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余悦这个点起来，连早饭都省了，他正要拿手机看点什么外卖，林谦在门外叫他，“余悦哥，开门。”

        余悦试着用右脚点地，一只脚重一只脚轻地过来给林谦开门。

        门一开，外面刺眼的阳光带着热气瞬间扑了进来，林谦端着一个托盘，也是一身热气地踏进来。

        “我叫外卖了。”总这么吃兄弟俩的，余悦也怕自己会嘴软。

        林谦将托盘放在桌面上，他有心用美食来讨好余悦，一时遗漏了余悦的推托之词，“我哥刚做的菠萝炒饭，香得很，快来吃啊余悦哥。”

        余悦又点着右脚走过去，林谦见状，喜上眉梢，“今天能走啦。”

        “这是什么？”余悦指着炒饭一旁的瓦罐问道。

        林谦拿起托盘里的筷子和勺子递过去，“茶树菇煲猪脚。”

        猪脚……

        余悦严重怀疑林奕那厮用猪脚讽刺他。

        “余悦哥，你吃吧，我也回去吃。”林谦服务到位，就差补充一句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勺子碰到炒饭，余悦惊讶道，“你还没吃？”

        林谦往外走去，“我哥说热乎的，先给你送下来一份。对了，余悦哥，吃完你就放着，我一会儿下来收。”

        走到门口，林谦又问，“门要关么？”

        “不用，开着吧。”

        炒饭被送入口腔，米饭的软糯包裹上菠萝的酸甜味，味道丰富得很有层次感。

        一口下咽，余悦不由得又吃了一口。

        别的不说，就这厨艺，他不得不佩服林奕。这个菠萝炒饭，是他吃过最好吃的炒饭。

        越吃他越是感到心慌。

        有些东西不能依赖，更不能上瘾。

        因为不是一直都能吃到林奕做的菠萝炒饭。今天是第一次，也许也会是最后一次。

        余悦放慢了咀嚼，细细品尝着其中的滋味。

        林谦说好下来收碗筷的，结果来的人换成了另外一个。

        今天林奕穿着白色背心，就是地摊上一件十块钱，搁淘宝上九块九还给包邮的那种。他就经常看到小区里的大爷穿着这种背心，坐在大树底下下象棋。

        不过，林奕穿出了跟大爷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白色背心加水洗牛仔裤，一言以蔽之，还挺帅。

        林奕进来后就一言不发，双手插在牛仔裤兜里，直愣愣地坐在他对面。

        余悦刚好喝完了最后一口汤。他一抹嘴，“你要让林谦送晚一点，我就点外卖了。”

        “那行，晚饭你自己解决。”林奕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右膝盖，“快点，再给你抹点药。”

        余悦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找不到椅子，只能将右脚横起来，若无其事地问，“今晚吃什么？”

        林奕从兜里拿出来一只药管子，拧开瓶盖，挤了一截胶状药膏，又一手拉过余悦的脚，架在自己的膝盖上，给肿胀的脚上药，“晚上吃什么问美团，问饿了么，别问我。”

        “我问林谦。”余悦拿过手机。

        林奕慢慢推开药膏，眼尾嵌了一丝笑。

        过了一会儿，余悦得到内部消息，“晚上吃牛肉粉丝？”

        林奕不应他，这是默认的意思。

        余悦放下手机，感慨道，“伙食还不错。”

        这话他一点都没有褒贬的意思，发自肺腑的，毕竟他只会泡方便面，加点肠，煎个蛋已经是顶天了。

        接下去，两人都无话可聊。林奕专心给他推拿，拿捏痛处时，他不得不开腔，“轻点会死啊。”

        “闭嘴。”林奕没鸟他，该用力的时候照旧给他来一个狠的，一点也不手软。

        十几分钟后，林奕结束推拿，拧上药管的小盖子。

        “还有题么？”

        林奕不解地看他。

        余悦眉目间流露出不太自然的神情，“数学题，就你之前给我的那些题。”

        林奕又将药膏揣回兜里，视线往下看了余悦别扭的表情两三秒后，问道，“现在又想做了？”

        问完，他走到桌边，单手拿着托盘，“等着，别的没有，题还怕没有？”

        林奕的身影消失在房间里后，余悦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还真不是他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主要是他喜欢解出来难题的那种感觉。

        很爽，很有成就感。

        既然林奕都知道了，那他也就没什么好伪装的。

        半个小时后，这次换成林谦下来，给他送来一沓的题目。

        余悦用手指搓过纸张，傻眼了。

        上次就两题，这次这是多少题，就不能留一些空间让他过渡一下？

        “嗯？”随手翻到后半部分，余悦发现了猫腻，“这怎么还有物理……还有化学？”

        林谦对两人暗搓搓的来往并不知情，“嗯，我哥给我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余悦切下来后面那一部分，只留下数学题，“太多了，写不完，先写这些。”

        “我哥说了都要写，他说你要是写了，今晚他就给我们烤肉吃。”说到烤肉两个字，林谦清澈的眸底立马泛起了光。

        余悦：“……”

        换言之，如果他不写物理和化学，他和林谦今晚就没有烤肉吃，他相信这事林奕干得出来。

        他可以不吃烤肉，但林谦一定很想吃。

        “余悦哥，你要是实在不想写，也没关系。”林谦乖巧地笑着，“你脚都受伤了，应该多休息才对。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吃烤肉。”

        余悦很想说好，那就这么办，但他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居然说道，“我写，但我不保证我能做得出来。”

        “没事的，我哥说了，你要是不会写他来教。”

        “……”余悦放弃挣扎，“你哥还说了啥？”

        他哥还对他说，“你跟余悦说，要是不会做，不要头铁地一直想，那样只会浪费时间而已。基础太差，做不出来是正常的。”

        林谦贴心地把这句话收了起来，他怕余悦听了难过。

        “没有，没说别的了。”林谦临走时叹了一口气，“余悦哥，我还挺羡慕你的，我哥从来都没有主动教过别人的，连我都没有这个待遇，从我上三年级开始，我哥就不管我学习了。”

        余悦举例子证明他这句话不对，“你哥昨天不还教了秦凡？”

        “哦，是凡哥说要给我哥钱，求我哥来着。”林谦说道。

        余悦感觉不能再说下去了，但林谦却没收手，往余悦心里扔了一块小石头，彻底搅散了他，“余悦哥，我真觉得我哥对你好。虽然他那人不怎么爱说话，但是我就是能看得出来你对他，是不一样的。”

        下午半天，余悦都在跟那沓习题较劲。林奕还算留了一点良心，每份习题前都会帮他整理一份相关的知识点，他只要对照着做题就好。

        这些练习，还有知识点，他是什么时候整理出来的？

        是特意整理给他的吗？

        余悦只敢想，不敢问。

        万一是他想多了呢？

        天快擦黑的时候，门外响起拖鞋的“啪嗒”声。根据拖鞋响动的频率，余悦没出房间也猜得到是谁。

        林谦嗓门清亮，“余悦哥，我进来咯。”

        房门没关，他是特意给兄弟俩留的，免得他还得一瘸一拐地给人开门。

        余悦从卧室里挪出来的时候，看到林谦端着一个炉子，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林谦兴高采烈，“余悦哥，今晚在你家烤肉啊，这样你就不用走路了。”

        “哎，余悦哥，我们在阳台吧，外面凉快一点。”

        他一言未发，林谦便安排得明明白白。

        阳台外有一张玻璃小圆几，是房东留下来的，他平时都没动，没用得上。

        林谦放下炉子，转身又忙起来，“我去找块布擦桌子。”

        “没有专门做卫生的布，你去卫生间拿卷纸过来擦吧。”炉子都端上门了，他也不能将人轰出去。

        “烤肉，你就端个火炉下来啊。”余悦倾着身体靠在墙边，双手抱胸看林谦忙里忙外。

        “有，我一会儿再上去拿。”林谦擦了两三遍桌面后，把炉子端上来。

        余悦看着烧红的木炭，漫不经心地问，“你哥……不下来烤肉？”

        “有啊。”林谦找垃圾桶扔纸团，找了一圈最后只能找到厨房里。余悦家里真的是将极简风进行到底，“一会儿就下来了吧。”

        没有一会儿，林谦话刚说完，余悦便敏锐地捕捉到门外的脚步声。虽然脚步声不太明显。

        他没回头看，但林谦的叫声验证了他的想法。

        “哥，炉子在这边，我跟余悦哥说放在阳台外面烤。”

        “嗯。”林奕对他这个安排没有异议，他一手端着托盘，中午用的那个，另一只手抓着一把竹签串好的鲜肉。

        “哥，我上去拿牛肉粉丝。”

        林奕刚说了声好，林谦的拖鞋就啪嗒啪嗒地远去了。

        余悦不想动弹，就这么倚靠着，看林奕往铁线网上放腌好的肉。肉上的油往下滴，掉在木炭里，不断发出“哧哧”声。火星偶尔就从铁线网里飘浮出来。

        “过来干活！”

        余悦收回神识，点着右脚走过去，“没生菜啊。”

        “习题写多少了？”林奕一招制胜。

        余悦人是走过去了，但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还有没有点人性了？”

        林奕含着笑意，“好好写，那些知识点我整理了很久，基本涵盖了高一高二学过的内容。”

        余悦的目光留在忽明忽暗的红色星火上，脑子却是放空的。对于林奕的这句话，他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比较好。

        回应什么都不够配得上林奕为他做的这些事。

        刚好上去拿牛肉粉丝的林谦回来了，打破了这个僵局，“哥，你们都开始烤啦，等等我呀。”

        “去拿碗筷。”一个脚不能动，林奕只能使唤四肢健全的这个。

        余悦不知道林奕用了什么法子，烤出来的肉香味四溢，用生菜一卷，直接一口塞进嘴里，甭提有多满足。

        牛肉粉丝也好吃，在吃了三碗之后，他实在是吃不动，只能看着砂锅里的粉丝，心里暗叹可惜了。

        他和林谦疯狂残卷桌上的食物时，林奕倒是吃得少，他拎着一听灌装啤酒，靠在椅背上，两条大长腿肆无忌惮地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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