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天龙八部（四）

穆玖是个知剧情且有计划的人。

        他知道,虽然此次段誉同慕容复相遇只是偶然、很快就要再度分别，但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还有两次增进感情的重要机会。一次是在聪辩先生棋会上，段誉解救了因被迷惑而险些自杀的慕容复；另一次是在少室山英雄大会上，段誉为了维护乔峰和营救亲爹,将慕容复打得落花流水。前者是好感铺垫,后者才是正题。

        在穆玖看来，这二人在少室山那次冲突其实有无限种可能，可以正式成为仇敌、也可以感情更进一步。反正为了联络感情，对彼此适当地拳脚相加也无所谓。

        但在这两个机会到来之前,还有个要紧事需得解决，就是阿朱与乔峰之间不可不说的二三事。穆玖穿成女身已经是极限,根本不可能装成真正的女孩子去和乔峰谈恋爱；可阿朱盗经书被乔峰所救、以及后来因为误会代父亲受死，这都是重要剧情。如果穆玖在解救丐帮之人后直接跟慕容复走了，那么原本的剧情就进行不下去。

        既然自己让乔峰错过了人生中唯一的一段爱情，那就只能在别的方面补偿一下这位盖世英雄了。于是穆玖在前去解救丐帮众人的途中写了封信，提醒乔峰速去保护养父母与师父玄苦大师，也告诫对方必须小心仔细求证。结束了救援工作，他把这封信转交给段誉。让对方在天宁寺附近等着转交给乔峰；他知道，乔峰这人重义气得很，丐帮有难，他不可能不前来相助。

        如果顺利的话，玄苦大师和乔三槐夫妇兴许不用死；没有阿朱去骗马夫人这一遭，乔峰估计也不会误认段正淳为带头大哥，而且就算他真的被骗了，与段正淳当面谈话估计也能解释得清。穆玖在心底为乔峰祈祷了一下，之后便不再想这事，毕竟对他来说，还是尽快完成任务比较重要。

        至此，剧情算是有了很大改变。穆玖没有像原著中的阿朱那样与乔峰同行，而是跟着慕容复一道；直至收到“聪辩先生”苏星河的请柬，于是便随着慕容复一起去了擂鼓山。

        穆玖特别想知道，现在这个对王语嫣无心、却对慕容复有意的段誉，在见到慕容复王语嫣同行之时的表情。

        段誉实不曾令穆玖失望。

        再见慕容复，段誉真是百感交集。

        当慕容复想得到谁的好感时，那他就一定会成功做到；是以先前燕子坞共处几天，段誉已对这温柔又贵气的男子有了极大好感。后来，他听信穆玖那一番胡扯、那日在碾坊之中又倚在慕容复肩头睡着，如此几番下来，他那颗情痴的心早就拴在慕容复身上了。

        今日再会，他看见慕容复与来此下棋之人一一行礼，态度谦和又不失风骨，不禁微笑，心道这人当真优秀得很、不愧是自己命定之人；然而他转念想到慕容复早有婚约，又看到王语嫣窈窕清丽、看慕容复时眼中含情脉脉，又不住叹气，心道：这二人看起来如此般配，那慕容公子又怎么会看中自己这样的呆子？

        胡思乱想间，慕容复已到了他面前。段誉听见对方说道“段兄，你好”时，蓦地鼻子一酸、几欲流泪，却又被他生生忍住。他竭力维持风度，也笑着应道：“慕容兄，我们又见面了。”他看着慕容复走到棋局旁、盯着对方如何静思拈棋，然而，他看慕容复时虽然专注得很，目光却时不时向立在一旁的王语嫣瞟去。

        当场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下着棋的慕容复与鸠摩智身上，只有穆玖注意到了段誉这怪异又可爱的小动作——他本来就在一直盯着段誉呢。他走至段誉身旁，微微一笑，低声道：“段公子，你看的是这棋局、是我家公子，还是我家公子的表妹？”

        穆玖不说“王姑娘”却说“我家公子的表妹”，为的就是刺激段誉。果然，段誉垂下头去、有点失落地小声道：“慕容公子与王姑娘当真般配，我……我真为他们高兴。”

        穆玖险些笑出声来，却忍着摇头道：“段公子说错了，我家公子可并不喜欢王姑娘。便是昨日，公子爷还劝说王姑娘先行回曼陀山庄去呢。这几日王姑娘与阿碧姑娘便启程回曼陀山庄了，毕竟带着女子行路并不容易；至于我……兴许公子还需要我易容扮谁也或可未知。”

        段誉条件反射般地眼睛一亮，急忙问道：“当真？”穆玖“嘘”了一声，而后才故作神秘地说道：“当真，我为何要骗段公子你？你难道没注意到，一直都是王姑娘看着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却很少看她么？”

        段誉不再言语，眼睛转了转，不知在想什么。穆玖听见那边鸠摩智正说着“你连我在边角上的纠缠也摆脱不了，还想逐鹿中原么”，心中一动：这就是段誉表现的机会了。于是后错一步，在段誉耳边道：“我对段公子所言没有半句虚假，当初所言‘命定’之说也是绝对真实。我家公子也会有失落、脆弱的时候，在这种时候，都得仰仗段公子出手相助了。”

        段誉听得懵懵懂懂，却也不断想着对方的话：我也有能帮上慕容兄的时候？在他失落、脆弱之时，最需要之人难道是我？

        段誉兀自犯痴，却听有人惊呼，抬眼便看见慕容复忽然拔剑自刎，当下叫道：“不可如此！”同时将食指点出，以六脉神剑将对方手中的剑击落。

        之后，段誉便盯着自己的手发愣，对于穆玖的话语更信了几分：自己这六脉神剑经常使不出来，如今慕容复被人迷惑想要自杀，自己却能使出六脉神剑相救对方，这岂不正应了那些预言？

        他哪里知道，穆玖只是因为知道剧情才敢这么说，事实真相根本和甚么命定情缘相差十万八千里去。

        段誉迅速回身，见慕容复一脸茫然、包不同王语嫣等人都围在周围，连忙快步走近，关心道：“慕容兄，你还好罢？”慕容复看他一眼，道道：“我已无事，多谢段兄出手相救。你方才用的，是六脉神剑的剑招？可惜我没瞧见，段兄可否再试一招，在下也想一开眼界。”

        慕容复很少向段誉提出请求，经此一遭，段誉早忘了要提防那不怀好意的鸠摩智，立刻便应下：“若慕容兄方才当真没瞧见，我愿一试。只是我学艺不精，方才能使出来剑招，只是因为见你有难、一时情急，现在怕是……”他心中愧惭，脸也红了几分。

        慕容复心思深沉、擅于察言观色，此刻见了段誉的表现，已然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虽然他与段誉的友谊多是出于他想要拉拢和利用对方的心态，但听出段誉的关心，他的笑容便也出自真心：“多谢段兄关心在下。”

        段誉心中暗道：我当然要关心你啦。他见慕容复仍看向那棋局，便问道：“慕容兄可是还想一试？那棋局对你怕是不好，莫要再试了。”慕容复摇了摇头，悠悠道：“我当然不会再试。”这一刻他们二人四目相对，仿佛旁人都不存在，着实有点暧昧。

        只可惜，暧昧的瞬间终究是短暂，持续得并不长久。很快，段延庆等人来此，之后段延庆下棋入魔、虚竹捣乱救段延庆……总之是一片混乱。待这阵风波过去，众人便将目光集中在下棋的虚竹身上。

        那边虚竹得了段延庆传音相助、连走几步妙棋，颇有反败为胜之势；然而段誉却丝毫不顾这精彩的逆转，而是看着慕容复。他见对方神情专注，时而脸上浮现出赞许、时而又变成懊恼，便懂得了对方的心思。

        他暗暗想道：慕容公子定是棋艺精湛，发觉这几步棋他也想得出来；只是先前小和尚误打误撞的那一步他未必想得到，方才又被迷惑了心智，所以现下如此懊恼。想要上前安慰，却见王语嫣转头看慕容复、一脸的关切，不由得却步。

        既停下了脚步，段誉又想道：方才段延庆险些走火入魔是因为被人提及了从前的遗憾与怨恨之事，那么慕容公子又是因为甚么？他胸中那难以实现的宏图大业难道会是兴复燕国？他痴痴地想这想那，连朱丹臣等人催促他离去也没听到。

        穆玖偷眼看过去，见此情状，不禁奸笑：机会来了。

        ***

        棋局已破、虚竹得了无崖子授业，事情算是大局已定。众人在附近找了住处歇下。穆玖有意做些甚么，于是便以体贴王语嫣之名行路稍慢，使慕容复这一行人落后段誉几人些许；待看到对方找了地方落脚，穆玖便也提议慕容复住在此处。若是平常，慕容复不会因为下人之语而改变自己的决策；但他今日受了些刺激，颇有点魂不守舍的意思，便应了穆玖的建议。

        当晚，慕容复一人出外散心，却不想在树林中见到了唉声叹气的段誉。他以为段誉也是因为没能破解珍珑棋局而懊恼，转而又想到对方如何用六脉神剑解救自己，心中又是感动、又是不忿，仿佛被这呆傻的小子救命是件丢脸的事；。

        慕容复正想悄声离开，却听得段誉叹气道：“若是爹知道我竟然喜欢上个男子，怕是会气愤之极罢？虽然他优秀非常……唉，偏偏这人还对我毫无意思，我却如此地想他。”对方声音极小，但慕容复内力深厚，听得自然真切。

        慕容复一阵心惊。他有种预感：对方所言之人十有j□j就是他自己。令他奇怪的是，他从来对分桃断袖之事半点好感也无，此刻意识到段誉可能对自己有那种心思，却是丝毫不觉得恶心。他清了清嗓子，上前几步，朗声唤道：“段兄。”

        段誉吓了一跳，目光有些游移：“慕容兄也如此好兴致，晚上出来散步。”虽然他方才自言自语时并未道出对方姓名，但由于心中有鬼，面对慕容复时，他紧张得不得了。

        “只是心有郁结罢了，出来走走，加以排解。”慕容复说道，目光盯在段誉脸上。他从前没有往其他地方作想，也没有仔细看过对方的长相；现在看来，段誉面容俊秀雪白，双眼清净如秋水，长相是极好看的。“今日在下被棋局所困、险些走火入魔，多亏段兄出手解围，慕容复感激不尽。”

        “慕容兄不必为此道谢！”段誉慌忙道；他想到这人可能与王姑娘眉目传情，对自己却如此见外，一时激动，不由将心情脱口而出：“我是决计不会令慕容兄有事的，因为我对你……”

        “你对我有意。”慕容复平静地陈述道。他现在心情自然不是完全平静的，但毫无惊怒抑或恶心，而是有几丝莫名的喜悦。

        段誉一张秀气的脸涨得通红，向后退了一步。慕容复却又向前走了一步。他们二人离得极近，有风吹过，飘起的发丝几乎纠缠到一起，地上零星生长的野菊花也随风摇曳。

        然后他们就做了。

        别误会，这当然不是两情相悦情之所至。这二人里只有段誉是个纯粹的痴人，慕容复就算动了几分意思、却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穆玖有一个可以令人啪啪啪的道具，所以才让那两人在树林中“情不自禁”了。

        穆玖躲在不远处的树后，与系统对话：“这种道具如果有很多就好了，那我自己也可以用一个。到时候遇上了我喜欢的，我就【哗】了他。”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您并不是NPC，本游戏中提供的任何道具都对您无效。”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不打算写肉了~本来就挺雷的，再写肉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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