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做笔录

齐天和流浪汉被警察带回辖区派出所做笔录，一开始，民警依然是以犯罪嫌疑人的形式审问流浪汉，怎么说当时只有流浪汉在案发现场，作案时间吻合，作案动机为入室偷盗，否则又为何进入他人家中，待苏老太死后又逃离案发现场。

        只是当齐天再次把流浪汉的衣服撕开，露出胸膛的黑色手印，审讯以及做笔录的民警都沉默了，面面相觑。

        而自始至终，流浪汉都没说一个字。

        但民警还是要按照工作程序问流浪汉：“前天晚上，苏家后院，除了你以外，还有什么人在场？”

        流浪汉依旧不说话。

        民警用眼神问齐天：他是不是哑巴？

        齐天耸肩：“昨晚到现在我没见他说过一句话或一个字。”

        “他这样不配合咱们警方，很难洗脱嫌疑。”民警如实说。

        齐天抠了抠脑门儿，对流浪汉说：“你要是没杀人，可以和警察说，他们会帮你。”

        两个民警点头。

        今早流浪汉打了井水上来刚洗了把脸，警察就来了，此时脸上污迹和水混合，显得更脏，一头乱发，面无表情，就像一个冷静得过分的精神病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界的一切声音他都听不到。

        “他不配合的话，”民警对齐天说，“我们有权对他进行拘留。”

        齐天抹了把脸，食指戳流浪汉胸膛上的黑色指印：“他见过凶手，凶手也曾对他进行正面袭击。”

        然后抓起流浪汉的手摁在黑手印上：“我知道你们怀疑这是他自己弄的，可你们看，这是人类的手指印吗？”

        长了一截指骨！

        民警再次互看，但这也不能完全证明流浪汉就不是凶手。

        齐天又问民警：“是否在苏老太脖子上的黑手印找到皮屑？”

        这个细节警方从未对外公开！民警们都惊讶齐天怎么会知道。

        做笔录的民警故作淡定地说：“这是警方的资料，不方便回答。”

        “如果有，请你们提取他的头发去验dna，如果没有，我想你们可以把目标转移。”齐天说道，他把课堂上学用上了。

        民警并没有起身，看来的确没在苏老太身上找到犯罪嫌疑人的dna，也就是说，警方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流浪汉是杀人凶手。

        做笔录的民警舔了一下下唇，这个动作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齐天笑道：“所以你们也只能拘留他24小时，警方要是在这24小时没找到新的证据证明他是凶手，他一样会被释放。”

        负责问问题的民警咳了一声，说：“主要还是他不配合，哪怕他说一句也好。”

        这时候齐天的手机响了，问民警：“我能接个电话吗？是我爸。”

        民警：“可以。”

        齐天接听：“爸。”

        手机那头的齐衡问：“我听隔壁刘大爷说你进派出所了？”

        “嗯，有点事儿。”

        “警察要找的人怎么会咱家？”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爸，要不我回去再跟您细说吧，成不？”

        “赶紧滚回来。”

        “是是是。”

        挂去电话，齐天对流浪汉说：“真想在拘留所里呆24小时？”

        流浪汉那一双棕色的眼珠子终于挪到齐天脸上。

        齐天扬眉：“真是哑巴？”

        流浪汉只是看他。

        “用笔写，总可以了吧？”齐天问民警要纸和笔，放在桌面上，“你识字儿吧？”

        流浪汉缓缓伸出手，握笔，却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拿笔的姿势，流浪汉就这样握着那支水性笔在手里半分钟，最终还是放在白纸上。

        齐天说：“要不这样，民警问，是的话，你就画圈，不是，你打叉，可以吧？”

        流浪汉点头。

        两个民警和齐天同时松了一口气！

        做笔录的民警问：“那咱们开始了，第一个问题，你看到凶手了吗？”

        流浪汉握着笔，在纸上艰难地画了一个圆圈。

        民警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那证明他们可以根据流浪汉提供的线索寻找真正的凶手！

        民警又问：“凶手是不是杀了苏老太太之后袭击你？”

        流浪汉再次画圆圈。

        齐天盯着他握笔的手，突然有点同情流浪汉。

        民警：“凶手的模样，你看见了吗？”

        流浪汉画圆圈。

        齐天：果不其然，如他所料。

        民警：“你还记得凶手的模样？”

        流浪汉画圆圈。

        民警：“带你去做拼图，也就是拼凑犯罪嫌疑人的外貌，可以吗？”

        流浪汉摇头。

        民警：“为什么？你不是还记得凶手的模样吗？”

        流浪汉沉默。

        民警想了想，换另外一个问题：“你进苏家后院的原因是什么？”

        流浪汉放下笔，意思是拒绝回答。

        民警将目光投到齐天身上，齐天皱起眉头，其实他和流浪汉并不熟，为啥警察会觉得他说话流浪汉会听？

        叹了口气，齐天说：“你是不是有顾虑？你在担心什么？”

        流浪汉还是不说话。

        “你是不是怕还会继续有……”齐天察觉到什么，没把话说完，因为他是乌鸦嘴，他猜流浪汉的意思是怕说出来，警察查案，会因此有人死。

        想起昨天晚上流浪汉“运功疗伤”的事，齐天知道流浪汉不是普通人。

        民警问齐天：“有什么？把话说完。”

        齐天嘴角抽了抽：“别了吧，我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准灵。”

        民警：“……”

        齐天对流浪汉说：“难道你没想过，你不说，还会有人……那个呢？你要相信人民警察啊。”

        齐天猜测，当天晚上流浪汉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才进了苏家后院，并且与凶手发生过搏斗，因为以流浪汉的身手，不可能坐以待毙。

        流浪汉脸色如初，丝毫不见波澜，看来是死了心不说。

        齐天幽幽地道：“如果你不说，那警察就会带我到现场，案发时间是在晚上，警方会带我在案发的时间到苏家后院进行一次案件重演……”

        流浪汉稳如泰山。

        齐天见此，又说：“不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可没办法，这是查案，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流浪汉无动于衷。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了，你今晚好好呆在拘留所吧，我和警察同志去现场。”

        “咚”的一声巨响！流浪汉一拳头把桌面上的水性笔砸碎！

        在场民警吓了一大跳，差点儿要拔枪了！

        齐天也心跳加速，只见流浪汉将水性笔的笔芯抽出，轻而易举地拔出笔头，把墨水倒在食指，在白纸上描绘。

        最后呈现出来的是一个字，一个非常古老的字，古老到在办公室里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字！

        民警交头接耳，面面相觑，谁也不认识这个是什么字。

        “叫档案室的陆老过来瞧瞧！他平时最爱钻研这些古董字儿了！”其中一个民警说道。

        齐天看着白纸上的“字”，问流浪汉：“是鬼字吗？”

        流浪汉瞳孔微张，似乎没想到齐天会认识！

        开什么玩笑！他家是开古玩店的！那些几千年前的石碑拓本他不知道临摹了多少遍！

        只是从这一刻开始，齐天对流浪汉刮目相看了——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

        “鬼？！”隔壁办公室里议论纷纷！

        “那不是要转给特殊调查科了？”

        “吵什么吵，单凭他一个字，也不能判定这件案子要转特殊调查科啊！”

        耳朵极其灵敏的齐天好奇，特殊调查科是什么科室？他的目标是市局的刑侦科重案组。

        流浪汉说凶手是鬼，这无疑是把自己往犯罪嫌疑人的范围推。

        警察们开始考虑两个决策，第一，相信流浪汉所说，把灵异案子转给特殊调查科，第二，继续保留案子，查找人类凶手。

        第一个决定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在邕城，特殊调查科就是为灵异案件专门设立的科室。

        若是案子转到特殊调查科，那流浪汉就是目击证人，若依旧在辖区派出所重案组，那流浪汉会作为嫌疑人进行拘留。

        齐天想了想，对民警说：“这件案子与我无关，我可以走了吗？”

        民警知道齐天与本案无关，说：“你可以回去，但必须保持手机畅通，我们会随时联系你。”

        “好。”

        直至齐天离开办公室，流浪汉也没看他一眼。

        离开辖区派出所，齐天没有立刻回博古斋，而是去苏家老宅，此时苏老太的大儿子苏昌国刚把宅门打开，齐天看他费力地推开木门，上去帮一把，只觉得扑面而来一阵阴气！

        苏家老大看到齐天了，笑了一下，可齐天觉得那一抹笑有点儿阴森。

        齐天问：“您还好吧？”

        苏昌国脸色白得不自然。

        “哦，我没事儿，最近操办我娘的丧事，可能有点儿累吧，毕竟年纪也大了。”苏昌国道。

        齐天发现他走路的时候没有挺直腰板，微微佝偻着：“您腰……”

        “累的。”苏昌国捶了捶腰，没再说什么，进屋里去了。

        齐天回博古斋会经过苏家老宅，苏昌国以为他顺道帮他推门而已，齐天-朝屋里看去，苏昌国穿过中庭，消失在拐角。

        齐天走过狭窄的小巷，站在苏家的后院高墙下，苏家老宅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流浪汉知道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压根儿搞不定这个案子，所以才不愿意开口。

        这里面，当真如流浪汉所说，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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