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颜晗看到段向晨突变的神色，心头顿时慌张起来，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臂：“向晨，我们走吧。”

        段向晨生怕颜晗停留在此处，和章赫勋正面对上，急忙拉了她往外跑去。

        “怎么两个人都跟逃命似的。”沈婧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心里有鬼呗。”沈光晓撇嘴。

        沈婧听此，又是一个爆栗敲上去：“你个毛头小子懂什么！”

        “我不懂你懂么，哼。”沈光晓往后跳了一步避开。

        “比你懂。”

        “你真懂就不会明明喜欢钟倏还口是心非了。不过我们家和钟家向来是对头，你也没希望，不如就从了易今羽吧。”

        “你！”沈婧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跟吃了炮仗似的，不但不怕她，还口无遮拦，偏偏她被戳中心事，根本无力还击。

        “喂，你们两个，别在门口吵着我钟姐姐。”蓝苏好就站在门口看着，轻蔑地瞟了个白眼，不耐烦道。

        “哟，小姑子在里面呢，要不要去看看？”沈光晓还不肯罢休，靠近沈婧，呵呵道。

        沈婧这回是真的被惹出火气来了，一巴掌就拍在他脖子上，沈光晓单脚站不稳趔趄着就坐在了地上，疼得哎哟哎哟直叫，沈婧却不解气，还狠狠地在他小腿肚上踹了两脚：“臭小子，我今天打不死你！”

        “哎哟哟，打死人了！”沈光晓也是故意的，好像他不被虐一下就不开心，浑身都不舒畅。

        沈婧快烦死他了，见他这样，越发烦躁，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脚趾上，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啊”才泄愤，拍了拍手，转身离去。

        “看什么看！没看过姐弟俩感情好的！”沈光晓任由沈婧欺负，不代表也能让蓝苏好看轻了去，抬头对上她鄙夷的眼神，愤愤挥了拳头。

        不料蓝苏好从鼻子里喷出一声“嗤”来，而后慢条斯理说道：“请你跟刚刚那个女的说一声，钟哥哥是我的，不是她能肖想的。还有之前那个女的，也别觊觎我表哥，我表哥可是有主的。话说你们家，怎么总出这种女人呐。”

        “你这是什么话！”沈光晓撑着墙壁站起，气得想打她，奈何自己行动不便，只能打嘴仗，可是蓝苏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转身就关了门。想想他在H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居然在一个小时内，被三个女人从身到心摧残了一遍，要是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但是这样好像也挺好玩的，比被关在家里学习要好玩得多。他摸了摸下巴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的青茬，暗想道：这些个人里边就颜晗最好玩，下回再去捉弄她。

        颜晗拉着段向晨走在大马路上，夜风吹在身上，掀起了裙摆也未察觉。

        段向晨盯着露出的白皙肌肤，再看颜晗的面色，浑然处在自己的世界中，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晗晗已经见过章赫勋了？但是她应该不认得他。难道是一见钟情？

        他，要不要赌一把？

        可是现在并不是最好的时候，时机不对。可是，什么时候才是适合的？

        段向晨不知道，可是颜晗越是这个样子，他就越心慌。他怕，他还来不及长大，来不及变得强大，晗晗就被人抢走了。

        “晗晗。晗晗？晗晗？”段向晨连叫她三声都没应，只得一把扯住她手腕，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颜晗神情茫然，眼神飘忽。

        “晗晗，你，怎么了？”

        “我？很好啊。”颜晗心虚地别开了脸，不敢看他眼睛。

        “那刚刚发生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你见到什么人了？”

        “没有。”颜晗下意识否认，心却吊了起来，难不成他察觉到了？不应该啊，他又不知道章赫勋。不过，他有可能认得，毕竟章赫勋与钟家关系亲密，他虽然和钟家像断绝关系一般，可终究是亲人。

        段向晨见她忐忑慌张，甚至急得手心都汗湿了，默默叹口气，捧了她的脸，一直看进她眼底，似是要看穿她：“晗晗，不要对我撒谎。”

        语气是无奈平淡的语气，眼神却全然不对，颜晗盯着他怪异的眼，仿佛看到了很多年他发病时的模样，霎时一个哆嗦就甩开了他：“我，我们去买水果，买完得赶紧回去，不然沈爷爷会担心的。”

        段向晨却不依，大力地拽住她的手腕，左右看了一眼，就扯着她进了一条小巷，一把将她压在了墙上：“晗晗，不要转移话题。”

        此时此刻，颜晗不能说出真相，只能硬着头皮，抖着唇问道：“向晨，你，你怎么了？”

        段向晨隐约能看到她眼中被逼出的泪花，却强忍着，心一软就松开了些，却还是单手捏住了她的腰：“晗晗，我爱你。”

        “你，你说什么？”这句本该在很多年后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却在这时候说了出来，颜晗立在昏黄的灯光下，似听到了晴天霹雳一般，眼前黑了黑，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尽管她知道，可她并未准备好接受他的告白。

        段向晨思来想去，还是先下手为强，略略低头顶住她额头，一字一顿道：“晗晗，我说，我爱你。”

        “你，你，你今天怎么了？”

        段向晨捏住她下颚，防止她看向别处：“晗晗，不要逃避。我猜，你已经看出来了，所以最近一直小心翼翼地逃避我，只可惜躲不了，是不是？”

        “我……”颜晗确实早就知道了，加上昨天还被沈博崇敲打了几句，更是明白他的心意。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感情，甚至连沈光晓都看出来了。

        “晗晗，我想，你一时半刻可能消化不了。你放心，我会给你时间，我也不会逼你接受我。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他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颜晗确实是反应过来，却还不至于消化不了，可是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点头。

        段向晨见她乖巧地跟只猫似的，眼中却不免惊慌像个孩子，伸出手捏了捏她脸颊：“晗晗小猪不要怕，我不会吃了你的。”

        “你才是小猪。”颜晗拍开他的手，她还真怕他吃了她。因为八年后的那个场景一直萦绕在她眼前，尽管她劝自己要对他好一点，要以平常心对待他，可她脑海最深处终究是对他存了异样的心思的。

        “小猪，你怕我宰了你吗？”段向晨瞧她一脸惊怕，反而笑了，“你信不信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一口吃了你！”

        颜晗听他一声恐吓，还真怕了，当即缩了脖子。

        “晗晗。”段向晨见此，瞬间变了声音，埋头，坏坏地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我真的想吃了你。”

        “向晨，别，别这样。”颜晗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却突然看到巷尾站了一个女人，正以一种复杂到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他们，“钟，钟阿姨？”

        “晗晗，你别以为你提那个女人，我就会停手。”段向晨一听，语气中已带了愤愤之意，离开她的脖子，张嘴就咬她微启的红唇，却发现她神情紧张，不像是假的。蓦地回头，他就看到了钟妙音站在那里，路灯竟将她的身影衬得疲惫又萎靡。

        钟妙音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很久，看着自己未成年的儿子调戏着同样未成年的颜晗，想要出声制止。可是她早就不要这个儿子了，她能站在什么立场上制止他。至于颜晗，虽然她妈妈破坏了她的家庭，可对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她又怎么骂得出口。

        但她再恨段忘川，再不喜欢段向晨，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毕竟血缘关系是割断不了的。看不到也就罢了，等看到了，心里总会泛起一股压制不住的辛酸和苦痛。所以，她站在那里，即便被他们发现，即便被他们以同样复杂的眼神盯着看，也迈不开脚步。

        “晗晗，我们走吧。”段向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攥住颜晗的手腕就往巷子另一头走去。

        钟妙音盯着段向晨的背影，脚步跨得那样大，走得那样急促，他视她如蛇蝎。不过，曾经的她，不也是如此，看到他就像看到了自己不堪的过去，避之不及。

        可是，那些，都不是向晨的错，他只是个孩子，还是她的孩子。然而，以前的她不了解，不懂得，直到前段时间，她失去了第二个孩子，才意识到她亏欠了段向晨太多，所以老天连都不愿她再荼毒另一个孩子。她不是一个好妈妈，而她大概今生都做不到了。

        她一想到这些事情，就心好疼，耳鸣阵阵，脑子无法思考，几乎连呼吸都不能了。

        颜晗总觉得钟妙音的样子有点不太对劲，便回头看了看，果然钟妙音已经抚着胸口跌倒在地上，急忙转身：“向晨，你妈妈……”

        “什么妈妈？”段向晨恨恨道，却忽然看到街尾那个蜷缩在地上的女人，可怜又可恨，拽住要奔过去的颜晗，抬了抬下巴，“你又在做什么？”

        “向晨，对不……”钟妙音艰难地仰起头，笑得一脸凄恻。

        “你以为你道歉，我就会原谅……”段向晨话还未完，钟妙音就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颜晗见此，忙甩开他，快步跑上前扶了她起来，却发现她面色苍白，嘴唇发青：“向晨，你妈妈好像发病了？”

        “心脏病？”段向晨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伸手去掏她包里的速效救心丸给她塞到嘴里，而后迅速叫了救护车。

        钟妙音有心脏病，段向晨是知道的，颜晗也知道。钟家代代遗传心脏病，不过钟妙音有钟云琅却没有。眼下，钟念仪也已确诊心脏病，不知道他会不会得。好在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症状，段向晨捂了捂心口。

        “向晨，阿姨不会有事的。”颜晗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安慰道。

        “嗯。”

        “你也不会有事的。”颜晗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嗯。”

        颜晗看他坐在凳子上，背挺得笔直，面色不虞，丝毫没有感觉到安慰的样子，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向晨，你的心……”

        “我的心是你的，只要你不去伤害他，他就不会有事。”不曾想，段向晨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我……”

        “晗晗，接受我好不好？”段向晨说着示爱的话，眼角却一直盯着从长廊那头跑过来的章赫勋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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