，那人看了眼在一旁的我，对程浩笑道：“至于吗？为了跟我打场比赛连小姑娘都搞来了？”

        程浩在家里那副冷漠的嘴脸和在外面简直不是同一个人，面对朋友他笑着回道：“这可是约了很久的，你可别想耍赖，你妹呢？”

        “在屋子里看电视呢，这小姑娘是谁家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她刚从亲戚那回来的，是我继父的宝贝女儿，放心，她可不敢欺负你妹妹。”

        许秋池的哥哥犹豫了一下，把门打开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程浩重新扯着我进去，他把我领到他们家客厅，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一个小女生。她穿着漂亮的碎花裙，模样清秀，看见我们进来后对刚回来的哥哥喊道：“哥！你是不是又要出去，妈妈她回来看不见你又要生气了！”

        她哥换了一件外套出来后，满不在乎地道：“我玩半个小时就回来了，你在家好好看家知道吗？”

        许秋池赌气道：“我不要，我要跟妈妈告状，你就等着吧！”

        许秋晨立马对程浩使了一个眼色，程浩心领神会，他将一直默不作声的我推上前，对许秋池道：“小池，这是刚从外地搬回来的小朋友程水水，你跟她一起玩就不会无聊了，你哥真的只是出去一小段时间。”

        许秋池气鼓鼓的不说话，看了我一眼道：“我不认识她为什么要跟她玩，我就是要告状，有本事你就去！”

        许秋晨听了此话，思量了片刻，他下定决心的扯着程浩转身打开门就走了，只简单留下一句：“随便你吧，记得好好看家。”

        被留下来看家的许秋池看着已经被关起来的客厅门一阵无语：“……”

        最后被遗留在原地的我：“……”

        许秋池更气了，她手指揪紧碎花裙，深吸了口气后才对一旁的我道：“你别干站着了，坐沙发上吧。我们一起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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