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沙丘白骨

“你们只是乐意看着这样的事情发展吧。不管我是死是活，只要和他们计划不一样就行！”三藏法师站在沙丘上大吼，后将刮进嘴里的沙子连吐沫一起吐出。黄沙下伸出一只白骨的手抓住他的脚，他抬脚把白骨踩了下去，又将法杖向白骨的手伸出的位置扎了下去。

        “谁让你跑的太快我们跟不上。”猴子的眼睛因为之前在丹炉里炼过，才能勉强看清路，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跑，看到伸出来的白骨就一下子跳开。

        “本来妖怪杀人什么的事情就和我们无关吧，我们都是妖怪啊。”猪不满的哼哼。那臃肿的体型几乎是在沙子里打滚了。

        河神呢？已经被白骨拽了下去，在沙子中炸开了一个大坑。“我去！这里面还有只大虫子！！”

        “那是沙蚕！你不去捣人家老巢它就不会伤活的人！”猴子怒叫道

        “你tmd不早说！老子现在要怎么办！？”河神留着泪在脸上形成了两个泥道。

        “怎么办？让和尚给你念经超度呗！”猴子那棍子厌恶的挑开一段白骨，虽这么说着，却向河神的位置跑去。跑到一半被三藏法师夺了棍子，三藏法师一手拿着棍子，拿着的法杖觉得碍手，扔掉用另一手掐着猴子脖子。

        “如意金箍棒，变长变长变长。。。咳咳咳”猴子一边挣扎一边喊，嘴里呛进不少沙子，但被三藏法师掐着脖子无法吐出来。

        猴子的棍子瞬间变长，直冲向河神掉进去的洞底，洞底有一张血盆大口。棍子直抵那血喷大口的牙上，然后深深的插了进去。

        “我。。。我以后还怎么用。。。”猴子一脸错愕。

        然后地下传来“碰”的一声，沙蚕爆炸了。一脸紫血的河神瑟瑟发抖。

        “没一个派的上用场的！”三藏法师从擎天的定海神针上一跃而下，保持着掐着猴子脖子的姿势。

        “和尚。。。呃，不，师父。。。你再掐他就快死了。。。”猪这才跑到他所在的位置，气喘个不停“咦。。。这沙蚕好像是。。。堵在了宫殿的入口处？”

        “看来是这里面有人搞出来的名堂了。”三藏法师终于松开猴子的脖子，换成拽着猴子的衣服。“你们两个也别在那发呆了，快跟我进去。猴子，快把兵器收了。”

        猴子捂着头大叫“弄脏了的棍子我可不要再放进耳朵！！！！”

        猪自觉的递上自己的九尺钉耙，三藏一把甩开“不趁手！去把法杖给我捡回来！”

        “汪！”猪这么叫了一声就走了，没多久就回来了。日行千里和眼观六路的本事可不是虚的，只是三藏法师不信罢了。

        “我说啊，这好歹也是给你的法器，人间没有天上难寻的，你这说丢就丢的，没了还得我给你去找。。。万一找不到怎么办。再说我好歹之前也是元帅。。。比某个大将官阶高出来不知道多少呢。。。”猪递过来法杖一边嘀嘀咕咕，又顺便白了河神一眼，这一白不要紧，河神现在的样子，可比平时看起来不知道凶煞多少倍，就是有点脏。。。不不，太脏了。

        “你们要是能搞定也就不用我出手了。这法杖太轻了，威力不够。”三藏法师说。

        “法杖的正确使用方法。。。应该不用我教你吧。。。”猪说。明明是诵经驱魔的工具，却用来揍人。几千斤的宝具你还嫌轻，非要动那一万三千斤的定海神针。不知道当年那猴子借定海神针最后海都定不住让龙王搬了好几回家么？

        “正确使用方法么？”三藏接过法杖，闭上眼默念一段咒文，语毕清风骤起，众人直觉周身清凉，再回神已没有狂风黄沙大作，不见了沙蚕的残骸。

        咒文确实好用，不过使用是有代价的。今天晚上估计又会头疼的无法入睡吧。

        那是天上传授给他的，同时也是天上施加给他的诅咒。每多念一遍，他就又走向蜘蛛网中心一步，不过等在蛛网中心的并不是蜘蛛，而是名为贪婪的怪物。

        猴子高兴的发现自己的棍子已经变得光洁如新，便把棍子收了放回耳朵里。

        “这下面有什么？”洞口彻底显露出来，河神向下望去。

        “一探便知。”三藏法师定了神，向洞中走去。

        “我去你别走在最前面啊，这样不是会第一个中招么？”被河神鲁莽的拉回来，换那只猪走在最前面，河神跟在最后。

        地道深处有一个牢笼，笼中关着很多少年少女。八戒一耙打开牢笼，里面少年少女赤身裸体骨瘦嶙峋让他别过脸不忍直视。“大唐高僧前来解救你们，快些回家吧。”

        三藏法师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因阳光刺眼无法睁开眼睛的少年少女，对其中一名少女说

        “今日不请自来，实属抱歉，但您的命，在下是要定了。”

        “你胡闹什么！人家家人还在等着呢。。。”八戒觉得和尚是开玩笑，回身发现法杖已经顶着少女的胸口。

        河神惊得想要拦下法杖，猴子在一旁吹了一声口哨。

        “你们分不清人和妖，是因为你们就是介于人、神和妖之间的存在。但我是人，妖是逃不过我的眼睛的。”三藏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少女。法杖划破了少女的皮肤，但并没有流血。

        八戒看向猴子，猴子朝他耸肩。

        “你们这些自带火眼金睛的人真是。。。”

        “我可没在三昧真火里熏出老花眼，”三藏法师说“我只是了解人在恐惧和迷茫时露出的神情罢了。。。对，还有这种愤怒，在牢房里常年关着的人是不会有这种眼神的。他们的眼里只有死寂罢了。”

        “那些怪物也是你养的吧！”河神也拿着棍子对着少女。

        “哼，都是些鼠辈。”少女轻蔑一笑“你们要杀便杀。”

        “你不露真身和我们打么”猴子说，也不再插科打诨。

        “真身又有什么用？反倒不如这瘦弱的样子好看。”少女如此说着，一只眼睛却露出蓝绿色的火光。“我想这样起码不算丑陋的死去，有什么不可？”

        “这样可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啊。。。就这么想吃我的肉么？”三藏说。

        “哈哈，吃肉？我还求长生做什么？我白骨夫人只求一死。”少女说。

        “你可说来听听，若是与我无仇，我便也可放过你。”三藏道。

        “不必施舍我假慈悲了。”少女说“你以为我是混进这牢笼中想要瞒过你的你以为那沙蚕是我养的那些白骨确是我养的，因为那是我不能死去的族人。”

        见三藏放下了法杖，少女冷笑“你不怕我扑过去咬你？”

        三藏没回答，估计是觉得站着太乏，找个了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就坐了下来。

        “当然，如果对人类而言的话，我坏事确实没少做。我这里曾经是个村子，全村的人因为打仗变成了白骨，再醒过来就成了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我们也吃路过的旅者和牲畜，但后来有人开始送少男少女给我们，再后来又带来沙蚕幼虫，等到意识到不对我们已经全部被控制了。我们吃人便能维持生命，就有白骨被操纵着去附近的国家虏来少男少女，沙蚕和外面的白骨都消耗着我的法力，而我被关在这里，并没有办法控制他们。每天夜里我都能听到族人的哀号声，叹自己为什么不能死去，每夜我都和笼子里将成为我食物却完全不知情的少年少女一起发抖流泪。像我这样被豢养的妖怪，不如死了。”少女说。

        “白骨夫人。。。你。。。”八戒犹豫着说，“你应该能。。。”

        少女冷冷打断“不要给我怜悯了，长老。你们都知道是谁在这后面谋划着，你们都知道这个人想要干什么。既然如此，不如就按剧本上来。三藏法师，我能不能吃到你的肉，这一点我们都再清楚不过吧。”

        “那我也没有什么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了，这附近不再让旅者经过就好。吃了几十个婴儿的国王我尚且能放过，被喂养的女妖也不是非杀不可啊。”三藏法师说罢，准备起身。

        “这样好么？”猴子在后面问。

        “我不知道。”只能如此回答。

        身后传来女妖撕心裂肺的叫声，丝毫没有了刚被揭露真面目时的从容。“求你了，让我死！我不想再活下去了，让他们就这样放了我和我的族人们不好么？我、明明都没有脑髓了、应该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但每晚仍旧有虫子噬咬着我虚假的皮肤，吸吮着我并不存在的骨髓。法师，求你给我一个了断，不因为做了善事，只是为了我自己和我的族人。”

        三藏法师看向八戒，发现八戒脸上有两行泪。

        “我不会阻止你的。”八戒如此说。

        但换你你也下不去手吧。三藏心想。走近坐在地上痛哭的白骨夫人，虽然表情痛哭，但这对蓝绿色的眼眸里面却没有一滴泪水。与自己意识无关的死而复生，原来是这么悲伤的事情。他在石壁上滑破拇指，把带血的拇指摁到了痛哭妖怪的嘴里。

        白骨夫人愣住，停止了哭泣。

        “这是妖怪和神仙全都梦寐以求的长生之法，只要一滴你法力就会大增，之后是继续留在这里作恶还是离开都是你自己选择。”

        少女模样的妖怪青绿色的眼睛变得更亮，从身侧生出白骨的剑，逼近三藏的背后。

        河神想要救三藏，被猴子喝住了。河神恼怒的看向猴子，猴子只是摇摇头。

        白骨的剑，生成了四把，刺了下去。

        越过了三藏法师的身体，狠狠的刺到少女模样的妖怪躯体上。

        “咳咳，竟然比每夜折磨我的疼痛要轻好多。三藏法师，你还是太天真了，用你被诅咒了的命怎么能救同样是被诅咒的我。但这下我和我的族人终于自由了，谢谢你。”少女的皮肤迅速化为尘土，剩下破碎的骨骼也散落下去。

        三藏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中仅剩的尘土，沉默了许久，用法杖敲狭窄石洞的洞顶，大块小块的石头跌落下来。

        “我们走。”三藏说，头也不回的走出洞穴。面前，大片的白骨倒下，和风沙化作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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