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男子推开车门下去，转身对她说：“就当感谢送你一程，陪我吃饭。”

        “我还有事。”

        男子已经向着大门口走去，门口两排西装革履的门童齐齐鞠躬，“南先生。”

        看了看周围，犹豫片刻，她还是跟了上去。

        进到大厅，灯火通明的灯火照得她眼睛睁不开。

        清兮一手挡在眼前，垂着头往前，忽然前面的脚步停了下来，走回来，一把牵起她的手，拉她进了电梯。

        清兮挣了挣，没有挣脱开，随即说道：“我能自己走。”

        “现在不能见强光吗？”前面的人没有理会她的话。

        她刚做了手术不久，眼睛畏光流泪，这会眼泪流个不停，索性也不挣扎了，任由他牵着，反正这里也不会有她认识的人。

        “嗯，畏光流泪。”

        感觉到他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出了电梯一边走一边说：“谁陪你去做的眼睛手术？”

        “一个小手术而已，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以后有需要，叫我。”

        “你？你众多姐姐妹妹，都顾不过来。”她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前面的人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如同鹰眼一般盯着她。

        清兮不用看，都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索性不理他。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哎呀，这不是南辰吗？这，这是你女朋友吗？”

        说话之人，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妇女，一身华丽装扮，一丝不苟的卷发，大颗大颗的珍珠项链，黑色丝绒长裙，看来是相熟。

        清兮抽出被他拉着的手，解释道：“姐姐，不是的，我们是同事，因为我做了视力矫正手术畏光，所以才……”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们都是过来人，都懂，都懂。这是我们家族产业，我还没有见南辰带女孩来过这里。”

        这时身边的男人才开口，“小姨，我常去的那间包间。”

        中年妇女喜笑颜开，“好的呀，好的呀，南辰，奶奶可念叨你终身大事很久了，时机差不多了就可以带回家给她老人家开心开心。”

        是的，坐在她面前，正在点菜就是传说中花天酒地左拥右抱的南辰公子。

        传说也是没错的，在她印象中，他的确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被南歌叫去的聚会上，他坐在灯红酒绿莺莺燕燕中对她投来清澈目光，十分俊美，带着几分冷酷和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

        一道道菜被端上桌，大多数都是辣味的，只有一两道清淡的菜。

        她是知道的，他口味清淡，吃不了辣，但她自己却是无辣不欢。

        清兮默默吃着，安静的包厢里只剩下碗筷触碰的声音。

        “吃得惯吗？”对面之人抬起头问。

        “嗯。小南总，以后不用请我了。”

        “小南总？现在南辰这两个字烫嘴？”

        她继续低下头吃饭，她是知道他的脾气，他是一个冰冷而浑身带刺的人，要顺着毛捋。

        “怕你女朋友误会而已。”

        “我没有女朋友。”

        “没有固定的？”她喝了一口汤，自然而然说。

        对面的人放下碗筷，脸色不善地望着她。“我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

        清兮也放下筷子，擦擦嘴，非常直接地说：“南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没有必要有来往。”

        南辰细长的桃花眼中散发出凛冽之光，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那你和谁是一个世界的？南歌吗？”

        她抬起头，神色淡定，“他和你是一样的。”

        他起身，身姿高而瘦，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来，两人挨得很近，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样吗？你确定？他亲过你吗？”

        清兮后退一小步拉开安全距离，“你在说什么？这，这不是一个意思。”

        一只大手从她后腰揽过，将她一把搂到怀里，

        三年了，你夜夜出现在我梦中，无尽的遗憾啃噬着我的心。因为南歌喜欢你，所以我避开你，逃避自己的心意，直到逃无可逃。

        清兮挣了挣，没有挣脱，杏目圆瞪，“放开我。”

        “走了就不要回来，为何又要回来？”他的声音有压抑的怒火，揽着她腰上的力道也更加用力，仿佛想将她揉进他身体里。

        “你先放开，好好说话，行吗？”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清兮扶着他的胳膊又挣扎了一下。

        南辰和南歌的年龄都比她小，弟弟还是要用哄的，而且她深知南辰的个性，疯批腹黑冰冷，若不顺着他的猫捋，那就又要惹毛他。

        他不仅没有放开她，又将她往怀里搂紧了几分，“这会知道好好说话了？你刚刚有好好说话吗？”

        “我，我错了。”

        “你既然说对我和南歌是一样的，那就要一样……”说着，他鹰一般的眼神直直盯着她娇嫩的唇，俯下身。

        清兮没想到他这么大胆，尽力往后挣扎着说：“南辰别闹！”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推开，“给你们加点菜，这是我们最新的菜式，尝尝如何……”

        进来的中年妇女看到这一幕，也是愣在了门口，随即尴尬地笑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看来已经不用我们加菜了，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推了推站在门口端着菜的服务员，还不忘贴心地帮他们关好门。

        清兮生气地瞪着他。

        南辰见她真生气了，随即放开了，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说：“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她走在了前面，自己拉开门出去了。

        南辰赶紧追上去，从后面拉起她的手，紧紧抓着，清兮怎么也挣不脱，就随他去了。

        不一会儿，家族群里就沸腾了，沈云将刚刚看到的一幕发在家族群里，因为来不及拍到照片，所以说得更加绘声绘色。

        南辰一度是家族中最为头疼的，任何给他介绍的相亲对象，他都看不上。而他之前身边的莺莺燕燕，各色各样，都不是家族能欣赏的水平。近些年，甚至他身边莺莺燕燕都没有了，现在传言他性向都不正常了。

        尤其是家中的爷爷奶奶最为高兴，这个孙子待人一直冷若冰霜，难得看到这么主动对待一个女孩。

        两老立刻在群里发话，让他抽时间将女孩带回家吃饭，哪怕身世差一点，都没有关系。

        南辰将家族群设为静音的，这会自然没有看到。

        两人在车里，又是一路无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她家楼下，楼下两排玉兰树花开正盛，车里的男子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她道了声谢谢便准备推开车门，忽然他伸手拉住她，“我手机没电了，把你手机给我打个电话。”

        清兮略微皱了眉，还是将包里的手机递给了他。

        只见他拿起以后，又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扫码，她这时才明白，他的真实目的是加她联系方式。

        曾经他们是有联系方式的，但在离开后，她换了所有曾经的联系方式。

        她伸手想去抢回手机，已经太晚了，他已经操作成功，并将手机递了回来。“不准将我删了，否则我明天就去你们部门找你。”

        表面长得斯斯文文，怎么这么无赖？

        回到家，清兮放下包直接进了浴室，站在淋浴中，她的思绪才一点一点冷静下来。

        曾经的南辰是一个标准的花花公子，身边有数不清的女人，几天换一个，毫不重样。因着他是南歌的弟弟，所以经常一起聚会，但她也只是将他当做弟弟看待。

        而且是一个不可以靠近的弟弟，冷酷好看花心公子哥，就是她对他的所有印象了。

        所以，对待这么一个人，她的态度一贯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必同路。

        洗完澡，一身清爽出来，她拿起手机看到一个发来的信息：清兮。

        是南辰，他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并未有其他言语。

        她回复了一个问号。

        对方又发来一句语音，她点开听，依旧清冷如冰的声音说着：苏清兮。

        她回复：在听，你说。

        她做完护肤，在书桌前摊开资料在看了，才收到回复，冷冷的声音中却不如从前荆棘丛生，带着几分温和，“苏清兮，以后再也不要离开了。”

        面前的资料浮现出三年前的点点滴滴，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我能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是因为我已经能重新开始了，有勇气平静地接受一切。

        她闭上眼，再次想起他多年前的那句话，“滚，你这种人我见多了，桌上是封口费，别来纠缠。”

        她想起她在冰冷的手术室里，身下传来的钻心疼痛，无数个辗转失眠的夜晚，无数个折磨她的噩梦中醒来。

        她淡淡打字回复：你有你的世界，我有我的世界。

        对方再也没有回复。

        -

        次日，阳光很好，暖暖的金黄色撒遍全身。

        只是她的眼睛还不能适应这灿烂的光线，一路都走得缓慢，今天也是特意从后门进入。

        刚坐在座位上，就听见琪姐在说南总过来视察工作，正在会议室和李总谈话。

        各自都严阵以待，一反常态，兢兢业业工作着，只听见周围一片噼里啪啦打字声。

        忽然一个人朝这边走来，正是市场部的负责人李海，他径直走到清兮旁边说：“苏小姐，来会议室一下。”

        “好。”清兮稍微有些怔楞，起身跟了上去，剩下的人皆是交头接耳猜测究竟是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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