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辰

苏云湄虽然很离谱的在军营做了糕点师，但活也不轻松。

        她去大营转了几圈也没找到什么好食材做糕点。正准备回去，看到了一袋干大枣。

        有啦，她想可以做枣泥酥！小时候有段时间她特别喜欢吃香酥阁的枣泥酥，让家丁去买经常碰到被卖光，她就在家哇哇大哭。

        她是家里的幺女，爹娘哥哥都疼得不行。苏夫人本来就是南方的，擅长做糕点，于是就自己带着她做。

        干枣洗净，铺在锅里。红红的一片十分好看，水没过大枣，大火烧开小火熬上个一刻钟。

        这大枣是主事妻子特意让老乡捎带来的，据说是他家后院的大枣，酸酸甜甜，味道很正。

        苏云湄看着锅里的大枣煮的稀烂，拿勺捻碎，加上白糖又回炒了。盛到碗里的枣泥红亮还拉着丝，棒极了。

        面粉里倒入鸡蛋液、香油还有糖，使劲混合均匀，中间包上枣泥擀成粗条状备用。

        二哥苏维运派人给她砌一个土坯烤箱，虽没有家里的精致，但胜在大，烤箱足足有一人高。

        面团放到烤箱稍微加热成型，拿出来刷上一层鸡蛋液撒上芝麻切成段，再慢烤半个时辰就可以出炉。

        苏云湄看着香酥可口的枣泥酥，自己偷偷吃了两块，还给田娃小庄他们藏了几块，剩下的给小王爷吃吧。

        这么新鲜这么好吃的糕点他不配吃，不过为了哥哥们的仕途，巴结巴结大人物也没什么。

        来到全军最大的帐篷前，她轻声喊一声：“小的来给小王爷送糕点。”

        “进来吧。”慵懒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少年变声期的沙哑。

        “遵命。”

        一整张巨大的兽皮毡铺在榻上，旁边锦被随意的堆在床上，方明衍一手拿着军书，一手操练沙盘。

        她想苏弘毅和苏维运真可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好的锦被。他们自己都是垫的干草，这待遇差别真大，他爹一定是个不一般的王爷。

        方明衍把手放到榻上，拿了一块枣泥酥放到嘴巴，外皮酥软，内馅酸甜可口，也许是苦寒之地伙食条件差，他居然感觉比宫里御厨做的好吃，不禁抬头看了一眼苏云湄。

        个头不高，清瘦纤细，做男孩子缺少了些阳刚之气，要是个女孩子定是个绝美的。像玻璃珠似的眸子转来转去，鼻子挺秀，朱唇微启。

        “你做的？”

        苏云湄没有反应过来，“啊？是我、…是小的我做的。”

        她说完好奇地侧抬起脸，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十分可爱。

        方明衍随口吩咐道：“你也过来吃吧。”

        她本来对这个小主子有些反感，没想到倒也是个随和人，好感度上升了一丢丢，不过目前还是负值。

        苏云湄倒是自来熟，真的拿了一块塞到了嘴里大口吃了起来。

        他向来习惯了奴才的奉承，这个小奴才倒是有意思，一点也不拘谨。

        这时，小夏子骑马去了很远的地方搞到一坛好酒，急着去皇帝面前邀功。

        他一进大帐就傻了眼：一个伙头军装扮的少年端着盘子坐在椅子上大口吃着糕点，脸上还沾了点酥皮，主子操弄着他的沙盘，画面诡异却十分和谐。

        “主子，奴才给你带了一壶美酒。”

        方明衍看了一眼来人，冷眸狠狠撇了一眼，小夏子立马会意退了出去。

        他真是奇了怪，这个小伙夫这么嚣张，主子还对自己生了这么大的气，像是坏了主子的好事。

        ……

        一来二往，苏云湄和方明衍混熟了，没事就去他的主帐蹭吃蹭喝，做的糕点也越来越敷衍。

        “赵一般！你做的什么臭东西！”

        方明衍惊呆了，这个赵一般昨天说今天是他生辰，要给他个惊喜来报答他多日的“养育之恩”。

        刚刚她派小庄送来一个神秘的木匣，还特意交代要到晚膳前才能拆开。

        方明衍越发好奇，心里痒痒的好不容易忍到天黑，打开匣子差点吓得眼前一抹黑。

        乍一看似乎不是吃食，但是闻着又是糕点。黑绿色的大圆球上面还带着星星点的红色小碎片，用两颗大枣做眼睛，歪七扭八，神态宛如智障。长长的大扁豆是笨拙的大鼻头，不知道苏云湄从哪搞来的胭脂，歪歪扭扭地涂着一个大红嘴。两个桑树叶是耳朵，头上还撒了一些黑芝麻做点缀，实在是可怕。

        方明衍惊呆了，他活了十几年第一次看到这么丑的吃食。他属狗也爱狗，但这真的一点也看不出来像狗，说是猪、猫、牛都行。

        坐在外面地上的小夏子听到主子惊呼声，一骨碌爬了起来。

        “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这是？”

        “去把赵一般给朕找来！现在就去！”

        苏云湄屁颠屁颠地赶来，勾着腰一脸谄媚地小心试探，“主子，您找我有事吗？”

        方明衍没有说话，她偷偷地抬眼看了一眼，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上了。

        “你这个还叫惊喜吗？惊吓还差不多。我不相信人的手能做出这么丑的吃食。”

        “主子，小的对帐篷顶发誓，真的有好好做，昨天夜里我就开始准备了。不行你看我的黑眼圈。”

        苏云湄抬起了头，两只黑眼圈快掉到了腮帮子上，十分可笑。

        “哈哈哈！唉，你真的是手笨。对了，赵一般，让你喊我大哥，怎么又满口小的小的叫个不停，烦死了。”

        “好的，大哥。”

        她古灵精怪得跑去把大包子抱来，献宝似地殷勤介绍，“大哥，您看。这个长得丑，味道可香了呢。我昨晚上试了好几个口味才定下来的。”

        她拽下两个树叶耳朵，从中间扳开面饼，露出猪肉大葱馅。

        苏云湄说道：“大哥别客气，快来尝尝，香死啦。”她自己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方明衍下不去筷子，犹犹豫豫空举着筷子迟迟不肯放下去。

        “要不然你闭上眼睛，我喂你尝一口，不要辜负小弟心意呀。”

        “那我还是闭着眼睛，你夹一筷子给我吃。”说完闭着眼睛，嘴张着等待投食。

        她夹起一块放到他嘴里，果然味道不错。方明衍自觉打脸，两人相看一眼哈哈大笑，继续吃着面前这个惨不忍睹的狗头包。

        今年的生辰过得异常简陋，方明衍却很喜欢。没有了往年的大鱼大肉，记忆确实最深的，感情也是最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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