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一家人坐在浅黄色的餐桌前吃着晚饭，白色的灯光变得格外温柔。

        宋子青想起女儿刚才说的话，于是开口问了一句：“一一，你离开五零一的时候，只有方扬一个人在家吗？怎么没叫他一起来吃饭啊？”

        龙安也想到了：“顾亭应该没给他留什么吃的，现在估计人还在外地呢。”他和顾亭一直有联系，所以知道对方的行踪。

        正在吃饭的龙懿，听到这些话后的反应是：“那我忘了嘛，而且，小孩子哪有你们大人想的周全。还是说，现在去叫他下来一起吃饭。”

        “说什么呢，我们一家都已经在吃了，现在去叫太不礼貌了。这样，你拿手机去问问他吃饭了吗。如果没有，让你爸再准备几样新的送去。”

        这是宋子青思考过后的决定，那孩子现在初三要吃的好一些。

        龙安抬头看向妻子，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方扬肯定吃了，就算没吃也会说吃了。他这个孩子，就是不愿麻烦人的性格，跟顾亭很像。”

        ——

        果然不出所料，刚发消息没多久的龙懿就收到回复了：吃了。接着又来了一条新的：怎么了，突然问这个？

        伸过去把消息给爸爸妈妈阅览，宋子青拿着手机感慨：“方扬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嗯嗯，所以还是不要让长辈做菜送过去了，他会有负罪感的。”实话就是，龙安现在只想吃饭，不想做饭。

        宋子青美目瞪了他一眼，看出了丈夫暗藏的小心思：“龙安，他不是你兄弟的儿子吗？怎么这样对待呢，方扬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对啊，我拿他当儿子对待，今天也不想在做饭了。他又不是我老婆，无法享受这个待遇。”龙安在旁边一本正经地看着宋子青，认真地说。

        原来自己就是个蹭饭的，被秀到的龙懿默默低头吃饭，不去管两个大人之间的恩爱。

        ——

        榕城中学的体育课是学生在篮球、羽毛球、排球和兵乓球中选其中一个，然后两个班一起上。

        龙懿所在班的体育课本应该是下午第二节，因为调课的原因，今天变成了最后一节课。她选的体育活动，是羽毛球。

        来到熟悉的集合场地，领取学校准备好的羽毛球和球拍后。体育老师在前面继续教着不同的发球方式，向上与向下的区别，以及放球的时候要注意些什么。

        体育老师穿着一套纯黑色运动服在前面教，蓝白校服的学生在后面认真观察每个动作，以及尝试模仿。

        两个班总共一百个人左右，分为四个运动，就是二十五个人左右。初一一班是和初一二一起上，现在的这个羽毛球班有二十四个人，两两为一组。

        体育老师讲完本节课的授课内容之后，便让学生们散开去自行练习了。一共有十个男生，十四个女生。

        前桌李萌萌也选了羽毛球，她是龙懿的体育课搭档，但这节课对方请假了。

        因为没有人可以一起打，拿着羽毛球和球拍的龙懿只能在场地附近闲逛。这边是羽毛球和篮球上体育课会用到的地方，兵乓球和排球在另一边。

        宽阔的场地上，今天的太阳不算热烈，学生们运动时会带起一阵风。打羽毛球的和打篮球的动作有些相似，前进、后退、瞄准、跳跃……

        篮球场上，龙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正在投篮的人不就是顾方扬吗？对哦，这还是第一次在上课时间看到他。

        顾方扬周旋于几个男生之间，手下运球的动作丝毫不慌。反而是在旁边观察的龙懿，被激烈的赛况牵动着情绪。

        后面那个想偷袭，快躲啊！看到他快要摔倒，心里暗叫小心。对方成功投篮，观球的人跟着高兴。这个在驰骋篮球场的顾方扬，好像从未没见过。

        突然，一个橘红色篮球迎面而来，即使龙懿后退尽量躲避，脑袋还是被砸到了一点。她蹲在地上，一只手捂头，一只手抱膝，心里有一万句话骂人的话。

        “同学，不好意思……你没事吧？龙懿！是你，还好吗？”不小心投球失误，还砸到了人，顾方扬赶紧跑过来查看：“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要不要去校医室。你本来学习就不太好，这要是……”

        其实也没有很疼，只是被吓到了的龙懿听了这些话更气了：“顾方扬！我要是智商出了问题，你绝对脱不了干系。还有你现在闭嘴，不说话我会更好的。”

        顾方扬立刻抿嘴噤声，伸手想扶她起来。但龙懿硬是不动，所以只好跟着蹲下来，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对方捂着的脑袋上。看了又看，确定没有任何血迹后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起包。

        刚想继续问，后面传来队友的声音：“方扬，怎么这么久，这位同学有事吗？要不，先去找校医。”

        他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大碍，让对方拿着球回去场地。

        原本有些委屈的龙懿，在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后就停止了抽泣声。等顾方扬和那人聊完，确认对方已经走了之后。

        她拨开脑袋上的手，站起说：“我没事了，你回去继续打球吧。顾方扬，注意点。这次是我机灵，要是换了一个人，把她砸出事了怎么办？”一边离开篮球场，一边气势汹汹地说。

        “龙懿，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还是去校医室看看吧。”看见她离开，顾方扬急忙追了上去：“去检查一下，你放心，我也放心。而且，校医室也不远，我们一起去。”

        内心有些被他说动了，龙懿轻轻点头，转向校医室的方向：“你是不是经常砸到别人的头，刚开始看，打球技术挺好的啊。怎么就突然失误了，是被干扰了吗？”

        “没有，你是我第一个砸到的场外观众。还有，谢谢你的夸奖。”顾方扬一字一句老实地回答。

        龙懿顿时有些阴阳怪气道：“那我是不是该说声，很荣幸让我的头有接触到你篮球技术的机会。”

        “不用这样，龙懿，是我的错。是我的失误造成这样的结果，我绝对承认这一点，以后也不会有下一次了。”

        “嗯。”龙懿应了一声。

        校医室距离这个体育场很近，所以两个人很快就走到了。

        穿着白色外袍的校医，对坐在椅子上的龙懿的脑袋，认真地瞧了又瞧。站在旁边的顾方扬，目光也放在那里。

        最后检查完毕，校医说：“没什么事，接下来情绪不要太激动就好了。”

        顾方扬连忙追问：“不用吃药，或者卧床休息一段时间？”

        校医无奈：“她没那么严重，按我说的做就好了。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外面还有人等待。实在放心不下，就去旁边的休息室。”

        龙懿向白色外套的校医道谢后，就迈步走出去了，顾方扬立刻在后面跟上。

        ——

        坐在石椅上闭目养神的龙懿缓缓地说：“校医都说了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旁边的顾方扬摇头，意识到她闭着眼睛看不见又说：“不，就这么坐着吧。即使少了我一个，他们照样可以打下去。”

        一直闭眼，真的很容易困。

        看她好像现在并不想说话，顾方扬也安静地坐在旁边。

        空中飘逸的云层，时而遮挡太阳向人间散播光亮，只允许清凉的阴影留在地面。篮球与地板的摩擦声，球与球拍的碰撞声，学生们的欢呼声，很多声音传入耳朵。

        最终还是没有睡着，下课铃响的同时，睁开眼睛的龙懿：“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要回教室了。有什么事，发消息说，拜拜。”她站了起来，走向另一边，举起手往后摇了摇。

        还坐着的顾方扬看着她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后也离开了。

        今天不是周五，回教室拿好东西的龙懿独自走出校门，一个人前往公交站台等车。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是在大门这边直接下车，晚上回家就要到对面的公交车站等。

        人不算多，龙懿站在两个塑料长凳中间等候。看着从道路经过的车，已经在眼前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某个瞬间，意识脱离了躯体，与周围格格不入。

        她缓缓闭上眼睛，不想其他。同样是各种声音，汽车鸣笛、学生交谈、路人行走。龙懿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左边，静静等待123路公交车。

        上车后照常坐在左手边的单人座位最后一个，也是离后车门最近的那个。从人到景，再从景到人，车窗外的画面，常年不变熟记于心。

        “花园小区到了，请乘客……”与想象中一模一样的报站声，听到后龙懿起身离开走下车。这样的放学顺序她一周要重复四五遍，区别就是顾方扬在不在。

        ——

        拿钥匙打开门，却发现有人在家，她一路上都没有情绪的脸终于有了变化：“爸爸？是你在家吗？”

        龙懿走进去的同时，音量提高朝着里面问。

        但是，客厅空空没有人在。难道在房间？面露不解的龙懿走近主卧，红棕色的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便开了。

        身体不舒服的龙安正闭着眼躺在床上，龙懿悄悄走近，嘴里轻轻地喊着：“爸爸，爸爸。”

        见床上任何没有反应，便轻步离开了，不打扰生病的人休息。

        不能发出太大的噪声影响，她就没有打开电视，而是坐到一旁安静地看书。同时，也是在等待妈妈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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