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4

　　“这个世界的直女还是太多了。”
　　陶方然惋惜。

　　“就是啊就是啊。”
　　云犹青更加惋惜。

　　陶方然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云犹青坐在驾驶座上叹息：“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不喜欢她咯……”

　　“可怜的。”
　　陶方然在电话里表示心疼。
　　“等巡演结束了就回去陪你，咱们到时候去吃好吃的。”

　　“嗯嗯。”

　　通话中断。
　　云犹青看着手里的手机，又叹了口气。

　　好难，还以为真的有希望拥抱新欢呢。
　　唉，放下就放下吧，她最会放下直女了，没有希望的直女，但最起码她们还能做朋友。
　　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一定还会有更好的！

　　重振精神，云犹青把手机放到一旁，驱车回家。
　　没事干了，回家画画！

　　…

　　云犹青坐在画室里，手中的笔落到纸面上，留下浅浅的黄褐色。
　　纸面上是一只小柯基。

　　云犹青停下笔，身子微微后仰，将画上下打量。

　　画上小柯基趴在地上，尾巴耷拉下来，耳朵高高竖起，两条短短的后腿往后一伸，整只狗巴巴地朝着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在等沈文心。
　　沈文心说她的头像是小八在等她。
　　有一次她陪小八玩完后离开，小八跑到门边扒拉了两下门，不会开，就干脆乖乖地趴下来等她。
　　这一幕刚好被她小妈抓拍到，也成了她的微信头像。

　　现在还成了她云犹青的画。

　　云犹青：“……”

　　莫名其妙就想到画小八。
　　顺其自然就想到沈文心。

　　云犹青不以为意。
　　想就想嘛，被拒绝还不到一天，心里还没放下也正常。
　　上一秒被拒，下一秒就能完全放下，心无杂念，这怎么可能呢？
　　她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圣人。

　　她不仅不是清心寡欲，还特别坦荡，拿起手机，对着画一拍，直接发给沈文心。
　　[好看吧！
　　[一比一还原小狗屁股！]

　　过了会，沈文心回复了：[你盯它屁股]

　　[云犹青]：是的，我不仅盯它屁股，我还要画它的屁股，下次见面了我还要咬它的屁股，超级大变态就是我！
　　[云犹青]：【桀桀桀桀桀.jpg】

　　[沈文心]：？

　　[云犹青]：【桀桀桀桀桀.jpg】

　　[沈文心]：过几天有空出来见个面

　　云犹青不桀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好呀！]

　　对于和沈文心见面这件事，她仍旧会感到欣喜与期待。

　　…

　　三天后的一个晚上，她们出来散步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一起散步。

　　但让云犹青没想到的是……沈文心把小八也带来了。

　　沈文心牵着小八。
　　小八站在地上，戴着一条超可爱的红色针织围脖，正仰头望着云犹青，咧嘴吐舌，一派天真可爱。

　　云犹青没客气，当场撸狗。
　　小八也热情，欢天喜地地蹭她，交新朋友。

　　云犹青摸狗摸够了，站起身。
　　跟着就听见沈文心来了一句：
　　“你咬一个给我看看。”

　　云犹青：“？”

　　她抬起头，对上沈文心一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
　　沈文心还冲她挑了一下眉。
　　故意的，很坏。

　　“咬就咬。”
　　云犹青蹲下身去，一把捧住刚和自己熟络的小狗的脑袋。
　　然后对着它的脑袋暴雨式狂亲。
　　最后张嘴轻轻咬了一下它的耳朵。
　　再抬起头来和沈文心面面相觑，神气扬眉。

　　沈文心问：“那是屁股吗？”

　　云犹青：“不是。”
　　云犹青羞怯道：“我不好意思，人家其实是个害羞的变态啦。”

　　沈文心：“？”
　　沈文心：“行。”

　　云犹青现在在她面前是真的不装了。
　　在双方性取向开诚布公之前，云犹青说话哪有这么豪放、“变态”。
　　这才是真正的云犹青。

　　云犹青多摸了两把小狗脑袋才站起身。
　　对上沈文心的视线时，她听见沈文心说：“你现在在我面前自在很多。”

　　云犹青大方承认：“对呀，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我就做自己嘛。”

　　沈文心皱了皱眉头：“我要是喜欢你，你就不做自己了？”

　　云犹青说：“也做的，不过……会装一点点。”

　　因为喜欢，人类学会了伪装，希望自己呈现在对方面前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她亦如此。

　　沈文心眉头舒展，牵着小八微微侧身：“还是做自己吧。”

　　云犹青只当她这是在拒绝自己。
　　——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就自在地做自己吧。

　　紧跟着，她又听见沈文心说：“让自己过得舒服点，别把自己塞进框架里，喜欢你的人，你怎么样她都会喜欢。”

　　云犹青闻言怔然。

　　她看见沈文心站在橙黄温暖的灯光下，身形高挑。
　　夜风吹过沈文心的黑发，轻轻翻起沈文心白色外套的一角。
　　那双桃花眼里眼波流转，有认真，也有真诚。

　　——怦怦。

　　云犹青在风里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那份难以掌控的感情在一瞬之间汹涌而至。

　　好奇怪。
　　明明沈文心也没说什么。
　　明明沈文心只是站在那里，只是让她舒服地做自己……

　　沈文心看见云犹青忽然抬起双手捂住脸，顿感不解：“怎么了？”

　　“完了……”
　　云犹青的声音从手心里传来，有点惆怅。
　　“今天也没办法不喜欢你了。”

　　沈文心：“……”

　　跟着，云犹青猛地一抬头，一身的正气凛然：“算了，心动无法掌控，就先喜欢着吧！”

　　沈文心：“？”
　　怎么感觉她有点破罐破摔了？
　　沈文心再次提醒：“喜欢我不会有结果。”

　　云犹青很清醒地说：“我知道啊。”

　　沈文心顿感莫名：“那你还要坚持？”

　　云犹青叹气。
　　“我也不想的，可是心动这事控制不住啊。
　　“委屈你忍一忍吧，等我不喜欢你就好了，就当是看在……我很惨的份上？”

　　“哪里惨？”
　　沈文心不懂。
　　吃好喝好事业有成，哪里惨？

　　云犹青说：“感情之路惨。”

　　沈文心转念一想：喜欢上直女，注定得不到回应，是有点惨。

　　她刚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云犹青说：“我这个人吧，不是喜欢直女，就是恋爱不顺利。”

　　——原来不是单指我。
　　沈文心好奇：“怎么不顺？”

　　说到这，那云犹青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就我那个臭前任啊！
　　“恋爱谈得好好的，突然就说不喜欢了说要分手，这不是莫名其妙嘛！
　　“亏我那么喜欢她，她可是我大学时期的白月光呢……”

　　她垂下眉眼，低落掩于其中。
　　怦然而动的心已经恢复正常，可是有一点点痛。
　　提到那个人时，总是有一点点痛。

　　她曾经的白月光，好像变成一根狰狞的刺扎在她心上了。

　　云犹青低落的模样映入沈文心眼眸，这是她们自认识以来，云犹青第一次露出疲倦的一面。
　　一个开朗鲜活的人瞬间就蔫巴了，生气流失。
　　她好像真的被那段感情伤得很深。

　　沈文心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连拒绝都说不出口了。
　　她忽然想伸出手摸摸云犹青的脑袋，安抚一下她。

　　结果还不等她出手，云犹青突然就嗷了一嗓子：“我好惨啊！”

　　跟着沈文心眼前就闪过一道残影。

　　云犹青蹲了下去，捧住小八脑袋。
　　“ruarua小狗！”
　　又是一顿暴雨式狂搓。

　　摸摸狗头，万事不愁！

　　沈文心：“？”
　　一声轻笑从她嘴里传出。
　　笑得又无奈又服气。

　　她好像自己会调节，不需要别人来可怜她。

　　沈文心也跟着蹲下身去。

　　云犹青痛快地吸了一顿热情小狗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发觉沈文心在看自己，她也抬头看向沈文心。

　　沈文心的唇瓣一开一合：“随便你吧，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可以喜欢她，可以拿她转移注意力疗伤。
　　反正她知道她不会喜欢她，这份拒绝足够让她时刻保持清醒，不至于越陷越深。

　　“太善良了，”云犹青抱着小八感动道，“更喜欢你啦！”

　　沈文心忍不住：“……能放下还是趁早放下。”

　　云犹青笑着反过来安慰她：“你放心，我还没陷进去呢，我现在只是喜欢你，可没有喜欢到特别想成为你女朋友的地步，安啦安啦。
　　“我刚跟你开玩笑呢，我最会开玩笑了，我这个人天性爱开玩笑！”

　　“嗯，看出来了。”
　　沈文心点了一下头。
　　“害羞的超级大变态。”

　　云犹青摸小狗的手顿了一下，脸上笑意更深：“对呀，我就是超级大变态，我还会调戏漂亮姐姐呢！”

　　漂亮姐姐轻轻挑了一下眉。

　　云犹青也学她挑眉，勾起唇角露出一个痞气的笑：“丫头，姨有两小钱，要不要跟了姨？”

　　沈文心攥着狗绳，双手环胸。
　　敢调戏她，云犹青是第一个。
　　她扬了扬下巴，还是接茬了：“姨先把钱掏出来看看。”

　　云犹青真的把手伸进自己的外套兜里。
　　掏了两下。
　　掏出两枚硬币。

　　沈文心：“？”
　　倒也是没想到她真能从衣兜里掏出两小钱。

　　云犹青也没想到自己衣兜里还有两硬币。
　　这就是天意！

　　沈文心：“说说，姨打算用这两硬币给我做什么？”

　　云犹青：“姨请你……坐一趟公交车？”

　　沈文心瞬间乐到了，忍不住笑出声。
　　等笑完之后，她伸出手，摸了一下云犹青的脑袋。
　　“行，先欠着吧。”

　　云犹青又被施定身咒了。

　　她怀里的小狗被沈文心抱走，放在地上。
　　视线中，沈文心站起身，牵着狗绳，小八在她跟前走，这边闻闻那边闻闻，十分活泼。

　　云犹青回过神来，站起身跟了上去。

　　沈文心正遛着狗呢，左臂忽然就被抱住了。
　　她转头去看。
　　云犹青正两只手搂着她的手臂，目视前方。

　　“认识你我很高兴，”云犹青说，“能和你做朋友也很高兴。”

　　沈文心扫了一眼她们紧紧相贴的手臂，从容地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挽个手罢了，也没什么。

　　云犹青在心里放了个小烟花。

　　真好，她们的关系好像更亲近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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