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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穆晚


穆晚迷迷糊糊间刚有了点意识,就感觉到自己的头像炸了一样,嗡嗡作响,剧烈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想要捂着头大喊出来,手指却又怎么都抬不起来,想要大喊出声,嘴巴竟然怎么也张不开,她心中震怒,皱起眉头,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抗衡这种无力的感觉。强烈的意识之下,穆晚终于挣扎着发出了"啊……"的一声,随即又是一股失重感袭来,让她张开嘴猛喘了好几口气,眼睛下意识微微睁开,手指也跟着动了动。

        穆晚自认为使出全力喊出了力拔山河的气概,发出来的却只是微弱的一点点声音。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正守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穆晚,眼睛里满是悲伤,无助,哀痛,嘴里时不时的啜泣着叫声"阿娘"。手里不停的从水中拿出手帕拧干,给床上躺着的女人擦完脸上冒出的汗水,又继续放进水里,拿出,拧干,不停的机械重复着。手指已经冻得冰凉麻木,不能弯曲,他就用两个掌心使劲,动作缓慢却坚定不停歇。

        郎中说过,娘亲只要度过这三天危险期就能醒过来,他守了三天,不敢合眼,就怕在自己睡过去的时候他娘就没有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第三天已经过了大半,他心急如焚,一眼不眨的盯着木晚,眼睛里遍布血丝。

        就在他的心随着外面的太阳一点点下沉的时候,看见木晚眉毛猛地皱在一起,嘴唇张开,发出一丝微弱的呻吟,急忙推动她的胳膊,一叠声的喊起来,‘阿娘,阿娘醒醒,阿娘……’。

        铺天盖地的疼痛随着意识的凝聚席卷而来,死前控制不住血涌上喉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她死了,终于还是没有逃过家族的宿命,战死沙场!她死了,死了,死了!

        可是死了为什么还能感到疼痛?

        她定了定神感觉了一下,这不是万箭穿心的疼,她拼着被箭射成筛子也要把敌国大将军斩杀的念头,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斩敌人首级于乱军中,那种情况下,她绝不可能活!

        穆晚脑子错乱,恍惚中有人在晃动她的手臂,隐约又听见一个孩子嘶哑着声音哭着喊娘,声音不大,却让她听得心中升起一股凄凉,虽然不知道是谁,却莫名的泛起心疼,这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哭的那么伤心?大人呢?为什么没有人管?穆晚被哭的心里抽痛,努力的想要睁大眼睛看看是谁,焦急中,眼前的白雾终于慢慢散去,渐渐清晰起来。

        穆晚费力的向前瞧去,只见一个小豆丁,头发蓬乱,眼睛红肿,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正摇着她,嘴里不停的在呼喊,穆晚想问他,为什么一直对着她喊娘,为什么一直哭,可她不是他的娘啊,张了张嘴,最终却脱口而出:‘瑞儿……’。

        瑞儿是谁?穆晚心中大惊,刚刚努力压下去的疼痛又随之卷土而来,天旋地转中,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一股脑的钻进她的识海里,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瑞儿这几天一直守着穆晚,冷眼看着身边来来去去说是过来看望他娘的人,每次过来都会附和着叹上几口气,唏嘘一声:"可怜的孩子。"然后用怜悯的眼神看他,随后便开始凑在一起议论,说着她娘这一次肯定熬不过去。他本来就是个拖油瓶,刚进宁家就死了娘,他的继父肯定不会养着他,早晚把他给卖了。他虽然人小,却也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当初四处流浪的时候,很多身边的人都是躺着躺着就醒不过来了,别人说这就是死了,也没人给埋,被随意的扔到乱葬岗。当初把他领到破庙的老爷爷死了之后,也是被人扔到了乱葬岗,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偷偷的跑过去,在旁边守了好久等他醒过来,直到后来被一个一起要饭的小哥哥找到,告诉他人死了就再也不能见面,否则下辈子不能投个好胎,死去的人躺着躺着就会像冬天干枯的树叶一样,风一吹便没有了。他们这些乞丐以后都将是一样的结局,随时都可能会死掉,不用害怕不用难过也不需要记得谁,只要记得能活着就好好活下去就行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让他娘亲死,不想让他娘亲变成树叶,他想一直陪着她,自从被他娘亲带回家,那种被阿娘搂着的温暖让他的心就像一直泡在热水里,舒适的让他实在是承受不住一点失去她的念头,想一想都让他忍不住的掉眼泪。

        在他过上了有娘亲疼爱,有粮食吃饱,有棉衣保暖,幸福的渐渐忘掉以前流浪着的时候,他又看到了别人那种隐晦的目光,用有些怜悯,有些唏嘘,又有些悲天悯人的语气告诉他,他娘从山上摔下来要死了!他强忍着眼泪,坚定的相信他娘一定会平安醒来。硬是倔犟的守着他唯一的依靠,找出家里所有的铜板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好心的邻居请来郎中给他娘亲医治。直到混乱的吵闹过去之后,他躲着新继父,晚上没有人的时候才蜷缩在他娘的床头哭湿了膝盖。

        "阿娘,阿娘你醒醒……呜呜……呜呜呜……"在看到穆晚醒了之后的惊喜还没有维持住,就看到她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瑞儿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恐惧,终于是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

        咯吱一声,虚掩着的门被快速打开,大概是听到了孩子大哭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左脚有些微坡的男人走了进来,看到瑞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疾步走到床边,弯腰伸手探了下穆晚的鼻子,随后松了口气,看向小孩忐忑的眼神,安慰道,"别哭了,你娘没事。"看着瑞儿满脸的眼泪鼻涕,嫌弃的拿起放在水盆里的棉布在他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耐心的又重复道:"你娘没事,还活着呢,别哭了。"

        瑞儿听到男人的声音,睁开迷蒙的眼睛,止住哭声,小鼻子抽抽噎噎,试探着喊这个对他来说还不太熟悉的男人,"爹,爹爹,刚刚阿娘醒了,她都好了,喊瑞儿的名字了,为什么又晕倒了?阿娘是不是觉得瑞儿不好,也不想要瑞儿了?"这是他的新继父,春花奶奶说以后就和他娘一样是他最亲的人。瑞儿攥紧了木晚的衣角,期待又忐忑的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被孩子的一声爹喊得心里沉甸甸的,抚摸了一下他毛糙的头发,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事啊!自己只不过从山上救个人,结果被她叔叔一家人赖上,把个半死不活的女人抬到家里,非说被他抱了没有了清白,只能送给他当媳妇,身边还跟着个守着女人寸步不离的小崽子,就像他曾经养过的一头狼,初见时没有一点杀伤力,却呲着小奶牙凶狠地想要咬死对面所有企图伤害自己的人,守着死掉的母狼,眼神孤寂又决然。

        他还从没有见过一个孩子露出过这样的神情,迟疑间,抬过来的人放下床板撒腿就跑。一个在山上奄奄一息还挣扎着寻救的女人,一个脆弱无助却坚持不放弃的孩子,那种情况下他也不能把两人扔到门外不管,如果女人死了,这个孩子怕是也不能好好的长大,罢了,毕竟是他辛辛苦苦从山里背回来的,既然当初存了恻隐之心就一救到底吧!

        床上的女人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一片,额头在他们几句话的功夫里又布满冷汗,眉毛紧皱,身子不时轻颤一下,瑞儿看见女人头上又冒出汗珠,忙凑上前拿起那块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布轻轻擦拭掉,抿了抿干涸起皮的嘴唇,"爹,"瑞儿睫毛上挂着泪珠,也不管男人的沉默,固执的追问,"阿娘她是不是因为养瑞儿太累所以想歇一歇?阿娘不会死的对不对?"说完了又肯定道:"阿娘每天为了我出去找东西吃,肯定是太累了,她知道现在有了爹爹,以后就有吃的了,不需要那么辛苦,她一定是想偷懒,想偷偷的多睡一会。"

        男人默默的又叹口气,昨天人背回来后郎中就诊断过了,看着情况不好,只开了三副药,说是听天由命,就看这三天能不能熬过去。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以前的情况,不过我想,你娘肯定是最喜欢你的,她在山上摔倒后,头上流了那么多血,还一直不停的呼救,肯定是放不下你,舍不得留下你一个人。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你要记住,即使以后……你娘真的不在了,她也是最疼爱你最放心不下你,希望你能够好好长大的。你要坚强起来。"宁西城说到最后,狠下心来,把最坏的结果也摊在他面前。这是个被生活磨砺过的孩子,不需要一味的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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