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食骨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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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范霓似乎回到了他们第一次尝试渡溪的那个晚上。
雨夜多云,没有星月照耀,四周堕入一片浓黑。
手机光无意间扫到溪流上游,一朵两米高的大浪突兀地出现在半空。她来不及出声提醒,就看见大浪一瞬间没过男人,喘息间浪头消失。
同时消失的,还有她的临时队友,宋冕。
她沿着下游踉跄地搜寻着宋冕的身影,意外地绕回了村庄。不远处,连排的吊楼一脚踩在溪水中,高高地悬挂在水上,窗户大敞着,好像有黑影出现。她赶忙把手机塞进棉服里,小心地退回身后茂密的树林中。
时间已经逼近九点,她来不及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范霓总觉得那扇窗户里隐约露出的人影,比身后的密林更让她感到害怕。
时间在不断跃动,连着范霓的心也逐渐急躁起来。
也许是因为常年多雨,灌木生长茂密,藤蔓枝丫很好地遮住了来自吊脚楼那边若隐若现的视线。
她轻巧地后退了几步,再三确定自己的身形被遮挡好后,小心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八点五十五。
寒冷从裸露在外的毛孔争先恐后地钻进身体,她听着耳边潺潺的流水声,仔细地回想着宋冕被大溪吞噬前后的事情。
在他没有进入之前,那就是一条普通的山涧溪流。
也许,他们不应该贸然进入。
只是这几天,她观察到的宋冕,行事出格大胆,甚至连npc都敢威胁。一般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单纯冒进冲动,就是有底牌。
看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她希望宋冕是后者。
眼下,她更应该关心的是怎么应对马上可能到来的东西。
——“看呀。”
一声尖细的声音突然出现。
范霓猛地抬头看向四周。
没有任何光亮的丛林,风雨击打穿梭交织成一片窸窣声响。四周明明没有人,但又像是有无数人在不远处交头接耳。
——“那个女人只剩下自己啦!”
是谁?
——“好饿呀……”
屏住呼吸,她循着微弱的嗓音看向了对岸的密林。眼睛已经适应了无光的夜晚,黑暗被分开成不同的深浅,一团又一团的黑影攒动、头手相接,窃窃私语。
——“别急!”
——“再等等……”
——“时间马上就到啦~”
时间?
范霓点开手机一看,时间卡在“8点59”,马上就到了?
意思是9点之后,对岸的东西就能过来吗?
她脑中瞬间清晰。
要逃。
对岸的东西,很危险。
——“嘻嘻。”
溪水两岸都是土坡,稍一不慎就会顺着土坡滚下去。土坡上遍布着枯死的树藤还有冒出土壤的树根。范霓艰难地迈开腿,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去。
对岸的树林里有东西。
一旦陷入这样的认知,耳边细碎的词句愈发清晰能辨。
——“她发现了。”
——“她发现了。”
——“她发现了。”
……
——“可她跑不掉了~”
四肢沉重地不像自己的东西,每一口呼吸都拉扯出嗓子眼里的血气。她奔跑在湿滑的土坡上,不敢朝后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那些东西无意遮掩自己的行迹,发出类似昆虫在枯叶中爬行的声响。
窸窸窣窣——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随之而来的,是对话声。那些东西用它们尖细的嗓门,发出用餐前快活地呼喊。
——“她只剩下一个人啦~”
“我只剩下一个人了。”她不由自主地想着,眼皮愈发沉重。
脑子里飞速地倒放着一幕幕画面:
密林、嬉笑的黑影、抽签、守灵、玩闹的孩子、晴空……繁忙的村庄、指缝凝固的黑血、被割舌而死的苏衍明……人皮幡、小孩子的笑声、提灯娘子……青雾、落雨的窄巷……
他们都说,人死前,会走马灯一样看到自己的过往。
她要死了?
范霓模模糊糊地想着。
这样也好。
她太冷了。
“范霓。”喟叹一般的尾音,伴随着小臂传来的幻痛,她看见了一双黑亮的眼睛。
是谁的眼睛呢?
直到那个模糊的双眼再次出现,她终于想起来了。
“宋冕。”范霓无声地念着他的名字。
范霓哆嗦着手,按开了屏幕。白光亮起的刹那,一阵刺痛从角膜上传来,已经恍惚的眼神再次有了焦点。
屏幕上还是8点59分。
时间没有变。
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范霓发现自己并没有跑出去。手指摸着身侧粗糙的树皮,她还记得这颗油桐树发出的涩香。
——“哎呀,你发现啦~”
尖细的,如同孩子的嗓音陡然出现在身后。
——“不过没关系。”
两肩一沉,一口凉气吹在范霓的耳根,激起一小片疙瘩。
那东西用一种格外快活的嗓音说道。
——“我找到你啦~”
一片冰冷柔腻的皮肤贴上范霓的脸颊,呼吸吹动了范霓耳边的湿发,白得发青的小手按在她跳动的脖颈上。
“不。”范霓低声道。
——“什么?”
“是我找到你了!”右手猛地一抓,像抓到一块冻了三年的老冰。
范霓死死抓住按在颈动脉上的那只手,用尽全力拉扯到眼前。左手飞快地探进口袋,勾出了里面除了手机之外的另一样东西。
一团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濡湿温热的手帕。
手帕上还散发着新鲜的血锈味。
“咿——!”那东西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挣扎起来。
肩膀上忽然重得难以负荷,随即背心狠狠地挨了一脚,几乎让范霓呕出血来。
这玩意想跑!
她死死地拉住那只手,把红手帕按在坚冰一样的小手里。
“红红,我抓到你了。”
村长说苏衍明他们带了不该带进去的东西,有什么比在灵堂带红更不该做的呢?
“你就是这么进去的吧?”所以苏衍明死状明显不同,王远看到了红红,惊惧之下发出了尖叫,破坏了守灵的规矩。
范霓由于寒冷和疼痛而颤抖的嘴唇轻启,哼出一支熟悉的童谣:
“丢啊丢啊,丢手绢。”
“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肩上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肩胛骨压碎,那东西疯狂地挣扎着,后背被猛地带起压在身边的树上。
但范霓仍然没有住口,忍着疼痛继续唱着:
“大家不要告诉他……”
“快点……快……点……”
喉咙里全是血腥味,她不小心咬破了舌尖。密林间黑影的嘈杂声震耳欲聋,耳蜗里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淌下来。但她仍旧紧紧攥着那只手。
“……抓住它。”
手里一空,范霓抓住了一块冰冷滑腻的皮。
陷入黑沉的梦乡之前,想起了那天上午,宋冕随口说的一句话:
“你见过这村里有小女孩吗?”
“醒醒,范霓。”有人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低声喊着她的名字。
“妈,我再睡五分钟。”
她嘀咕着背过身子,把头埋在被窝里。
“哎,乖女儿。”一声轻佻的尾音把她拉回现实,范霓猛地睁眼,新出炉的“亲妈”正看着她,黑亮的眼睛里全是笑意。
“?兄弟,你这性别当我妈不合适。”范霓揉揉眼睛,哑着嗓子说。
“喏。”搪瓷杯被举到面前,宋冕道,“要去抽签了。”
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开机一看,果然,五点半了。
范霓一下坐起身子,匆匆忙忙地套上棉外套,接过水杯咕嘟咕嘟一饮而尽。抬头一瞥,瞧见宋冕早就穿戴整齐了。
“你下午出去了?”她问。
“嗯。”宋冕点点头,“去把楼上房间开了。”
范霓匆忙地弯腰找鞋子:“嗯?”
宋冕:“楼上除了一间房都是空的,还有一间是女人住的房间,里面找到一卷绳子。”他偏过身子,露出背后的木桌,上面放着一捆绳索。
穿好鞋子,她站在宋冕面前,“就剩9个人,今天开始被抽中的概率越来越大,你准备怎么办?”
“没怎么办。”男人好整以暇地靠在木桌边,看她匆忙打理自己。“人皮书带着,晚上去那边看看。”
范霓一怔,眼前浮现出那片黑影交织的密林,“好。”
半小时后,灵堂内。
恐慌在寂静中蔓延,人群鸦雀无声,随着窗外斜阳西沉,暮色挂在天幕的尽头,那里孕育着灰紫的云雨。
惟有沈云亭一人缩在角落里,一双圆眼盯着地面的石板,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她眯起笑眼,很快就用双手牢牢地把嘴捂住,不发出一点笑声。她捂得严实,脸色通红,范霓总担心她会把自己憋死。
但没人敢动她。每当有人想要逼她说话,都被接下来高亢地尖叫唬退了脚步。
眼前的铁皮落下。
范霓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来了。
第二签是那个疯掉的女孩摇下来的,说来可笑,在这样的环境里,哪怕疯子也是要面对危险的。
“我跟她换。”淡漠的声线从背后响起,宋冕裹着笨重的靛蓝棉服,回望着村长淹没在烟圈后的老脸。那老头最爱这样的场面,桀桀地笑着发出怪音,所以每次都是他来主持。
剩下的人大多不想和他们两个写在死神名单上的人多啰嗦些什么,躲避瘟神一样,飞快地往外走着。很快,灵堂里只剩下那个捂着耳朵的女孩儿,还有一个沉默的高大男人。
男人面容愁苦,身材壮硕。本来宋冕就够高了,这男人比宋冕还要高上一个发顶。寸板头,洗得发白的外衫,磨出毛边的布鞋,长得没什么记忆点,是那种大街上就算擦肩而过都不会记住的人。
“咳,抱歉,你是?”他应当是介绍过自己的,但范霓没有记住。
“林传胜。”男人讷讷地回道,“俺、不是,我带她回去吧。”
自从容长脸诱哄女孩替代她后,剩余玩家们不约而同的冷漠和疏离,彻底刺激到了她脆弱的内心,她干脆利落地卸下伪装,暴露出内里原始而粗粝的欲望。她不再热情地分发食物,也不再管这个疯掉的少女。
于是,沈云亭先是被祝和风死去的同伴照顾着,现在又是这个男人。
在范霓长久的注视下,汉子愈发不安。他搓着手,保证道:“她、她和俺妹差不多大,我、我……”
“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范霓意识到自己不恰当的深思使人误会,“麻烦你了。”
眼看着那个老实高大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哄着女孩离开,她转头看向宋冕,“现在去还是等等?”
宋冕凝视着灵堂四方悬挂的白皮幡,随手掂起一副。
“我白天看过,撕不开,好像只有一层。”脸上因为发烧还挂着两朵红晕,范霓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隔进了一层白布,把思考的通路全部截断,“但我明明记得……”
“没事。”放下手里的东西,宋冕环视四周,把目光放在了正中的棺材上,“有些线索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中才会显现。”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范霓眉头微拧,“你怀疑这个棺材?”
男人没说话。
“我们现在不是要守它?”现在就给人家把棺材扬了,不太对吧。
男人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两下,“先休息休息吧,等8点再出去。”随后关了灵堂大门,宋冕裹着大衣靠在灵堂唯二的罗圈椅上闭目休息。
他们要再去一次那条大溪。
范霓轻轻地拍了拍发烫的脸颊,高烧让她的反应有些迟钝,“你是怎么发现,红红就是和那个小萝卜头一起玩的人?”
“猜的。”眼皮微阖,他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哦。”范霓点点头,裹着大衣也学着他的模样歪进椅子里休息。
半晌,她想了想,把桌子上那块她摇下的铁皮签收进了口袋。
宋冕好像眼皮外长了双招子,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地问:“不怕带着这个出事?”
她迟缓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应该是个重要的东西。”
“说说看。”
她顿了顿,总感觉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小学生:“明明可以随意替换抽签顺序,为什么还要抽签?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宋冕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这些东西,最喜欢看玩家挣扎的样子。”
“啊?”
“没事,你继续说。”他仍旧保持着那个动作。
范霓甩甩脑袋,试图保持一丝清明:“那天我们想要到对岸去,失败的原因无非几种,一、对岸不属于开放地图,但我觉得如果属于非开放地图,这种单纯耗费内存的事情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她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仍然在这个所谓的游戏中。
“嗯,继续说。”
“二,对面是开放地图。那么我们无法过河的原因要么是时间不对,要么是东西没带。”铁皮签膈在手心里,有些疼,她努力思索着,“那就把所有我们找到的变量都带上,一个个试呗。”
“现下,我们可以控制的有时间,村长强调的9点不是一个必死点。不然你和我前天就凉了。”她抱紧胳膊,尽可能地汲取暖意,“我给你说过我那天的经历,我觉得9点之后,对岸的东西可以过来,那我们应该也可以过去。”
宋冕并没有告诉她,那晚他是怎么从大溪中逃脱的。但她在沈云亭那里见到的银镯子,曾经被套在黄毛的手腕上。
这可以理解,是人都不愿意暴露出自己保命的手段,哪怕他们现在是队友。
范霓觑着宋冕的脸色,继续说道:“然后是物品,你在楼上找到的绳索,我的铁签,都是带了个人身份属性的东西,我觉得可以一试。”
蜡烛燃烧爆出一个火花。男人睫毛微动,眼皮下眼珠轻微颤动,嘴里吐出的话却不那么好听。
宋冕问她:“你想过,失败的结果吗?”
他睁开宝石一样黑亮的眼珠,侧睨着她:“你会跟你见过的那些尸体一样。”变成一滩碎肉,或者被割掉舌头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
“想过。”范霓原本搅着手指,思索斟酌着回答,这一刻指节松开,“但我不想坐以待毙。”
眼神可能还有些茫然,但心下却镇定,范霓道:“失败也好,死掉也好,我努力过了。”
她笑了笑,语气轻松:“都是成年人了,还学不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吗?”
闻言,宋冕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良久,他突然问:“你是不是烧傻了?”
“啊?”范霓一愣,下意识地张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的表情。
一只微凉的手掌抚在额头,即刻收回,宋冕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掌:“温度不低啊,该吃药了。”
“哈???”
“明天帮你去找点退烧药。”男人转过脸,把那张笑眯眯的漂亮脸蛋凑在她面前:“药不能停啊。”
范霓沉下脸:“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又拿头磕墙了?”
“走吧。”男人不理会她的吐槽,长腿一伸,站起身来。
修长的手指并为掌心向上,对她发出邀请,“带上你爱的号码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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