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周六，云犹青又约沈文心出门。
　　这次是喝咖啡。
　　沈文心又一次赴约。

　　点单时，云犹青又悄咪咪打量沈文心。

　　这次一定行！
　　一定能问出沈文心喜不喜欢女孩子！
　　不过这个话题该怎么起呢……

　　“你家小狗叫什么名字啊？”

　　话音落地，沈文心的目光投了过来。

　　云犹青抿了一下唇。
　　这个话题找的好像有点硬哦……

　　却见沈文心笑着放下手机说：“它叫小八。”
　　又说：“你好像很喜欢小狗。”

　　云犹青一看找补都送上门了，立马就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对呀对呀，小狗小猫小兔子我都喜欢！”

　　“还有小松鼠。”
　　沈文心替她补充。

　　云犹青嘿嘿一笑：“被你发现啦。”

　　沈文心说：“很难不发现。
　　“聊天记录里，你发过最多的表情包就是松鼠的。”

　　真实的、游戏的、自己画的，很多很多。
　　这位大画家真的很喜欢松鼠。

　　云犹青闻言，不由得挺起腰板，笑眯眯的：“你居然记我用过最多的表情包是什么，这算是关心我吗？”

　　沈文心表情都不带变一下，还是微微笑着，语气也很平静：“算不上吧，发的多了也就记住了。
　　“我倒是觉得……你更关心我。”

　　沈文心话锋一转。
　　云犹青抬起眼。
　　二人目光相接。

　　只见沈文心慢悠悠地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说：“云小姐，我仔细想了想，发现你似乎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

　　沈文心充满审视的目光投落过来，如一条盯上猎物的蛇，任何人在她面前都将无处可逃。

　　云犹青心脏骤缩，五指倏然握紧了，一时之间颇不自在。

　　不是吧，她难道发现什么了？
　　还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就是随便说说？
　　不行，不能慌，不要先露了马脚。

　　云犹青五指缓缓放松，不慌不忙道：“这怎么啦，我关心关心朋友的感情生活，有什么不对吗？”

　　沈文心闻言，笑了笑，还是那副淡定样。
　　她说：“对。”

　　云犹青继续说：“对嘛，多多关心有助于促进感情的呀，我还想和你天下第一好呢。”

　　“有道理，”沈文心说，“那么礼尚往来，我也应该多多关心云小姐。”

　　云犹青认可地点了点头：“没错，你也可以多多关心我，有来有往，感情不散！”

　　沈文心轻笑出声。
　　她缓缓倾身向前，抬起手，手背托着下巴，停在云犹青身上的视线不曾挪动半分。
　　“那么，云小姐有男朋友了吗？”

　　来了，她的关心。

　　云犹青没有多想，坦荡秒回：“没有。”

　　沈文心又问：“那女朋友呢？”

　　云犹青更坦荡了：“也没有。”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话音坠落，周遭一片寂静。
　　云犹青的心脏瞬间像被人攥住，狠狠地掐了一把。
　　她的眼神开始闪烁，脑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嗡然作响。

　　她不自觉望向沈文心。
　　望着望着，一缕疑惑突然从慌乱中破土而出——沈文心怎么能这么直接啊？

　　我每次问都小心翼翼的，怎么她就这么直接！
　　她是还是不是啊？
　　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要不要回答啊！！！

　　沈文心却已经看穿她的迟疑，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是什么就说什么吧，这种事不需要对我隐瞒。”

　　云犹青眨了眨眼。
　　沈文心的脸上好平静。
　　平静得就像猜到了，只是没有直白地戳穿她，也不会在她承认之后，因为她是同就对她敬而远之。
　　她的感觉……是对的吗？

　　“先不说我是不是，假设我是，你会怎么办？”
　　她又伸出脚小心翼翼地试探了。

　　“我？怎么办？”
　　沈文心好像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唇角挂着笑，不解地看着她。
　　“别人喜欢男的女的,好像也不关我的事？”

　　“你不会被吓跑吗？”
　　“我看起来胆这么小啊？”
　　“这倒不是……”
　　“还是你觉得同性恋很恐怖？”
　　“才不恐怖！”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被吓跑？”

　　“因为遇到过嘛……”
　　云犹青没多想，怅然把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倒出来。
　　“有直女觉得同性恋恶心，就会跑掉咯……还有对我说‘你要是个男的就好了’的人呢！”

　　“嘶……”
　　沈文心吸了一口气。
　　在云犹青听来颇有点嫌弃的意味。

　　沈文心却说：“她们的世界很狭隘。”
　　沈文心又说：“所以你真的是同性恋。”

　　云犹青突然顿住，脑子里又嗡了一下。
　　——完了，暴露了！
　　她抿紧唇，视线闪躲，好半天过去才偷偷看向对面的人，观察她的反应。

　　沈文心还是那副样子。
　　脸上带着一点笑，淡定镇静，没有一点变化。
　　这件事在她看来，似乎真的不是什么大事。

　　事已至此，藏也没用了。
　　云犹青登时挺直腰板，大大方方的：“对啊，我是同性恋。”

　　沈文心笑了一下。
　　只是笑了一下。

　　见她没有露出自己想象中的反感表情，云犹青胆子更大了一点，朝她扬了扬下巴：“你呢？这次可以正面回答我了吧？”

　　沈文心保持着手背托下巴的动作没变。
　　她微微眯起眼，顺着云犹青的问题想了想，而后启声：“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云犹青心中希望的小火苗欻地一下烧起来了！

　　“我对女的……”沈文心冲云犹青笑了一下，“好像也不感兴趣。”

　　噗嗤，小火苗灭了。
　　云犹青：“……”

　　沈文心看见她忽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
　　云犹青扶额，悲凉一笑。
　　“爱上直女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沈文心闻言一怔，对此有些意外：“你喜欢我？”
　　——还真被她小妈给猜中了。

　　“对啊。”云犹青很坦荡。
　　“还是一见钟情呢！”坦荡得要死。

　　沈文心哑然，过了会才开口：“你现在倒是挺直接。”

　　云犹青两手一摊：“不装了，你又不会被我吓跑，诚实点多好。”

　　沈文心点头，表示认可。
　　又说：“你应该也知道我的答案了？”

　　云犹青一听，顿感丧气。
　　老天奶对她怎么这么残忍，让她被前任抛弃后还看上一个直女！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云犹青忽然说。

　　沈文心做了个请说的手势。

　　“你努力喜欢我一下。”
　　“那可太大胆了。”
　　“你以后也不要对男的感兴趣嘛，臭男人才配不上你。”
　　“这点我认同。”
　　“所以你考虑考虑我吧？”

　　沈文心莞尔：“这点也不考虑。”
　　又温和又残忍。

　　云犹青双肩垮落，皱了一下鼻子：“绝情的女人。”

　　幸好她还没陷得那么深，还有回头的机会。

　　沈文心说：“你努力不喜欢我。”
　　给回应是没办法给的，只能让云犹青放下了，总好过让云犹青撞南墙。

　　云犹青学她：“那可太需要努力了。”

　　沈文心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学人精。
　　“努力也要去做。”

　　“我会的啦，总不能一直喜欢一个不会喜欢我的直女。”
　　云犹青捧着脸，说话也愈发轻松自在了。
　　“但我们还能做朋友的对吧？
　　“我就是怕你知道我喜欢女的之后连朋友都不和我做了，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我的性取向……”

　　她托着脸颊，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宛如柔顺流水，一双眼澄澈无比，又委屈又无辜，还有对沈文心的一点点小期盼。

　　沈文心看着，竟没忍心拒绝，应了声：“嗯。”

　　云犹青装委屈：“惜字如金，好高冷呀……”
　　沈文心好笑道：“还能做朋友——这样可以了吗？”
　　云犹青瞬间开朗：“可以了可以了！”

　　沈文心给她面子，高兴！
　　沈文心好相处，高兴！
　　她们还是朋友，超级高兴！

　　云犹青想：女朋友没捞着，捞着一个朋友也是好的！

　　…

　　喝完咖啡后两人往停车场走。
　　路上，沈文心问了一个问题：“你现在对我是不是停留在看脸的阶段？”

　　云犹青很诚实：“没错。”

　　沈文心忽然笑了：“你看我外在，不看我内在吗？万一我是个坏人怎么办？”

　　一见钟情这件事对她来说，风险实在太大了。
　　万一对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还是得先观察观察，再考虑要不要喜欢。

　　云犹青应道：“当然看啊！我的计划就是一见钟情之后进一步了解你的内在，但现在计划有变……”
　　何止有变，计划都直接没了！

　　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沈文心看她一副可惜样竟觉得有点好笑，不仅笑了，还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可惜，你眼光不错，我内在也很美。”

　　云犹青：“？”
　　云犹青：“救命，好自恋。”
　　还是她：“更喜欢了。”

　　大美女带点不正经，更香了！

　　沈文心：“？”
　　她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准喜欢。”

　　轻轻的一个动作好似定身咒，云犹青被戳一下就不会动了，愣愣地在原地罚站。
　　良久，她抬手摸了摸被戳的额头，那里仿佛还留着沈文心的温度。
　　叫人心动。

　　沈文心见状，不解：“你怎么了？”

　　云犹青捂着额头看她：“……”
　　这个没有边界感的直女……
　　她故意逗她：“坏了，更喜欢了！”

　　沈文心：“……”
　　她再度伸出手。

　　云犹青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拇指指腹贴着自己的额头，然后，用力地搓了一下。
　　云犹青眼睛瞬间瞪大，诧异地看着眼前人。

　　“我收回。”沈文心这么说。

　　云犹青：“……怎么还这样的！”
　　云犹青：“还我还我！”
　　她反客为主抓住沈文心的手指，在自己额头上连戳两下，再把她的手温柔地丢回去：“还给你。”

　　突如其来的幼稚。
　　沈文心却不气不恼，反而被逗得轻笑出声。
　　“幼稚。
　　“走了。”

　　“等等，”云犹青喊住她，“话说你怎么会突然怀疑我的性取向啊，我仔细想想我问得……应该也不是特别频繁？”

　　却见沈文心微微一笑：
　　“我身边有高人。”

　　云犹青：“？”

　　沈文心走了。
　　过了会，陶方然发来消息。
　　陶方然问她：[情况如何？]

　　云犹青回复：[我暴露了。]

　　陶方然大惊：[这么快！]

　　云犹青继续打字：
　　[没办法。
　　[她身边有拉子大师。]

　　陶方然：[？]
　　什么玩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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