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雷蒙德·索斯特出身索斯特家族，虽然不是因卡洛斯最有权势的那几个家族，却因为最近几年与兰马尼家族有过联姻，因此索斯特家族在最近几年也算是水涨船高，子弟们的生活过得都还算不错。

　　雷蒙德作为索斯特家族家主尼伦多·索斯特男爵的长子，自然享受着更好的生活条件。只是最近几天因为出任务，雷蒙德都没有回过城里，今天他特地出来放松放松。

　　雷蒙德从私家马车上面缓缓下来，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似乎在等待什么人。几秒之后，车厢外面绘制着索斯特家族家徽青背魔狼的私人马车上又走下了一位带着网格面纱的女子。

　　艾娜·马蒂斯，马蒂斯家族家主的格林·马蒂斯的小女儿，是一个美人。有不少家族曾经派人上门为自己家族的子弟求娶艾娜，只不过都被格林给婉拒了。

　　而作为索斯特男爵的长子，雷蒙德想要约艾娜出来一趟，格林还是不好拒绝的。有着“花花公子”别称的雷蒙德早就打听好艾娜对于文学比较感兴趣，因此就带着她来了图书馆。

　　“花花公子之名的确是名副其实啊。”涅谟斯·索伦斯拿着一本书，缓缓走向在和艾娜说些什么的雷蒙德。

　　“涅谟斯，你在这干什么？”雷蒙德闻言，转过身看向来客，却发现是一个熟悉面孔，不由皱眉道。

　　对于涅谟斯，雷蒙德和他也算是老朋友了，但是两人的关系却并不友好，甚至可以说形同陌路。因此见到涅谟斯靠近打招呼，雷蒙德并不是很想搭理他，但又碍于对方司令官卫队长的身份，才语气生硬地随口说着。

　　“来图书馆当然是看书了。”涅谟斯举起了左手，让对方看清自己手中的书籍。



　　“别玩得太过火，司令官阁下对你可是一直都有一点偏见。”涅谟斯不等雷蒙德回话，又看了眼站在雷蒙德身旁默然不语的马蒂斯小姐，笑了笑说道，随即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雷蒙德目视着涅谟斯走向他的马匹，疑惑地嘀咕着，随即又神色柔和地看向身旁的女孩，轻声说着，“艾娜，我们走吧。”

　　艾娜·马蒂斯并没有回话，只是点点头，顺从地跟随着雷蒙德朝图书馆的台阶走去。在走上台阶的时候，却突然转头看了眼骑着马朝行政区过去的涅谟斯，又回过头，问向身旁的雷蒙德：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

　　“……神圣炎阳托琉弥斯，永恒深黯娜斯塔，自然女神俄狄芙尼曼，知识之神利拉克，死亡之神萨斯维洛……”斯拜罗有些呆滞地看着书上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

　　“不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神灵？大白菜啊？”斯拜罗心平气和地将书本合上，有些疑惑地看着这本书的书名《神秘学初级知识》。

　　按理说，能够被赫拉特写成书的内容，应该准确性很高，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神灵？阿猫阿狗都可以混个神灵当吗？斯拜罗有些疑惑地想着，在心里说着亵渎的话。

　　这不由得斯拜罗不疑惑，书本上的第一章第一节讲的是世界的起源，提及了最开始的那位造物主，原初。但是第二节提起原初创世之后，因为他的福泽而冒出来的一大堆神灵，光是尊名听着高大上的，都有十几二十个。就更别说后面那几位诸如“家禽之神”“家畜之神”一类的，尊名、权柄差不多也就算了，连名字都跟双胞胎兄弟差不多，确定不是编进去凑字数的吗？

　　而更令斯拜罗疑惑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神灵似乎不是特别尊敬，否则为什么都敢直接在书上写出神灵的名字。如果说是赫拉特那个气运之子觉得“我命由我不由天”倒也说得过去，但这本书的另一位著作者是因卡洛斯的大学士，一位实实在在的“本地人”。斯特里克在编著的时候没有将这一段进行修改，那么说明这里的人就是会直呼神灵名字的。这一点与斯拜罗的认知有所不同，因此他疑心这么做是不是对神灵有什么好处。但信息不足，他也懒得胡乱猜测。



　　“世界之创，原初生于混沌之中，祂打破幽暗创造世间的第一缕光。祂在厘定世间法则之后，融入宇宙，化身万物——祂的身躯化作了大地，成为了星辰；祂的一颗眼睛变成了太阳，另一颗则化为月亮；祂的部分血液化作了汹涌澎湃的大海和奔流不息的江河，滋润和孕育万物；祂的汗毛，化作了茂盛的花草树木；祂的汗水，化作了滋润万物的雨露；祂的肺部衍化为精灵；祂的心脏衍化为巨人；祂的脑袋衍化为巨龙；祂的肝脏衍化为血族；祂的肾脏衍化为异兽；祂的头发衍化为死灵；祂的嘴巴和牙齿衍化为异种；祂剩余的体液衍化为海怪；祂身体的恶之部位衍化成混沌种、恶魔与各种未知的邪恶存在；祂的精神化为诸位神灵；祂的智慧衍化为人类，这就是第一纪，混沌纪元。”

　　斯拜罗回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介绍的世界起源，不由得联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听过的创世神话，对不论哪个地方的人民，似乎都有着大同小异的创世神话而感到好笑。

　　但是斯拜罗转念一想，感觉又有些不对劲。既然太阳和月亮是原初的眼睛衍化而成的，那么诸位神灵之中，地位最高的不就是神圣炎阳托琉弥斯和永恒深黯娜斯塔吗？但是书本里面好像并没有对这两位神灵有着什么特殊地讨论，而是将祂们和其余的神灵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这就并不符合创世神话当中，原初的眼睛化作太阳和月亮的那种逼格了。

　　搞不懂啊，还是去问一下别人吧……斯拜罗挠了挠头，还是决定去请求外援。至于外援是谁，那当然是德高望重的城邦大学士，斯特里克先生。

　　…………

　　作为城邦的大学士，斯特里克·安东尼亚拒绝了米特洛赠送他一套府邸的好意，而是一直居住在威斯特区的一栋公寓当中。

　　这位年过六十却依旧精神抖擞的老先生不仅是城邦的大学士，还是大学的首席讲师，因此他每日除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家，其余时间都在大学里面待着。

　　因卡洛斯的大学始建于989年，城市建设之后，那时的大学占地面积不大，就只有几栋楼。随着每一任执政官对大学的经费增加之后，因卡洛斯大学的占地面积越来越广，每年吸引来因卡洛斯的学者也越来越多，到如今已经成为了伊利亚特地区的学术中心。

　　此外，因卡洛斯的大学招生条件极为简单，只要你是公民，年龄达到十六岁之后，通过了入学考，你就可以入读因卡洛斯大学。而毕业之后，则分配进城邦的各大机构当中。这对于平民而言，是十分难得的机会。而对于贵族而言，大学就成了各家子弟交流结识的地方。当然，像阿尔弗雷德和斯拜罗这样的贵族子弟根本用不着去大学结交朋友。

　　因卡洛斯大学里面有一栋专门供讲师课后休息，看书、研究的地方，而斯特里克的办公室则位于这栋楼的最高处。



　　当斯拜罗来到最顶层斯特里克的办公室时，隐隐约约地听到办公室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斯拜罗心想这应该是斯特里克先生和谁在讨论学术问题，于是兴致勃勃地往门口靠了过去。

　　“威廉·M·李先生在他的著作《论超凡序列》当中提到，如今的超凡者，他们的序列分为了见习、低阶、中阶、高阶以及最后的圣者，但这样的划分在他看来似乎有些粗糙。我和他持同样的观点——同为见习超凡者，实力却相差悬殊，然而这与你成为超凡者的途径没有决定性的关系，只和你在成为超凡者之后，对自身超凡能力的掌握有关。但对于超凡能力的掌握，我们历来是认为这是一个积累的过程，当你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达到了下一个阶段，也就是所谓的晋级。只是这种积累的过程好像并不是我们当初所认为的那种连续性的，而是中间有所间断的。也就是说，所谓的超凡序列，不能再如同往常一样，粗暴地划分为见习、低阶这样的，而是应该按照一个级别一个级别划分，即按照数字，从1~9这样划分，才更加符合超凡序列的未来发展趋势。”海格森·伦修斯，因卡洛斯大学讲师，城邦学士，斯特里克先生的同门师弟。

　　“海格森，按照你的想法，超凡序列似乎要打乱重排，连带着一些名称也需要改变。但是你也很清楚，在没有实际证据的支持下，猜想总归只是猜想，并不能当做一个理论。”斯特里克闻言，沉默了几秒之后，缓缓说着，“早在十几年前，就有人提出了相关的观点。但是这中间的变化，整个神秘学领域的学者都还没有一个人有较为清晰的认知。而无法准确的界定两个序列之间的分界线，序列的革新就无从谈起。”

　　斯特里克深知自己这个同门师弟的秉性，也深知自己的老师纳斯特·罗尼兰的言传身教对海格森的影响。序列革新论在十几年前经由洛伦斯王国的一位学者提出，在最近几年因为老师纳斯特为首的一个新学派，伦纳罗学派的宣扬，逐渐成为了神秘学领域最为热门的话题之一。

　　“斯特里克，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实践证明，这个理论才最适合不断发展的神秘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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