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手印

站在车顶上的男人目测至少一米八五，就这么威风凛凛蔑视群雄地睨着天桥上的民警，那气势，哪儿像流浪汉呢？

        民警发现齐天的存在，问他：“你认识那人么？”

        齐天摇头：“不认识。”

        民警再次用对讲机说话：“a组……人呢？！”

        一眨眼那流浪汉就不见了！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齐天两只眼睛扫视前方区域，那辆货车渐行渐远，而流浪汉的毛都没看到。

        回到老街天桥底下，齐天和那些流浪汉说如果发现那长头发的家伙回来，第一时间去博古斋通知他。

        今儿齐天很老实，没给人算命，坐在凳子上走神。

        齐衡用鸡毛掸子敲他脑袋：“发什么愣？”

        “没啥。”齐天抓了抓头发。

        “我听隔壁的刘大爷说苏老太昨晚上走了？”齐衡没用“死”这个字，是对逝者的尊重。

        “嗯，”齐天回想起老太太恐怖的死相，“看着像是被吓死的。”

        “你到现场了？”齐衡又问。

        “必须封锁现场，”齐天单手支腮，“爸，你说是不是有人故意的？”

        “以你在学校学到的知识，你怎么认为。”齐衡把球丢回给了齐天。

        齐天压低声儿说：“我怀疑和争家产有关。”

        “我怎么见刘大爷说有个流浪汉进他们家了？”

        “呃……”

        “或许是流浪汉吓到了老太太。”

        “……”齐天能说凭直觉他不认为那流浪汉是杀人凶手？

        正逢盛夏时节，夜空群星闪耀。

        齐衡在铺子里算账，玉珠算盘打出来的声儿清脆。齐天在后院里刷碗，听到后门有动静，以为是流浪猫来讨吃的。

        打开后门，一个人就这样跌进来，幸好齐天用脚垫着才没磕到头，许是靠着门坐的。

        蹲下身去查看，齐天赫然发现竟然是今天消失的流浪汉！

        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人已经昏迷了，食中二指置于鼻前，还有气儿，只是鼻息微烫，齐天拨开流浪汉的长发，露出黝黑的脸，脑门儿浮着一层细密的汗珠，视线往下，落在松垮垮的衣领下方现出深黑色指印，细看竟有黑气冒出！

        齐天皱眉——这是什么？

        如果流浪汉不是凶手，那极有可能是目击证人，齐天正要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流浪汉蓦然握住他的手腕。

        齐天低下头，一股酸臭味蹿入肺叶中，令他捏住鼻子，这家伙多少年没洗过澡了？！

        回头看一眼，他爸没注意到他，齐天吃力地把流浪汉扛到背上，背着人上三楼。

        “卧槽，真沉！”齐天暗骂。

        好几次差点儿把他压垮在楼梯道上了！虽然是流浪汉，可身上的肉结实着呢！

        齐衡在铺子里听到楼上突然“哎呀”一声，接着又听到有什么东西滚下楼梯的声音，齐衡喊道：“小天，干什么呢？”

        “哦！爸！没事儿！”齐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这小子。”齐衡摇了摇头，继续翻着账本拨算盘。

        齐天悻悻地把滚下楼梯平台的流浪汉重新扛到后背，还好楼梯是陈年老木，要是水泥砖头，流浪汉得头破血流！

        好不容易到三楼，齐天背着流浪汉进房间里，看了一眼自个儿干净的大床，齐天把流浪汉放木地板上。

        在一楼的齐衡觉得楼上过于安静，不大放心，把账本收好后上楼去。

        齐天正想着怎么处置流浪汉，听到他爸上楼的脚步声，一时间不知道要将流浪汉藏哪儿去，床底太矮，这么大块头的流浪汉压根儿塞不进去，而齐天并不想让流浪汉上床，床上只有一张薄被，掩盖不了流浪汉。

        脚步声越来越近！

        糟糕！他忘记把门锁上了！

        齐天想冲过去把房门关上并反锁，姿势定格在齐衡推开虚掩着的房门那一刻——

        齐衡看到齐天脸色古怪：“怎么？”

        齐天：完了，被他爸发现了！“爸，您听我说……”

        “这是什么？”齐衡视线越过齐天，落在齐天后方的地板上。

        “爸，您听我解释，他——”

        “为什么地板会有一滩水。”

        “他他！嗯？水？”齐天猛地转头，深呼吸一口气，靠，又大变活人了？那流浪汉不见了！“我不小心撒的，这就擦哈！”

        “赶紧的，咱家这可是实木木地板。”齐衡没发现异常，嘱咐之后关上房门。

        齐天松了一口气，趴在窗边往下看，窗沿下也没人！

        那流浪汉跑哪儿去了？

        视线落在开了一条缝的衣柜上。

        齐天打开衣柜的柜门，倒吸一口凉气，那流浪汉嘴唇泛白，双眼微阖地坐在里面！

        门又被突然打开了！

        齐衡说：“我回去了，你自个儿悠着点。”

        “好、好。”齐天脸色局促。

        齐衡看到齐天打开柜门，皱眉道：“你是要换洗澡？”

        “当然！”齐天点头，“今儿天太热了，我下楼打井水冲凉。”

        还好他爸看不到衣柜里的情况，齐天随手拿了条内裤。

        “瞧你，一身汗，”齐衡说，“脱了用毛巾擦一擦。”

        齐天为了让他爸不在继续唠叨，一把脱掉汗湿的t恤丢在电脑椅上，扯下挂在一旁的毛巾擦，裸着上身与流浪汉对视。

        这会齐衡没再说什么，关上门离开了，齐天听到下楼梯的声音，两分钟后，是底下大门锁上的声响，齐天灌了一大口凉白开，坐在地上抹去嘴角的水迹喘息，看来被流浪汉碰到的衣服都要重新洗一遍才行！

        合着是爬进衣柜的时候用尽力气，这会儿流浪汉瘫在里面动不了了，齐天只好把流浪汉搬出来，宽松的上衣领子下方的黑手印一览无遗，那黑手印不像正常人的手，指骨瘦长，指尖锋利，且不断有黑气冒出，齐天用自个儿的手放上去比了一下，那黑手印竟然比他的手指还长！

        流浪汉再次抓住齐天的手腕，意思是让他别乱碰。

        “ok，我并没有弄到你。”齐天举双手证明清白。

        流浪汉双唇干燥紧闭，双眼缓缓睁开，神志比刚才清明些许，可能是缓过来了。

        “你喝水么？”齐天问他。

        流浪汉一言不发，盘腿而坐，看模样像是调息静气，接着齐天清楚地看到他胸前的黑手印在逐渐消失！

        太特么神奇了吧！

        齐天跪在地上，凑近看，流浪汉脑门儿上汗如雨下，直至黑手印只剩下一个轮廓，身体一歪，倒在地上，再次昏过去。

        “喂！喂！”齐天拍他的脸。

        齐天不怕脏地双手去摸流浪汉的胸膛，黑手印真的淡了许多！

        太不可思议了！

        坐在流浪汉身边，齐天转着手机，他在考虑要不要报警，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等流浪汉醒过来之后问清楚。

        打开笔记本电脑，齐天在警校的内网查找国家通缉的犯罪嫌疑人，看到一个长头发的男性犯罪嫌疑人，再与流浪汉对比，不是同一个人。

        齐天对着电脑，决定在脑海里过一遍昨天晚上到案发现场的画面，他肯定遗漏了什么细节。

        进入记忆宫殿，从打开自家院子后门开始，一直到苏家的后院，看到躺在地上苏老太太的尸体，面朝上，双眼圆睁微突，嘴巴大张，十指成爪状，身上的衣服没有凌乱，盘成髻子的白发压在脑后，从齐天所站的方位看去，脖子左侧有……黑印！

        那是一个细长的拇指印！

        这证明凶手常用的是右手，从后面掐住苏老太的脖子！可人类的手不是那样，倒像是电影里死神的利爪。

        齐天鸡皮疙瘩起了。

        苏老太被背后袭击，那躺在地上的流浪汉一定见过凶手，因为凶手是正面袭击他！

        这么说来，这个黑手印可以帮助流浪汉排除嫌疑。

        但隔天一早，齐天醒来，发现流浪汉又不见了，雕花窗户开着，人趁着他睡着从窗户跑了。

        齐天头疼地用虎口掐着脑门儿。

        耳朵一动，听到楼下有水声。

        冲出房间，站在走廊下看去，那流浪汉正在后院的水井打水洗脸！

        他没跑！

        齐天飞奔下楼，把流浪汉拽进屋子里！“你洗多久了？”

        流浪汉定定地看他。

        接着就有人在用力敲后门：“开门！我们是警察！”

        齐天无奈捂脸：“哎……”

        肯定是邻居看到长发流浪汉在后院，报警了。

        流浪汉想往楼上跑，被齐天拽住衣服：“跑什么，你又不是凶手。”

        看来流浪汉不是聋的，能听懂他的话。齐天又说：“你这样只会把事情搞糟，如果你不是凶手，警察会查清楚，帮你洗脱嫌疑。”

        流浪汉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去开门，你跟在我身后。”齐天说完，去把后门打开，流浪汉站在齐天身后半米的距离。

        门开之后，几个枪口齐刷刷地对着齐天！

        齐天心一紧，这可都是真家伙啊！

        警察看到齐天后面的流浪汉：“双手抱头！蹲下！”

        流浪汉看齐天，齐天举起双手，放在后脑勺，流浪汉没照做，齐天：“……”

        “把他铐起来！”带头的民警说道。

        齐天把流浪汉胸前的衣服一扯，嘶啦一下，露出胸膛上的黑色指印：“他不是凶手，他可能见过凶手，是目击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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