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护短

郁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窗户外的景象已经是蒙蒙亮了。

        她在储藏室里睡了一夜！

        郁凝赶紧抬手看了看表，六点二十一分，大门还是紧锁着，而宋司亓不知道去哪儿。

        “宋司亓，你还在吗？”郁凝小心的喊着。

        几秒后，窗户“咚”的一声被捅破，突如其来的响声把郁凝吓了一跳。

        然后就看见宋司亓踩着几个凳子举着个木棍把储藏室的窗户给砸碎了，玻璃的碎片好巧不巧划在了宋司亓的手和额头上，血珠慢慢的流了出来。

        郁凝赶紧跑过去上前查看：“你受伤了？”

        宋司亓从凳子上跳了下来，抹了把脸：“没事，现下只有这一个办法，我看窗户的不怎么高，从这里跳下去应该能出去。”

        “好…”

        “你等着，我先出去，然后再把门打开。”

        没等郁凝说什么宋司亓就重新踩上凳子从窗户下跳了出去。

        郁凝听见□□与地的碰撞声，心有些慌，她知道宋司亓腿肯定受伤了。

        一分钟后，郁凝听到了砸门的声音，她赶紧跑到门后面。

        “宋司亓？”

        “门被锁住了，我先找个东西把锁砸开，你退后点，别离门这么近。”

        郁凝退后几步。

        几下后，锁被砸开，宋司亓一脚将门踹开。

        光亮照进来，郁凝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逆着光，向自己伸出手：“出来。”

        郁凝如获新生。

        果然，郁凝想的没错，宋司亓确实受伤了，因为刚刚砸门手不小心给划出血，看着触目惊心。

        郁凝上前扶住他。

        郁凝不忍：“咱们去吴叔那里包扎一下吧。”她抬手看了一下表“才六点三十五，学校校门这个点开着，来的人也不是很多，时间也够。”

        宋司亓摇了摇头：“麻烦。”

        “不行！你必须去！”郁凝声音提高几个度，吼完她就愣住了。

        连宋司亓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郁凝立马低下头，然后她就听见宋司亓说：“行，去。”

        吴永德看到宋司亓身上的这些伤也是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有一点他很烦，这他妈才早上六点多就把他叫醒！

        “你这大早上的带着人家小姑娘去打架？”吴永德拿起酒精棉给宋司亓手上的伤口消毒。

        宋司亓懒得说什么，但是郁凝赶紧开口解释道：“不是的自吴叔，我们没去打架，是我和宋司亓昨晚被困在储藏室，他为了出去从窗户上跳下去开门，然后砸门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手了。”

        吴永德一乐：“呦，这小子还英雄救美。”

        宋司亓一晚上没睡，他另一只手撑着额头闭眼一副没听见的样子。

        郁凝其实更担心他的腿，窗户也不算太低，下面还有一些石头，跳下去肯定得摔着腿。

        她也注意到宋司亓走路的时候有些不自然，但是他没说，郁凝想了想，还是觉得身体重要：“那个，吴叔，你能给他看看腿吗？”

        宋司亓睁开眼，眸中有了一丝变化。

        吴永德低头瞅了瞅：“腿？腿怎么了？”

        “腿好像也受伤了。”

        “那你这小子怎么样说都不说啊，万一伤筋动骨怎么办？”吴永德气的瞪了眼宋司亓。

        宋司亓淡淡道：“死不了。”要不是郁凝非要他来他也不会在意，一点伤而已，但是他倒挺意外郁凝能看出他腿受伤了。

        吴永德：“把裤腿儿掀上去。”

        “都说了死不了。”

        “嘿，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快点的，别废话。”

        宋司亓无语的弯腰掀开裤腿。

        脚踝那一处又青又紫，还肿起了个大包，肿的跟个猪蹄一样，郁凝和吴永德看了后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司亓目光看向一边，一脸，我不疼，我不在意。

        吴永德赶紧又拿了点药膏和纱布：“这就是你说的死不了！死不了还瘸不了吗！你说你这腿要是真出了问题，以后成了瘸子，长得再帅也没有小姑娘愿意嫁给你！”

        郁凝看了眼宋司亓，宋司亓嗤笑：“我不结婚。”

        “谁管你啊！我看你这儿好像是骨头错位了，我这没有仪器，也拿不准，下午放学你记得去大医院拍个片子。”吴永德说。

        “嗯。”

        “嗯什么嗯！回答！”

        “知道了，真磨叽。”

        郁凝知道宋司亓只是嘴上说说，他不会去的。

        吴永德给宋司亓包扎好以后才注意到郁凝脸上脏脏的：“你先去洗把脸吧，我再给你头上的纱布换一下，都脏了。”

        郁凝点点头。

        包扎完以后，他们在学校附近吃了个早饭，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

        宋司亓班在郁凝班楼上，他上去的时候，突然张口问了一句：“你说，昨晚把你关进储藏室的人叫陆婷薇？”

        “啊？是，怎么了？”

        “回去吧。”

        看着少年上楼的背影，郁凝突然又叫住他：“宋司亓！”

        宋司亓回头。

        “你的腿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今天下午放学，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郁凝小心翼翼的问。

        少年沉默几秒，拒绝道：“不用浪费这个钱了。”宋司亓转身上了楼。

        郁凝蔫蔫的做到位子上，昨晚一夜没回家，不知道养父母会不会发火。

        郁凝朝陆婷薇的位子那里看了过去，她正在有说有笑的和别人打闹，仿佛昨晚把自己关进储藏室的事抛之脑后。

        郁凝想，如果不是因为宋司亓，她到现在可能都会被陆婷薇关着，保不齐已经疯了。

        陆婷薇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扭头正好和郁凝对视，然后她脸上露出冷嘲和不屑的表情，仰头看着郁凝：“呵，还真能让你给逃出来。”

        郁凝手攥的紧紧的，身体都在发抖。

        陆婷薇一看她这个样子立马就不高兴了：“你瞪什么瞪？你信不信老娘……”

        “陆同学，交一下作业。”陆婷薇扭头一看是季焓，一张凶狠的脸立马变得娇羞。

        “好的，你等我找一下。”还故意把嗓子夹细了几分。

        季焓看向郁凝笑了笑，郁凝垂眸回了头。

        中午大课间，老师让郁凝发上星期小考的试卷。

        大课间走廊人多，打打闹闹的人也多，难免有些碰撞，郁凝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路过走廊都是贴着墙走，生怕和人撞到。

        结果就这样想着，前面一个男生往后一退先是踩了郁凝一脚，后因郁凝个子还小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试卷撒了一地。

        那个男生因此踉跄了一下，本来是想道歉，结果一回头看到的是郁凝，他表情就发生了变化。

        “你他妈是不是没长眼？看不见前面有人啊，上赶着往上贴！要不要点脸？”男生咄咄逼人，声音又大，很快就吸引了走廊上几个班的人的注意。

        郁凝没搭理他的话，揉了揉腰先去捡试卷。

        男生看到郁凝无视他，碍不住面子，上前一脚把她刚捡起的试卷又踢到地上：“老子跟你说话呢土包子，你不仅瞎，你还聋啊？会不会给我道歉？”

        刚才和他打乱的男生似乎觉得有些过分，上前小声阻拦：“哎，行了行了，别一会儿把事弄大了。”

        “老子还怕这土包子不成？”他转过头又指着郁凝的鼻子吼道：“你今天不给老子道歉，就别想走！”

        张艺青：“薇姐你快看，笑死我了”

        班里坐着的陆婷薇看到了别提有多想笑：“我倒要看看她能怂成什么样！”

        郁凝重新去捡试卷，周围看戏的越来越多，她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对不起。”然后站了起来，正准备往班里走。

        那个男生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听话，突然就反悔了：“哎，老子让你走了吗？”他伸手拦住郁凝的去路。

        “张浩，行了，一会儿老师来了。”旁边的男生又劝道。

        那个叫张浩的可不会就这么算了，他平常就爱跟着陆婷薇一起时不时嘲讽欺负郁凝，拿准了她是个软柿子。

        “老子现在改变主意了，你现在跪下给我道歉。”

        此话一说完，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干嘛呢张浩。”季焓突然走上前。

        陆婷薇看到季焓上去帮郁凝脸都变了。

        张浩笑着说的道：“班长你别管。”

        “都是同学，你这么做未免太过分了。”

        “不是班长，你护着这个土包子干嘛啊，她撞到了我，我只是让她给我道个歉，这哪过分了？”

        季焓扭头看向郁凝，推了下眼镜框，为难的开口：“郁同学，要不你就和张浩同学道个歉吧，毕竟都是同学。”

        郁凝想笑，从一开始郁凝就注意到季焓在旁边看着，直到现在才站出来，况且他明明知道道歉不管用，还这么说，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在立好人人设？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张浩：“班长我说了，你就回班不用管，我自己解决。”他两步走到郁凝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郁凝，伸出手推了她一下：“听见没？跪下道歉！”

        见郁凝低着头没反应，抬胳膊又想推她，结果手落在半空中，被一个人死死抓住。

        张浩抬头看去，一张冷漠又阴沉的脸，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

        郁凝回头，宋司亓就站在她身后，面孔骤冷，少年气场强大，浑身戾气又阴鸷，她看到宋司亓这个样子都有几分腿软。

        “你你…你谁啊？”

        宋司亓轻轻歪头，冷冷开口道：“你刚刚说，让谁跪下？”

        “哎哎哎，那个人是不是九班的宋司亓？”

        “真的是！那个年级第一。”

        “哎你说他为什么帮那个女的？”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脾气特差，还有传言说，他精神不好，打人都下死手，跟个疯子一样谁都拦不住。”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张浩也是听进去了，他倒是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以前隔壁二中的，后来因为打架来嘉联三中，成绩优异所以被校长破格录取。

        关于他打架的那些事迹，张浩也听人说过，所以现在他不免有些害怕眼前这个少年。

        “那个，我，我是在说那个土包子呢……啊！”

        张浩话音刚落，手腕就被宋司亓狠狠一拧，疼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疼疼疼！别别别别！”

        少年似笑非笑，低头看着狼狈的张浩，扯着低沉的嗓音又道：“谁是土包子？”

        “我我我，我是，我是土包子！”张浩疼的没办法只能应付道。

        宋司亓凑到张浩耳边，用只有郁凝他们三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威胁：“再敢惹她，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嘴撕烂。”

        宋司亓的声音听着一点都不像开玩笑，郁凝听完脸也是跟着一白。

        张浩疯狂点头：“是是是，对不起，再也不惹她了，再也不会了！”

        宋司亓松了手，张浩脸色难看的跑回了班，连周围的人都有些震惊。

        宋司亓又看向季焓，眼神里充满着不屑，像是在看一个垃圾。

        季焓皱了皱眉，他这是什么意思？

        宋司亓上前两步站到季焓面前，突然嗤笑：“不打算道歉吗？”

        季焓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道歉？”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让她道歉？”少年冷冷开口，他指的是郁凝。

        一时间季焓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看向郁凝。

        郁凝叹了口气，上前劝阻：“算…算了宋司亓，还是别……”

        “道歉啊。”宋司亓打断她的话，无视一旁的郁凝，眼睛死死的盯着季焓，像是他不道歉就不罢休。

        季焓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僵持，他轻说了句：“对不起郁同学。”然后绕过宋司亓也回了班。

        宋司亓扫了眼周围的人，看戏的同学吓得一哄而散。

        郁凝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肩膀，小声问道：“你，为什么帮我？”

        宋司亓面无表情：“我护短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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