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三人停了好一会儿，京湛才说出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呵！”许文生轻笑一声，自己率先越过两人走了。

        “小孩儿，脾气挺冲，你俩还别扭呢，这都多久了？他是小孩儿你也是小孩儿？”

        这两人也不是一次两次闹别扭了。

        许文生刚进球队的时候年纪小，长得也是瘦瘦小小的，众人都以为他是个小可怜，再加上他嘴甜，时常哥哥们哥哥们地叫个不停，几乎每个人都让着他。

        谁知那都是他装的，后来本性暴露，直接变成了一个刺猬。

        那个时候正当休赛期，队里的训练任务都不是很重，许文便时常让许文生跟着京湛他们一起训练。

        虽说休赛期主要是练体能，但是团队配合是贯穿足球始终的。

        当时正当京湛也年轻气盛，他才不管许文生是谁的儿子，直言不讳。

        “你个小孩儿，回小孩儿那边去，成天在我们这儿窜来窜去干什么？”

        京湛真不是看不惯他，反而是为他好，只是日常说话不怎么好听而已。

        谁知道小孩儿还就跟他杠上了。

        “我们两个比比吧，你要是赢了我，我走，你要是输了，以后别在我面前逼逼叨叨的，还有别叫我小孩儿。”

        京湛险些要被这小孩儿给气死，当时他在队里已经是几乎场场首发了，他现在居然被一个小屁孩儿挑衅。

        “你觉得我会跟你比吗？你难道不是小孩儿？”

        “你怕？怕输给我一个小孩儿，怕哥哥们笑你？”

        京湛不知道这小孩儿哪来的全身刺，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队友们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撺掇着他们两人比，无奈之下，京湛还是答应了。

        规则很简单，互相射点球，一人五个机会，进得多就赢。

        京湛还是觉得自己欺负了许文生，不说别的，就自己这身高，站在球门前都比许文生占面广。

        “你先来吧，输了别说我欺负你。”

        京湛戴上门将的手套就来到了球门前。

        他压根儿没当过门将，只能凭感觉。

        然而，许文生狂归狂，本事是真的有，尤其在这种几乎不需要团队合作的时候。

        没有任何悬念，就跟京湛第一次见许文生一样，动作干净利索，球很轻松地就骗过他落入了球网。

        “噢！文生牛逼！”

        “不要客气，也叫咱们湛哥尝尝被打穿的滋味儿！”

        “哈哈哈……”

        众人比自己进了球还激动，你一言我一语地帮许文生加油。

        京湛不搭理他们，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输。

        然而，足球场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对自己的射门一向很有自信的京湛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他知道许文生是一个要强的人，他只要晃个假动作，许文生必定会全力以赴扑到一边。

        但是终究是京湛轻敌了。

        他假动作晃了一下，随后轻轻将球往前一推，本想打个正中，却没想到许文生随着他的动作往旁边一晃而后在京湛推球的那一瞬间又坐了回来。

        足球正好打在他的小腹上被他稳稳抱住。

        现场气氛凝固了两秒，众人都大声地欢呼起来，他们虽然是打着看京湛热闹心思，但是谁也没敢想京湛真能输。

        京湛皱了皱眉，他脑子里有点乱，一开始他还在想还好不是大力抽射，要不然可能直接把许文生送到医务室去。

        半晌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射门被扑出来了，还是被这个熊孩子给扑出来的！

        这让京湛多少有点不敢接受。

        后来发生什么京湛糊糊涂涂的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最后许文生自己射飞了一球，两人打了个平手。

        自此他也学会了一个道理，不要小看任何人。

        那次以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点微妙，京湛没再说过许文生什么，但许文生也乖乖地回了少年队，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交集，就是碰面了也是各走各的。

        直到有一次少年队要去临市踢一场友谊赛，那时正好少年队教练离职，新教练还未归队，本来是说好由许文带着一群孩子去的，但是许文突然得了肺炎住进了医院，就让京湛带着众人去。

        京湛虽然没带过队，但是跟队出去过无数次，基本的流程也很清楚，而且只是友谊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一开始双方球员还是挺友好的，上半场比赛不温不火，踢了个零比零。

        京湛毕竟跟他们不是一个层级的，只是半场就挑了他们不少的错处。

        四十多分钟过去，已经看得他脑仁发疼，于是在更衣室简单地说了几句，就准备到洗手间洗把脸。

        谁知刚走到门口，他就听见有人在叫许文生的名字。

        “许文生，你信不信老子揍你？”

        “喂，你要揍谁呢？”京湛深知许文生的臭脾气，生怕他跟人打起来，连忙进去阻止。

        跟许文生吵架的是对面的门将，小小年纪几乎比许文生高一个头。

        看到这儿京湛心里一股无名火就窜了上来，他可以平日里嫌弃这些小孩儿，但是旁的人真要欺负他们，他第一个不同意，“你个小屁孩儿动不动就要动手是吗？”

        那小门将一看京湛牛高马大的，还是个一线球员，本来涨得通红的脸直接红到了脖子，眼见着连眼眶都红了。

        见他这样，京湛倒是有点懵了，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哭，做错了事，谁给你的脸哭，自己洗个脸再出去，我当这事儿就没发生过。”说着扯着许文生就往外走。

        “你拉着我干什么，你放开我。”许文生的语气很不好。

        京湛不搭理他，他就疯狂地往外挣。

        “别闹，闹什么呢，刚刚我可是在帮你。”

        “谁要你帮我了？没看我欺负他呢吗？多管闲事！”

        许文生甩开他的手就往更衣室走。

        京湛都被他气笑了，别人脸红脖子的，他跟个没事人一样，他还挺得意。

        许文生耍小性子的结果就是下半场直接没了上场机会，他来这个队这么久，在少年队几乎每一场比赛都跑满九十分钟，这会儿京湛居然不让他上场。

        他也不管旁边还有自己的队友，冲到京湛的面前就吼，“你干什么呀？公报私仇是不是？”

        京湛看着场上球员的表现，不搭理他，他更气了，“问你话呢。”

        “你难道不知道球员打架斗殴是要被禁赛的吗？”京湛双手抱肘看着场上，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你该庆幸你刚才没动手，而且遇见的是我，不然你爸可能在医院都没法消停。”

        “谁他妈告诉你我要动手了？你自己多管闲事……你就是在针对我对吧，怕我进一线队抢你位置？”

        他说得特别认真，让京湛终于忍不住地瞥了他一眼。

        “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强大的自信，让你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误解？”

        许文生大约脾气也是真的上来了，说道：“有种的你别转会，等着，总有一天我把你踩在脚下。”

        京湛笑了一声，“中后卫！回防！干什么呢！”

        听他在吼场上，许文生也紧张地看了过去，却听京湛在旁边说道：“你这话说得，像是在变相说舍不得我走似的。”

        “滚吧你！”许文生白他一眼指了指球场上，“都要被打成筛子了，为了球队好你就把我换上去。”

        “不可能。”京湛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做错了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即便是你也一样。”

        结果那一场友谊赛，他们队以零比二输给了对方。

        自此许文生和京湛算是真正结下了梁子。

        但要说有多大事，还真没多大事，两人就像是小孩较劲一样较劲了这么久。

        只可惜京湛都要走了，许文生还没进一线队，不是他能力不够，而是他还是太年轻。

        旁边的钟锡也陷入了回忆，“你说当时他要是没和你较劲要成为最厉害的前锋，说不定就后继有人了。当初他扑你的那颗球我可都还记得。”

        知道这是京湛为数不多的黑历史，队里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调侃，京湛都已经产生免疫了。

        他在钟锡的肩膀狠狠地拍了一下，说道：“是啊，真是对不住了，抢了你的门将。”

        “是啊，你说怎么赔呗？”

        “你叫我守门吧，以后我给你当接班人。”

        “就你这岁数，滚远点吧。”

        两人说说笑笑各自回了各自的宿舍。

        京湛回房里换了身衣裳直接下了底楼的健身房。

        这是他的习惯，每每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撸铁跑步。

        只有肌肉上的那种无限畅快的感觉，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健身房有几扇大大的窗户，月光透过窗子将健身房内除了几个角落都照得大亮。

        京湛想了想，所幸就没有开灯，直接走到中间有些亮眼的地方举铁。

        本来有些空荡的房间里，因为有了他的动作，发出了几乎微不可察的衣料摩挲声。

        他重量加得有点重，不多时就发出了微微的喘息声。

        果然，身体上累了，心里就轻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你这么努力，是为了去下家做准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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