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玉虚炉

　　云初回到玄云谷，为千千吸出腿上的蛇毒，就将她关在他的屋内，嘱咐她无聊可以练练字，千万别乱跑。

　　苏木将圣灵果带到后山，让雪翼桃鹿服下，桃桃还需要将养几日。

　　云初驾了朵云，直飞毓凌峰。

　　雀族的毓凌峰坐落于昆仑山以南。这雀王虽然拥有一后四妃，有后宫佳丽无数，却凄凄惨惨地仅有三个孩子：

　　王后留下了大皇子，衡越，将来是要继承雀族王位。

　　二皇子衡之，乃四妃之首的大王妃所出，二皇子生得粉雕玉琢，机灵可爱。但他生性贪玩儿，不爱读书，让雀王和太子哥哥衡越很是头疼。

　　衡之动不动就翘课去凡间听戏，让所有男仆都做戏子打扮，天天督促他们排戏，正事一概不理。若不是上次翘课冒犯了云初上神，叫雀王逮了过去，送至玄云谷拜云初为师，如今也是雀王头疼的一大难题。

　　雀族唯一的公主衡芜，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孔雀。她母妃是一个不起眼的侍女，因在冬夜晚上，为雀王暖酒，只因她那日一袭白裙白斗篷，肤白胜雪，软语温存，暖着暖着，就暖到在雀王的被窝里了。

　　一整个冬天，雀王只在自己房内将养着，不曾临幸其它妃嫔。谁都不知道，那个默默无语的暖酒丫鬟，早就偷天换日，换了身份。

　　不久，这个侍女发现自己有孕，但身份低贱的她却极其隐忍小心。她投靠了王后，并承若不要任何名分，只求平安生下孩儿。

　　雀王在三年后得来了唯一的一只公主，也是最美的一只雌孔雀。不同于其它磁性孔雀，这衡芜生下来羽翼丰满，尾羽颀长，白得无一丝杂毛，实在是雪化而成的剔透小人。

　　她母亲生她之时因为难产，也一命呜呼。她也自然而然过继给王后。

　　因对其母特别愧疚，雀王简直将她宠上天，几乎在雀族，说一不二的雀王遇到这个缠人的小公主，也都要举白旗投降。只要衡芜一撒娇，就没有雀王说不的时候。

　　可是，整个灵羽界的神仙里，都知道雀王这个娇滴滴的掌上明珠喜欢上了云初上神。她今年有十万岁了，也是一名资质不错的上仙，对女仙来说，这已是凤毛麟角，得来不易的了。心比天高的她愣是拒绝了六界有头有脸的王孙贵胄的追求，一心只许云初上神。

　　所以，云初此番要借玉虚炉，正好中了衡芜的意。

　　知道云初到访，早有好事者将消息透露给衡芜公主，她怎能错过这个机会？

　　“父君，您让小女见一见云初上神嘛！”衡芜靠着雀王肩头撒娇。

　　“你呀，人家上神到访，有你什么事！”雀王点了一下公主的额头。

　　可是这个公主也不恼，只是泪眼婆娑地望着雀王，这话还没出口，眼泪先在眼眶里打转了。

　　“父君……小女只求见上一见，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雀王见她哭了，慌了，“好、好，我定会想办法的。只是，现在人家快来了，你先避一避，你别哭，父君一定帮你！”

　　“父君，那答应我了，不许反悔。我都听说了，凤族的公主已经住进了太宸宫了，女儿是不是都没有机会了……您说女儿该怎么办嘛？”

　　“好、好、好，我的心肝宝贝，别哭了，爹爹自会帮你想办法的。乖，换身衣裳去，好好补个胭脂……”

　　衡芜这才抽抽嗒嗒地离开，内心却兴奋异常，她终于可以亲近一回云初上神了。

　　雀王亲自在南飞宫迎接云初上神，还备上了酒肉瓜果，整了一个小型的宴会。

　　“云初上神！失敬失敬，匆忙仓促，未能准备圆满！”雀王给云初上神行了一个平礼。

　　“多谢雀王盛情，云初惶恐！”云初风度翩翩，那一袭素雅洁净的白衣穿在他身上，简直浑然天成。

　　躲在屏风后的衡芜，早换上了最美的一套织锦白纱，层层叠叠，银丝织就了雀翎的纹路，在光下熠熠生辉。她略施粉黛，却比得上月上嫦娥，最妙的是她自幼习舞，身段怕是整个灵羽无人能比。

　　云初几句寒暄后，就表明了来意。他需要雀族的宝物，玉虚炉。云初细细算过了，至少也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完全去除蛇毒。

　　雀王迟疑了一下，他表示，这炉前几日在公主衡芜那里，并不在他的手上。

　　云初心下也明白了，这个雀族公主据说思慕他已久，他这下真的遇到麻烦了。如果是男神，大不了打一架便罢了，最怕的就是这些女仙。

　　早年，传他是个断袖，他一直就不想澄清，怕的就是女仙来痴缠不已。而近日，他收了千千，想必整个六界都知晓玄云谷已经破天荒住进了一个女仙，估计好多神女又开始蠢蠢欲动胡思乱想了。

　　他还没有从这些纷乱的思绪中走出，雀王又提醒他：

　　“云初上神，小王知道您要炼药，岂有不借的道理，这玉虚炉也算不得什么宝贝，但小女今日突然对练就丹药来了兴致，前些日子找我要了炉子去。要不，您若肯指点一二，我们不胜感激啊！”

　　这一说，云初便不好推脱，只能点头，“您让公主来玄云谷问便是了。”

　　雀王一听，即刻打蛇随棍上，“这样吧，我让公主带着玉虚炉随您去玄云谷一趟吧。待您练好丹药，若她愿意拜您为师，您顺道带带她吧。我那个老二让您头疼不已，正好，衡芜善解人意，伺候我这个老人家也算尽心尽力，您就收了她留在你身边吧！”

　　“这……雀王，这不太好吧。公主是您心尖上的人，我怎好意思让她伺候？”

　　“她仰慕上神的医术和琴艺，您就当帮我一回，这以后，毓凌峰有什么您想要的，开口便是。”

　　雀王这么一说，云初当场石化。若不是为了千千，他何须如此出卖色相。

　　话才说完，雀王就邀请云初在南飞宫吃了酒。

　　当然，衡芜公主在这个宴会上，愣是跳了三曲的舞，换了三次的舞衣。那些陪着跳舞的仙娥们也是兴奋异常，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云初上神，够她们回味好些年。

　　而云初始终淡淡的，保持着疏离的亲切，他心下挂念的是千千。

　　衡芜的袅娜身姿，举袖弄清影，却不曾落在云初心上。

　　雀王中途更是推脱自己不胜酒力，遁了。

　　云初不得不直面衡芜。

　　衡芜奉上一盏新酒，纤腰如弱柳扶风一般，款款低眉，向云初道，“上神，请！”

　　云初接过酒，微微颔首，一饮而尽。

　　“公主，请！”云初也回敬了她一杯。衡芜此时芳心荡漾，双眸闪着莹莹清辉，那脉脉含情的样子，让云初心下尴尬。

　　“上神，小女有一曲名为《朝露》，不知道用商律还是徵律好，可否指点一二？”

　　“公主客气了。随时可以提提拙见。此番，本上神欲借雀族的玉虚炉救人，还望公主能成全。”云初言辞恳切，不带一丝情感，可他自己不觉得。

　　只是这个公主怕是一番苦心被视若无睹，略有些不悦，但上神哪有那么容易讨好。她也是思慕了云初上神多年，并不会因为今日他的冷感而感到挫败。

　　在衡芜心里，她亲生的娘亲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见得需要倾国倾城之貌，只要感觉对了，天时地利人和，下手其实很容易。

　　公主忽略了雀王是个花心大萝卜，而鹤族，向来比较痴情，从一而终。所以，她用她的方式去追云初，应该是行不通的。

　　云初恳求她借出炉子，她迟疑了许久，见云初一言不发，神色也颇为凝重，于是，便退了一步，“上神，那您等等。待我准备一下，您亲自带着我和玉虚炉去玄云谷吧。”

　　云初略为思索了一下，“好吧！你二哥现在应该和苏叶一起回来了，你们兄妹二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云初带回了衡芜，苏木、苏叶和衡之在尚宸宫等候。

　　“师父，您可回来了，七公主她……她浑身发烫，不知怎么回事？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绿，我也没瞧过这种病症。”苏木急忙回报了千千的境况。

　　云初一边走一边吩咐，“苏木、苏叶，你们安置好衡芜公主。”

　　“公主，救人一命，功德无量，玉虚炉可以借了么？”云初望着衡芜。

　　衡芜见了上神如此惊慌失措，有些嫉妒，有些不情愿，这个上神如此焦急，想必这个七公主很讨他的欢心？

　　大家目光灼灼，都盯着她。

　　“小妹，快拿出来，一个炉子还这么宝贝着。师尊急着用。”衡之催促着。

　　衡芜公主使了术法，心不甘情不愿地将玉虚炉交给云初。

　　云初走进寝殿，千千脸上豆大的汗水不断渗出，

　　“离笙……你不要死……”

　　“快走……你别过来……”

　　“快走，都是我不好……”

　　“小洛，你等等！”云初将长鬃蛇绿蛇头砍下，化入玉虚炉中，然后，他割开自己的手腕，让自己的血流入玉虚炉内。

　　因为千千修为尚浅，如果不双修，只能饮用他的血做药引子，还需要将他的血和绿蛇头熬成药膏敷在伤口。如此，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去除毒性。

　　当然，他没有告诉千千实情。她不需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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