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痛心

第十二章

        “说吧，为什么早上吵起架了？”老吕心平气和的喝了一口枸杞茶一边问道他们四个，祝融指着张军鼻子抢先发言：“老吕！你知道今天你把方学霸叫过来后他说什么吗！”“行行行这儿人多你能不能老老实实叫我吕老师”老吕打断了祝融的发言，可祝融还是继续说道：“张军他说你们只招方池秋参加竞赛是看不起谢清淼，还说谢清淼心里可能还不爽呢！”

        老吕的身子转向张军，语重心长的道：

        “张军，你知不知道是谢清淼自己推辞掉的？”老吕严肃的说“你这不只诋毁谢同学，还连带了老师，等同于老师偏心一个意思”

        张军脸都磨没了，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却暗自怨他们三个，“其余的事秦主任告诉我了，我只是想知道事情原委”老吕批改着试题“张军，罚你一个月值日吧”

        “啊？就这样？”祝融惊讶又气愤，“不然呢？”老吕头也不抬，“你们几个回去上课吧，下次再这样捣乱班级纪律和诋毁同学直接按校规处分”最后几个字落得音特别重

        “谢清淼，你今天进教室怼张军太帅了！果然是我兄弟”祝融手勾着谢清淼脖子，走廊上只剩他们四个，教室里是老师们的讲课声，走廊上是祝融的声音在回荡，“小点儿声，人家上课呢”谢清淼把祝融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谢清淼，你今天在门外站多久？”这是季晏鸣问的，声音特别低，不知道是因为上课了还是因为要特别回避张军，谢清淼也小声的回覆：“方池秋走出教室时我就在外面了”

        “你可真心机啊”季晏鸣略感佩服，张军一个人走在他们三个背后，眼里怀着怨斜视着他们，祝融感觉到张军的瞪眼，嘲笑似的说：“哎呦，我说这九月背脊怎么冷飕飕的呢？某些人再瞪眼珠子就要掉出来啦”这句话明显是说给张军听的，张军正想和祝融吵起来，谁知道谢清淼的手直接按在祝融头上：“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嘶…疼疼疼疼疼，我错了我错了”谢清淼这才把手放开，季晏鸣就看着

        这两人感情真好是不是

        “报告”“哎你们几个去哪儿了，都上课多久了？”祝融对着满头白发的物理老师说道：“我们去找老驴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人都知道祝融口误了，物理老师安抚台下那群猴，便让他们坐回位子上了，方池秋只瞄了一眼刚回来的季晏鸣就继续听课，而季晏鸣心想怎么那么冷漠，不过也任命乖乖上课了

        “小同学，所以你答应老吕了吗？”季晏鸣趴着头朝方池秋问道

        “我是不是说过不要这样叫我，还有什么答应老吕？”

        “老吕不是邀你去参加竞赛吗”季晏鸣挺直身子凑近方池秋，方池秋后退了一点顺便还翻了个白眼：“老吕是问我昨天的事，还有，最近没有竞赛可以参加”

        祝融等人走向他们两人的座位，“方学霸，还没问你肚子怎么样了呢，还疼不疼啊？”谢清淼听到祝融的问题一愣一愣的，“他怎么了吗？”谢清淼疑惑道，方池秋说被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季晏鸣在旁边接话：“是啊，都被撞进急诊室了，害老子跑半天没找到那人”谢清淼听着越来越糊涂，脸上只差没打个大问号，“哎呦我等会儿跟你说，方学霸没事吧”祝融持续追问，方池秋回答：“疼那么久要疼死我啊？”“哎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祝融面对方池秋的问话并没有做回覆，罗汐突然哀嚎道：“啊！下礼拜考试啊，这怎么读啊…”谢清淼指着祝融安慰罗汐：“你不用担心，该担心的人都不担心了你怕什么”众人被这个回答逗笑了，方池秋以为因为做了那梦之后的一天心情都会如跌入谷底般

        不过幸好周围有他们

        晚自习后众人纷纷离校，此时也已经天黑了，季晏鸣的魂还留在刚刚晚自习方池秋给他做的题里，怎么那么难啊…

        而再看看方池秋，手里拿着课本像是拿着什么杂志一般阅读着，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一个连走路都不忘读书，一个只是写一张卷子心态就被搞崩了

        季晏鸣伸手把方池秋的课本抽走，方池秋一脸不高兴：“你又干嘛？”“你还记得你昨天差点撞到石柱是谁救的你吗？”方池秋很气，但无法反驳，可是他什么事都没做又话开始想东想西

        想他昨晚做的梦，可这一想，把坏心情又想来了

        季晏鸣正疲倦着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方池秋脸上的表情，“把你课本抢走至于脸那么臭吗？”季晏鸣说道，方池秋这才察觉自己的情绪又被这家伙看透了，只不过季晏鸣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变脸，季晏鸣把课本还给方池秋，还递给他一块巧克力：“行了行了，还你，但是不能边走边看”方池秋手中握着季晏鸣递给他的巧克力，这包装纸不就是刚认识时季晏鸣口中五百块的巧克力吗？

        “五百块，我可吃不起啊”方池秋欲把巧克力还给季晏鸣，季晏鸣被方池秋怼的从实招来：“行行好吧，这东西五块钱一包还吃得起吧…”方池秋把巧克了塞进口袋里，两人一边了望天上的月亮，一边走回宿舍，晚风贴在他们身上，月光照亮了方池秋和季晏鸣回宿舍路，已经九点了，大城市也不比早些时候的车水马龙，寂静的夜晚好像世界上只剩这两位少年，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听起来格外悦耳，这是属于夏夜的声音

        季晏鸣盯著书桌上一沓考卷，呆若木鸡，“我再问你一遍，你要我把这些考卷在两天内写完？”方池秋坚定的说对，这一声季晏鸣直接绝望了，虽然作业可以在晚自习写完，但这一叠考卷目测二十张，意思就是一天十张，“下礼拜二就考试了，你答应过我要在倒数一百名外”方池秋严肃的说“难道你想食言吗？”季晏鸣哪敢，老老实实坐回椅子上拼考卷，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为什么方池秋有那么多考卷，“你家是出版商啊？考卷那么多”季晏鸣抱怨的说，“差不多吧”这都是方奕青的杰作，他笃定方池秋会写，可是这些考卷已经慢慢被季晏鸣消耗完了，通常方池秋看季晏鸣的错题就当作复习，根本不需要多写考卷

        但是伴随考试时间逼近，压力也慢慢袭来

        “写完了”已经十二点了？方池秋听见季晏鸣的声响才抬头看时钟，“能睡了吗”季晏鸣哀求着说，而方池秋回：“反正你在这两天写完就行”季晏鸣闻言才去洗澡，已经写三小时多了，洗个澡睡个觉不过分吧，洗好澡后季晏鸣看到方池秋依然在复习，不对，他在改自己试卷，只是没看解答，这样对一个学霸来说也算复习，“我先睡了，你别太晚啊”季晏鸣像往常一样提醒方池秋，方池秋道了声便继续改季晏鸣考卷，改了五张后差不多快一点了，以及是深夜了，宿舍外也空无一人、空无声响

        太安静了

        方池秋把眼镜摘下来，眼睛感到酸疼，准备洗澡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怔了怔

        好憔悴

        眼睛下的黑眼圈，脸上散发着疲惫，他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难看，他叹了口气，那又能怎样呢？他那么努力的读书，好像从来不是为了自己

        是为了实现“别人”的梦想，他一边冲洗着这疲劳一天的躯体，一边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究竟为他自己，为方池秋这个人做过什么事，他从来都不是追梦者，而是帮别人实现愿望的人

        好比如，方奕青的愿望是养出一个跟他等同是医生的人，母亲的愿望和方奕青雷同，老师的愿望是希望方池秋能继续出色为自己争面子，亲戚的愿望是有一个像方池秋一样那么好的小孩能用来点醒自家小孩，他为这些人实现愿望，但没人问他的愿望是什么

        洗好澡后方池秋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他不想吹头发，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他把窗帘拉开，外面的世界是闪耀着的星星布满夜空，云海在天上汹涌，明星犹如鱼儿在云海里漂游着，方池秋拿出外套口袋里的一枚巧克力，为什么自己尝到的是苦味…

        他在书桌上刷题，刷累了就看下手机，却看到了方奕青的讯息

        “没有第一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

        方池秋想把手机砸了，看着和方奕青的聊天框，看着方奕青的头像，回忆如同脏水包裹着方池秋的五脏六腑，那些脏水在他的身体里来回流荡，难受的要窒息

        他翻开抽屉，找到一把小刀，刀刃利的能发光，方池秋不知道是不是疯了，他把小刀按在自己腕上，他慢慢用力、慢慢用力，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感觉，为什么不会疼？

        深红色的液体在方池秋的腕上缓缓流下，方池秋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像被掠夺走了情绪一般，只是怔愣了许久，时间彷佛停止了，血液却依然不断的流淌

        自己在干些什么？！方池秋终于回过神

        桌上怎么会有血，他这才惊觉到自己的腕上有了一个刀口，他慌了

        小刀从他手里掉落，方池秋的心也跟跟着坠落

        卫生纸，方池秋的第一反应就是找卫生纸，他迅速抽了几张，把桌上的血迹擦好才开始清理伤口，他自己上药，自己包扎，他快崩溃了，为什么没有感觉，为什么感受不到痛，眼泪掉落在伤口上，泪水和血液融为一体，从方池秋的手腕上流了下来

        他哭了，痛的不是手腕，好像是内心的某一处被利刃不断划过，儿时的回忆在方池秋的脑袋里徘徊，头剧烈的疼痛，彷佛又回到那个弱小无助的童年，血液止住了，但是眼泪止不住，他又哭了

        疯了，简直要疯了，如果可以，他现在他现在想用小刀割破自己的大动脉，想要离开，想要从这里跳到一楼一了百了，想要放声大哭，更想离开这人世间，走过一遭后，才发觉不值

        心里像是被铁链绑住再用枷锁锁上，很痛，想发泄但是无处发泄，他不敢哭出声，他怕惊动季晏鸣，他不想被季晏鸣看到自己那么狼狈的模样，方池秋卷缩在床上，抱着枕头哭泣，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眼眶也是湿的，伤口被绷带缠着，痛得从来不是伤口，方池秋睡着在满是泪水的被窝里

        他今晚没做恶梦，可能是因为上天怜悯他今晚有多痛苦让他睡了个好觉

        不过代价是第二天早上头痛眼睛肿，方池秋昏昏沉沉的的醒来，外面的阳光打在他身上，他想起昨晚拉开窗帘后忘记关上了，这让他大清早就被温暖包围住，太刺眼了，方池秋把手臂盖在眼睛，绷带不知何时从手腕上掉落了，刀伤在方池秋细白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疤，方池秋看见书桌上还有昨晚沾满鲜血的纸巾，想起身把它们处理掉顺便找感冒药来吃，他把一团艳红的纸巾丢到马桶里，怕被季晏鸣发现，随后又去找感冒药，可翻遍整个抽屉都没有找到

        算了，就这样去上学吧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体温正在标升，脸颊也红了起来，季晏鸣意外的早起，方池秋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的手腕，“你今天怎么那么早起？”声音充满疲惫和不舒服，季晏鸣虽然刚起床但也听出来了方池秋的不适，强制睁开被阳光照射的杏眼：“你声音听起来很不好”可恶…为什么这人总是可以看穿自己的情绪和状况方池秋在心里抱怨，“没有吧…”季晏鸣凑近方池秋的脸庞，手掌轻抚在方池秋的额头上，季晏鸣当即就皱起眉头，“你昨晚是不是踢被子啦？怎么那么烫？”方池秋自己也摸了摸，确实很烫，“过一会儿就好了，快点换衣服吧”方池秋的声音依然如季晏鸣刚刚听到的一样，“不行，我帮你请假”季晏鸣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这都快考试了”方池秋依然不愿意好好休息，“你身体重要还是考试重要？”季晏鸣瞪了瞪方池秋，他第一次对方池秋发火，他发火是因为都这种时候了他还只在意成绩，可为什么会因为这点发火他自己也没法解释，但是他很生气，方池秋知道季晏鸣生气了，随口说道：“生病的是我你生什么气…”

        “我怕你上课上到一半倒在我旁边不行吗？”

        “…”

        季晏鸣像是想到什么：“你可以去上学，但是你得待在保健室”

        方池秋无奈说：“那去学校的意义是什么？”

        季晏鸣一本正经的朝方池秋说：“当然得有个人看着你啊，我一回来你陈尸在房里怎么办？”

        季晏鸣带着方池秋到保健室，阿姨一量体温可吓了一跳，“同学，怎么烧那么严重啊？这得请家长带去看医生啊”校医让方池秋坐椅子上休息，又让季晏鸣和班主任说方池秋状况，“同学，现在是上课时间得让父母带你去医院啊，你家长电话号多少？”

        方池秋原本就因为生病而憔悴的脸又添上几分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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