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喜欢你生气了还很喜欢我的样子

许怀心跟闻昕约了中午在教学楼见面。

        经过东区食堂的时候，很不凑巧地撞见了刚吃完饭从一楼出来的宋后凌，许怀心有点不好意思，想装作没看到，但不打招呼又显得自己特别理亏和做作。

        好在宋后凌似乎并没有把那件事放在心上，看到许怀心后，主动说了话：“学妹过来吃饭的？一楼估计没什么了，你去二楼看看。”

        “不是吃饭。我在东区外面办点儿事，经过。”

        “那你这是要回西区？”

        “我去教学楼。”

        “正好，我也去，一起？”

        “好啊。”

        有点尴尬。

        许怀心想找个借口先去趟图书馆，但理由还没想出来，宋后凌就把话扯到了比赛上：“不想跟我搭档的决定应该不是学妹你主动提出来的吧？”

        这话她怎么回答都会得罪人，不回答又等于默认，干脆转移话题：“第三轮比赛给了这么多时间准备，学长你猜明天题目出来了，会不会很难？”

        她这态度反而证实了他的猜测，宋后凌目的达到，就顺着她的话回：“难不难我不知道，但听说从第三轮开始，要加入双语主持了。”

        “已经正式通知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八九不离十吧。我姐姐是中欧文化节的负责人之一，这次活动的策划她也参与了。”

        许怀心开玩笑：“原来学长也是有后台的人。”

        “那学妹，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宋后凌很认真地问。

        “算了吧，我这点儿实力，就不兜来兜去丢人现眼了。”

        到教学区，两人的目的地不一样，宋后凌要继续往前走，许怀心停在最前面那栋楼门口，心想终于不用尬聊了。

        没想到宋后凌却跟着停下来，很正经地看着她说：“别这么说自己，能跟你搭档的不知道有多幸运。”后面又莫名其妙补充了一句，“跟你认识也是。我以后可以跟别人一样，见面叫你怀心吗？”

        许怀心说可以。

        但气氛怪怪的。

        她一直上到闻昕指定的楼层都没消化过来。

        遇上口译社开会了。

        她站在门口等他们结束。

        在讲台上说话的人是闻昕，闻昕正在跟大家分享自己考口译证书的经验。

        说出来的内容，跟网上那些大神总结的经验重合率还挺高，就是只字不提自己那段头悬梁锥刺股的经历。不过她成绩摆在那里，现在她即便说自己是裸考过的，应该也有人信。

        许怀心不懂为什么在获取知识的这条路上，就是有那么多人对别人成功的经验和方法谜之神往，也不管适不适合自己，就瞎往自己身上套。

        “闻昕你真的好厉害啊！就算是阮卉学姐当年，也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证书考到手。真不愧是专业第一考进来的。”

        开完会，有人拉着闻昕一顿猛夸。

        许怀心背对着他们听得想笑。

        “我就是运气好而已。”闻昕谦虚了一句。

        许怀心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啊，要是我的话，我根本不敢去报名参加考试。”

        “行了行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回去练练听力，瞎在这里拍什么马屁。”

        出来插话的人是梁正青，直来直去也没给女生留面子。

        “社长，你好凶啊！难怪一直找不到女朋友。”

        “哥那是找不到吗？我是……”

        “你只是不想找而已。”

        女生抢完话，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梁正青这才问：“那个许怀心怎么还没到？果然跟楚十安一起的，都是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人。”

        恰好这时许怀心从走廊上走了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收回自己踏进教室的那只脚，只好承认：“是没什么本事，要不，跟闻昕搭档主持的事，梁社长你再重新考虑一下？”

        看到人，梁正青一秒钟变脸，笑着从后面走到讲台边上，挑着眉毛说：“许同学，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其实主要是想表达楚十安误人子弟。你看你多好的条件，当初要是来口译社的话，肯定已经跟闻昕一样拿到口译证书了。”

        “说我们老大也不行。再说，我还没考，你怎么就知道我拿不到证书了？”

        “我不是说学妹你拿不到，我是说，楚十安那家伙，眼睛是长在他心里的，除了他自个儿，别人谁他都看不到。你无私帮帮他还行，想从他身上得到点儿什么东西，那是奢望。所以，你看他工作室现在除了你，还有别人吗？要我说，就别在他身边浪费时间了。”

        许怀心装作认同的样子点了点头：“学长你猜，我要是把你刚说的话告诉楚十安，他还会不会让我跟闻昕搭档了？”

        闻昕擦完黑板过来：“楚学长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榜样和偶像，能跟他一起做事情本身就能学到东西了，根本不需要他挑明了去教谁什么。”

        许怀心快速瞟了一眼闻昕。

        总觉得她身上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不过没等许怀心想明白那个人是谁，闻昕就把话题引到了比赛上：“小道消息，第三轮比赛是双语模式，两人中一个负责中文，一个负责英文。我们今天主要是确定一下分工。”

        许怀心预感对方会拿口译证书做文章。

        果然，下一秒闻昕就提出：“我拿到了三级口译证书，如果我负责英文，我觉得会是个加分项。”

        什么加分项，比赛的时候，评委老师难道不是根据发音和翻译准确与否打分吗？

        但鉴于许怀心正好想探探闻昕的底，就同意了她的安排。

        周一时，活动策划在群里发了这一轮比赛的题目，但主持类型选手自定。

        题目果然没出意外地开始围绕文化节。

        有音乐艺术方面的、文学历史方面的，也有体育民俗方面的。

        为了保险起见，闻昕建议从文学历史方面入手，用专题讨论的方式主持。

        许怀心没有意见。

        “确定了的话，我们就开始组织这场专题，怀心，你有什么想法吗？”

        周三晚自习下课后，闻昕又拉着许怀心一起讨论。

        口译社来了不少人，七嘴八舌提意见。许怀心听他们说完离开后，才开口：“我觉得不要把内容定得太抽象，什么文艺复兴期间中欧文学成就对比，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根本讲不清楚。还不如直接具体到文学作品上，例如鉴赏《罗密欧和朱丽叶》与《牡丹亭》。差不多时期，不同文化背景下，跨越空间的至情至爱。”

        闻昕问：“假如就定这个的话，你觉得我俩怎么配合比较好？”

        “我还没想好，你有想法吗？”

        许怀心发现闻昕从头到尾，都在牵着她走，根本没说一句有意义的话，全是她在问。

        “我不像你，有参加大赛的经验，真的毫无头绪。”闻昕说。

        “那等你有头绪的时候，我们再讨论。”许怀心很客气地回，然后收拾书包准备走。

        闻昕却突然叫住她：“怀心，我们是朋友吧。”

        许怀心有点莫名其妙，按道理说，她俩只能算作认识，但当着别人的面，她也不好直接说不是，但也说不出来是。

        她只好打哈哈：“比赛也别太紧张了。”

        闻昕自顾自说着：“你是这个学校，第一个愿意跟我坐一起上课的人，我一直都记得。”

        许怀心不擅长煽情，只好接着比赛说：“如果要做这两本书的鉴赏，我们得先把书看一遍，最好是中英文对照。然后是请嘉宾，可以找文学院或者外国语学院的同学帮忙。”

        “那请同学的事情能交给你吗？我看书很慢，口语也还得练，并且在这个学校也没什么认识的人。”

        许怀心真信了她的鬼话，她没有认识的同学，温加泽难道还能没有了？

        “先看书吧，请嘉宾的事情再说。反正这轮比赛，是下个月的事情。”

        闻昕背上书包准备跟她一起回宿舍：“怀心你太好了，没有你我自己肯定不行。说不定在这一轮就得被淘汰。”

        许怀心觉得闻昕现在说话有点油腻，让人听着有点不舒服，于是说：“我不跟你一路了，还有点事情没做。”

        闻昕不回头地继续往前走：“怀心，你真在跟楚学长谈恋爱吗？”

        许怀心就也不回头：“嗯。”

        “是从一进校就喜欢他了是吧？应该是的吧，所以那会儿，你接手了他也参与的、跟斯坦福的那场交流会主持人工作。其实你可以直接说的，我们就知道你会加入他的工作室，那样阿泽学长就不会去找你加入院主持队了。知道你没时间，我也不会频繁地去你宿舍找你帮我指导主持技巧，反正每次去你都不在。”

        许怀心猛地停下来，回头去看，闻昕已经走很远了。

        培训课上到了尾声，许怀心加大了听力的训练量。

        楚十安接的几场翻译都在外地，跟学校请了长假就看不到人了。许怀心干脆搬到了工作室。

        每天晚上上完课，就坐在楼顶上练听力，顺便听楼下租户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互相吵骂。

        时间一晃而过。

        四月初，许怀山定了出国的时间，周青柠最后一次表白，对方明确地说只把她当妹妹。

        于是小青梅轰轰烈烈的单恋就此终结。

        接到周青柠喝醉打来的电话的时候，许怀心正在图书馆跟闻昕一起翻译要鉴赏的《牡丹亭》最后一个章节。

        “我发小喝醉了，剩下的明天再弄吧。”许怀心合上书说。

        闻昕抬头扫了一眼她的手机：“后天就要比赛了。喝醉了不能找别人照顾吗？”

        “不能。”许怀心很坚定，“她在这个学校没有其他朋友。”

        闻昕低下头，手里转着笔：“那我们分下工，各自翻译两段。”

        许怀心慌忙地收拾东西：“你把你要翻译的翻译完，剩下的发我邮箱。”

        “许怀心，”闻昕咬了咬牙，心里五味杂陈，翻江倒海地想要爆发前，忽然忍住了，话锋一转，“我跟你一起去吧。”

        没懂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见识过舍友高妹喝醉后自己跟英华两个都抬不动的局面，许怀心没拒绝。

        两人赶到西区外面的烧烤摊的时候，周青柠已经彻底断片了，人趴在桌子上，脸都贴在了装烧烤的盘子里，脚边全是她吐的脏东西。

        跟周青柠一起出来宵夜的舍友一个正站在路边等许怀心，一个在结账，还有一个捂着鼻子站在周青柠身后以防她歪过去。

        “哎呀，她这个样子肯定没办法回宿舍的，要不你出去给她开个房间吧。”周青柠的舍友建议。

        许怀心笑了笑以示感谢，没接话。

        她小心翼翼地把周青柠的头从桌子上抱起来，然后拿纸把周青柠脸上的东西擦干净，接着半蹲着把周青柠背起来，朝学校外面走。

        闻昕跟在一边帮忙扶着。

        过程中，两个人一起摔倒了好几次，周青柠还吐了一次，直接吐在许怀心的衣服上。

        闻昕望过去的时候，没在许怀心脸上看到一丝嫌弃或者不耐烦。

        所谓好朋友，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闻昕跟过来，似乎就是为了证实这一点。

        有那么一瞬间，闻昕是羡慕的，但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帮许怀心把周青柠送到酒店房间，她就回了学校。

        周青柠的酒品实在是烂，又哭又闹了大半夜，快天亮的时候才消停下来。

        许怀心站到门外跟许怀山打了个电话。

        对方迷迷糊糊地接起来，清了清嗓子：“怀心？”

        “哥，青柠说昨天是她喜欢你的最后一天。”

        许怀山打开床头灯，戴上眼镜，望了望窗外青灰色的天空，沉默一阵后问：“她没事吧？”

        “你喜欢她，我看得出来。”

        许怀山沉默了一会儿说：“小的时候，我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喝汽水，我很喜欢汽水，但你说是吃饭重要还是喝汽水重要？”

        “难道不能永远一边吃饭一边喝汽水吗？”许怀心问。

        “事实是，长大以后，我吃饭时就不喝汽水了。”

        许怀山戒掉了汽水。

        两天后，他出发远走异国他乡。

        周青柠喜获五张好人卡，以及终身气泡饮料的荣誉称号。

        楚十安缺席了许怀心的两场比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底。

        她参加了三级口译证书的考试，自我感觉并不是很理想。

        虽然她进入了主持人大赛的决赛，但排名并不靠前。

        温加泽作为院系学生会主席，十校联盟主持人大赛的组织者之一，进入决赛的选手一共四个，浅大经管学院就占了两个，不管最后冠军花落谁家，他都已经满足了。

        他想给闻昕和许怀心提前庆祝，晚上包了西区外面的一家川菜馆，喊了学生会大大小小的干部以及各班班长来捧场。

        许怀心拒绝无果，被高妹强行拉过去。

        两个主角，风头全在闻昕身上。

        这女生在众人面前过完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后，在今年夏天完成了第一次脱胎换骨。

        烫了一个时尚又干练的齐肩短发，还学会了化妆，再不是去年那个一到人堆里就低着头不敢看人的样子了。

        温加泽攒的局，带节奏的却是闻昕。

        许怀心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楚十安已经一个月没跟她正经联系了，处于动不动就失联的状态。

        她想到那天晚上闻昕问她是不是在跟楚十安谈恋爱。

        她还“嗯”。

        ——嗯个鬼啊嗯。

        想着，她就笑了。

        桌上开始划拳。

        许怀心趁机溜出去。

        她在隔壁小超市买了瓶酸奶，出门撞上了宋后凌以及他的同学。

        “怀心？”宋后凌有点意外，“真的是你啊。”扭头对他同学说，“你们先去点菜，我马上来。”又问许怀心，“吃饭了吗？”

        许怀心朝身后的川菜馆望了望：“马上回去接着吃。”

        “有局？”

        “嗯，我们院学生会主席攒的。”

        “为了你和闻昕进入决赛？”宋后凌语气中带着点儿讽刺，“这高兴得也太早了吧。”

        许怀心解释：“闻昕的综合成绩现在排名第一，拿冠军很有希望，提前高兴一下也是可以的。”

        宋后凌朝川菜馆不屑地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傻啊。第一次双人主持那轮，别的组合中英语都是轮换着来，你倒好，全程说中文，让她一个人加分。第二次双人主持那轮，你干脆给人当起配角了。怎么想的啊，你的声音条件比她可好太多了。”

        许怀心一口气把酸奶喝到底：“不是还有最后一轮吗？”

        “你心可真大。”

        “心怀若谷，我名字的由来，了解一下？”

        宋后凌被她说笑了：“我真是看不懂你。不过，我很看好你。”

        “谢谢学长的鼓励，要不请你喝个酸奶？”

        “酸奶就算了。不过我倒真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说。”

        “我接了个商业主持的活动，就在市中心那块，差个女搭档，因为没什么经验一场下来八百块的样子两人平分，你看你有时间吗？”

        “什么时候？”

        “这周六。”

        许怀心刚准备答应，身后就来了个人抢话：“她没时间。”

        声音一如既往的干净，只不过带着明显的倦哑。

        “那你再考虑一下。”

        宋后凌冲楚十安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扭身走了。

        “老大，你回来啦？”许怀心转过身，手里还拿着空酸奶盒子，说话的时候吸了两口里面的空气。

        “我看了你的比赛成绩……”

        “我饭还没吃完。”

        楚十安有点恼火：“那你接着去吃，我在外面等你。”

        “哦。”

        她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去。

        刚错肩，胳膊就被人猛地拉住，许怀心低着头，睫毛上湿漉漉的，楚十安的火气一下子消失了，心口发胀：“我带你去吃别的好不好？”

        许怀心点了点头。

        他松开她的胳膊，牵住她的手，出校门打车去了“燕回”。

        她吃饭，他坐在一边看她。

        “帮我洗床单了？”

        “嗯。”

        “帮我晒被子了？”

        “嗯。”

        “那怎么没有帮我把自己照顾好？”

        许怀心夹了一筷子菜塞嘴里：“因为有些事，需要你自己来，别人帮不了。”

        “比如，”他靠过来亲了下她的脸，很小声地接，“想你。对不对？”

        她一回头，他的睫毛就在她眼前扇动，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样了，不知道是换了洗发水还是沐浴露。

        然后她推了他一下：“在外面，你别乱来。”

        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我哪儿乱来了？”

        她也不抽了，就让他握着：“你去的地方没有信号吗？”

        “还真没有。”反应过来她是生气了，他马上解释，“那个京剧大师顾西辞，带着一帮外国人去各种偏远地区拜访唱戏的民间演员。你还真别说，越是落后的地方，人们对戏曲就越热爱。”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可以选择。”

        “艺术传承出现断裂，原因不仅仅只从时代变迁带来的多样化选择上去找。”

        “京剧不都已经成为国粹了吗，为什么还说传承出现了断裂？”

        “熊猫被称为国宝是因为什么？因为它稀有，因为它一度濒临绝种。那么同理，京剧被称为国粹，也是因为观众稀少了，需要我们刻意去保护这种文化才能防止它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现在还在坚持传承与发扬的人就显得难能可贵了，顾先生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所以我这趟陪同翻译，是免费的。”

        许怀心嚼东西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免费？”

        “有必要这么惊讶？”

        “不是惊讶，是惊喜。毕竟开学那会儿，你为了两千块差点儿跟温加泽学长翻脸的印象实在深刻。”

        楚十安笑，没马上解释：“吃好了吗？”

        “嗯。”

        “那，说说比赛的事情？”

        “我故意的。”许怀心抬头看着他说，“想看到闻昕的实力，只能配合她。不过她的确还蛮厉害。”

        “最后一轮，你的目标？”

        “我全力以赴，结果顺其自然，可以吗？”

        “你全力以赴，结果就一定会如你所想。”

        “你别以为夸我两句，我就不生气了。”

        “还生气？”

        “你一个月没联系我，没有信号这种借口你以为我会信？现在还有哪个地方是连电话都打不通的？”

        楚十安往后一靠，笑得自鸣得意，却又非常纯情：“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什么？”

        他突然靠过去，凑在她耳边说：“喜欢你生气了还很喜欢我的样子。”

        许怀心眯着眼笑：“你也太自恋了吧。”

        楚十安起身结账。

        日暮流云，蜿蜒千里，铺天盖地，今天的晚霞似乎已经将明天看穿。

        回到工作室，院子里种着四季常青的树，枝繁叶茂地生长到了楼顶，五六月夜间的风吹过来，树枝激烈地摇曳着。

        三楼的窗口，有人影晃动。

        男生问：“哭什么？”

        女生反问：“我们是在谈恋爱吗？”

        “你说呢？”

        “是我问的你。”

        男生无奈地笑：“在我这里，是的。”

        “我第一次谈恋爱。”

        男生笑：“嗯？”

        “所以你别欺负我。”

        男生问得暧昧：“哪种欺负？”

        “像是突然失去联系的那种。”

        “好。”

        “我不喜欢你现在用的洗发水味道。”

        “明天换回来。”

        “要一直喜欢我，除非我不喜欢你了。”

        “嗯。”

        男生笑着补充说：“喜欢你。”

        十分、特别、非常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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