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然而无昧并没有理会她的话，只一手将开阳拉住，一句话也懒得招呼，直接带人回天宫去了，天权急急行了一礼，也跟了上去。

        白玖薇收了剑刃，眸色沉沉。

        紫灌面露不悦：“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太不将我们青丘放在眼里了！”

        白玖薇没有出声，只在心中想着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又有了上门的理由？

        天宫上，天权星君正追在无昧身后八卦。

        “无昧，那女帝长得倒是很不错，你这退休之后桃花运依旧不减啊。不过人家怎么说没与你斗法？我问你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无昧：“不曾。我只与你说我输了，可不曾说过是输了斗法。”

        “哦？——”天权可太感兴趣了，“那你们到底干什么了？”

        无昧微微出神，思绪回到蟠桃诗酒会那天。

        那日她目光灼灼，他也不知为何便应了：“你想如何打？”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我们就来比腕力。”

        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难得有些愣住：“比什么？”

        “比腕力。”白玖薇笑道，“天宫中亭台楼阁甚美，你应该也不希望将它毁得七零八落吧？”

        “可。”无昧也伸出右手。

        却被她叫停：“等等，既然是比试，自然要有彩头。”

        无昧笑了：“是你闯入我府中，要与我比试，我大可以不答应，将你驱逐出府，你无理取闹在先，如今竟还有脸要彩头？身为青丘女帝，竟如此无礼无状无德。”

        她却只看着他，感叹：“这是我们……见面以来你第一次说这么长一句话。”

        就像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就算是无昧对此也无言以对。

        白玖薇勾唇浅笑：“来吧。没有彩头就没有，就是想与你比一比。”

        他也抬手，右手手腕搭在她的腕上。

        “啧。”她却不满意，水润的狐眼中含着嫌弃和责备，“你没与人比过腕力？应该这样……”

        她勾着手，强硬将他的手打开，令两手交握。

        “握紧啊。”她还催促他收紧手指。

        陌生的触感令他心上一震——这是为何？他不得其解。

        只他的面色并无更改，定力非常。

        四指触及她的手背，几乎包住了她整个手掌。

        无昧不由想到：原来她的手比他小这么多。

        “那就开始了。”她笑容自信张扬。

        无昧星君皱起眉头，觉得这事没有那么简单。

        两人掌心相贴，看上去势均力敌正在僵持。

        忽然，白玖薇向内用力，竟直接将毫无防备的他拉到了自己怀里。

        虽然不过是一瞬间，他马上反应过来回了原位。

        但那一瞬间的触感以及从鼻尖涌入的香气，还是占领了两人敏感的神经。

        白玖薇似乎毫不在意，就像方才做出这般举动的不是她一样。

        赶在他开口之前，白玖薇与他微笑告别：“无昧星君，你输了。”

        随即她跑得比她来时还快。

        无昧欲言又止，想说比腕力的输赢如何是这样定的？

        但训诫的对象都跑了，他只得吞声无言。

        掌心的灼热迟迟不曾减退。

        无昧指尖微颤，虚握了拳头，思绪从记忆中拉回，道：“不重要。反正日后不会有更多交集。”

        天权反复品味了一下这番话，总感觉这意思不像表面意义那么简单，但无昧向来是不动声色无甚情感波动露于表面之人，他琢磨不出来。

        只是：“要有交集可是很简单，就说下月吧，帝俊的儿子要行婚仪，他应该找你看过日子？届时四海八荒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神仙也好，未入仙籍的使者也好，都是要出席的，你——”

        “我可以不去。”无昧拒绝。

        他本就不喜欢热闹的场合，不然也不会在诗酒会那日去瑶池赏荷。

        “我知你不喜热闹。”天权道，“可这良辰吉日，帝俊还特意找你相看，足见郑重，你若是不去，这不就下了帝俊的面子？恐怕不好。”

        说到这，无昧也有些头疼。

        身为紫微星君，他与天地同寿，与帝俊已是多年好友，虽如今只需坐镇星宿位，余事不管，但这位天帝的人情还是不便拒绝。

        “他知道我的性子。”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挣扎。

        天权拍拍他：“不过，不管你去不去，青丘女帝定是会来的，若她有心，恐怕还是会找你。”

        “呵。”无昧向他送去一枚冷笑。

        “你带着开阳去青丘的事情，我还没与你算。”

        “诶！不说了！我走了！”天权迅速闪身消失。

        下月的良辰吉日说到就到了，今日是帝俊之子的大喜之日，娶的是北海之神玄冥的女儿。

        数日前，整个天宫便装饰上了七彩的饰物，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天宫陷入一片七彩的海洋之中。

        各路仙家又齐聚一堂，青丘女帝白玖薇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白玖薇这回没逃婚仪，到了主殿门前，送上一份礼，入了殿内，便是婚仪的场所。

        人很多，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到场了，毕竟是帝俊之子的婚仪，能来的都来了。

        她的目光逡巡一周，却并没看见她想看见的身影。

        倒是瞧见了前边的凤玄和白嬅，白嬅此时也正好看见她，向她招手。

        白玖薇便顺势走过去：“好久不见了，你们也来了。”

        白嬅挽着凤玄的手笑道：“帝俊之子的婚仪自然要来。”

        “嗯。”她有些心不在焉。

        白嬅便问她：“怎么了？”

        白玖薇顶着凤玄的目光将她拉到一边，小声说：“怎么不见紫微星君？我记得当日你与凤玄大婚，他也去了，如今帝俊之子婚仪，倒是不见了他的身影。”

        “这问题不像是你问的……你喜欢他？”白嬅真是一针见血。

        白玖薇束手：“咳，他……大概就是之前君子国中的君无昧。”

        “那你……”白嬅显然很吃惊，先前并不知道紫微星君是谁。

        “他不来，你可以去找他呀。”白嬅提议。

        “身为青丘女帝，从这样重要的场合离开，怕是不好。”白玖薇皱着眉头。

        白嬅又贴紧她的耳朵：“当初就是我追的凤玄呀，现在不去可以结束再去，今天不去可以明天去，当然今天去了明天也可以接着去，他当初瞒你那么狠，必须要让他还回来！”

        “你说的有理。”

        婚仪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白玖薇几乎全程都在发呆，回想起当初在白嬅的婚仪上匆匆一眼便泣不成声的自己……如今已又过了万年，原以为早已放下淡忘，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她却还是放不下。

        正式的婚仪已过，便是各神仙自由饮酒交谈的宴会了。

        白玖薇趁着还未有人过来之前溜了出去。

        今日天宫里处处喜气。

        构造繁复，廊檐众多，从主殿后面走，白玖薇一时也分不清北辰宫的方向，下意识往偏僻的地方走。

        此时的北辰宫内依旧寂静，也无饰物，更像是与世隔绝之地。

        无昧正坐在北辰宫的正厅中饮茶与自己对弈。

        前两日他特意去看了帝俊一回，帝俊果然了解他的性子，他提前送了礼，今日总算可以远离纷纷扰扰，自在清净了。

        只是好景不长。

        无昧听见自家府门前传来几声杂音，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地上，又有刀剑相向之音。

        他莫名就眼皮一跳。

        放下手中棋子出门去，果然，敢闯他府门的，万年来就只她一个。

        她抬眼看来，见到他便展颜一笑：“你府上的看门小仙不行啊，随便一打就没了，不如换一换。”

        无昧不言，不过才第二次，他竟生出了习惯的感觉？

        白玖薇也不当自己是客人，自己径直到正厅坐下，正好坐在他方才座位的对面。

        不用他招待，她就自己看着他的棋盘，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很是自在。

        无昧长长叹气，挥手将大敞的府门关上。

        “来我这里做什么？”

        她唇角抵着杯沿，明媚的眼睛不自觉地流转出魅色：“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他不语，重又坐下，执棋。

        他不说话，那就她来说：“近日公事实在繁忙，又恰巧遇上帝俊之子的婚仪，过于热闹，到你这里来寻个清静不行么？再说了，你一个人下棋多无聊，我可以陪你下。”

        无昧专注于棋子：“你不来，这里才清静。而且，我不无聊。”

        白玖薇：……

        极大声地吸一口茶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引得他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就此时机！白玖薇眼明手快拿起白子落下，让他手里的白子没有再下的机会。

        无昧果然皱紧眉头，第一想法就是将她的棋子拿出来。

        白玖薇两手挡住，过于着急，茶水都洒出来些许：“干嘛？落子无悔，它既然已在棋盘上了，就不能再让它回去。”

        无昧改在心中叹气，将白子放下，改执黑棋。

        白玖薇乐了，果然对付他还是要强行上！白嬅说的对！

        为了防止他又拿起白子，每次他一放下黑棋，白玖薇总能立刻接上白棋。

        两人一来一往，无昧渐渐生出一种他仍在与他自己下棋的错觉。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的棋路中怎会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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