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斯特里克，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用我的实践证明，这个理论才最适合不断发展的神秘学。”海格森抛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起身朝着门外走去。然而他一开门，就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边。



　　“你是？”海格森不由有些呆滞，连带着开门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我是斯特里克先生的学生。”斯拜罗轻咳了一声，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海格森闻言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打量了斯拜罗一眼，接着走出屋子，朝楼梯间走过去。

　　“进来吧。”斯特里克在办公室内清楚地听到门口的动静，说道。

　　斯拜罗闻言，也不矫情，坦然地走进了这位城邦最具学术权威的学者的办公室，一面打量着办公室的内的环境，一面说道：

　　“先生，最近过得还好吗？”

　　“有事快说，婆婆妈妈的。”老先生闻言，没好气地说着。

　　这剧情发展不对啊？电视剧上面跟长辈见面不都是这样问候的吗？斯拜罗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之后，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

　　“没别的事，就是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先生。”

　　“你？请教？”斯特里克闻言不由地皱起眉头，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位自己最头疼的学生。



　　在斯特里克看来，斯拜罗这个名字就和学习、请教等一些列和知识有关的名词沾不上边。

　　“是的。”斯拜罗也不再啰嗦，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最近在看您和赫拉特执政官合著的《神秘学初级知识》，但是上面有一点让我感到困惑。既然神圣炎阳和永恒深黯分别是原初的左眼、右眼衍化成的，在书本的第一章第二节当中，为什么只是把祂们和其他的神灵放在一起讨论，而不是单独进行论述？而在这一节当中，为什么对于神灵，不仅写出了尊名，还在后面跟上了祂们的名字，这样岂不是亵渎了神灵？”

　　“看来你的确是有在读书。”斯特里克听着斯拜罗一连串的发言，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你先坐下。”

　　斯拜罗闻言，顺从地找了一个离斯特里克最近的座位坐了下去。

　　“首先我需要说明的是，《神秘学初级知识》这本书严格来说并不是我和赫拉特执政官合著的，而是赫拉特执政官写出来之后，没有来得及发表，经由我整理润色，并对其中的一些内容加以详细的解释，才发表出去的。我当时嘱咐过城邦出版社的官员，让他们不要在作者那边写上我的名字，但后来他们还是写了，并告诉我这是城主的意思。我也就只能接受，毕竟我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和城主起争执吧？更何况，能够和赫拉特执政官的名字放在一起，也算是我的一个心愿，是我的私心作怪。”斯特里克先生为斯拜罗倒了一杯开水之后，缓缓说道。

　　还有这样的故事在啊……斯拜罗一开始是以为这本书的一部分是赫拉特写的，另一部分是斯特里克先生写的，因此才在作者那一行写着两个的名字，毕竟斯特里克和赫拉特是一个时代的人。心里了然，斯拜罗说道：

　　“先生您敢在别人的面前坦然地说出来这件事，也不愧于您和赫拉特执政官的名字相提并论了。”

　　斯特里克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眼斯拜罗，随即又笑着摇摇头：

　　“你最近变化很大啊……”

　　WTF？被发现了？早知道就不多嘴了……斯拜罗闻言一怔，颇有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别扭感。



　　“这样也好，省的城主阁下总是为你操心。”斯特里克接着说道。

　　说话大喘气的……斯特里克的这句话令斯拜罗松了一口气。

　　“至于你的疑惑，其实这件事是很简单的。”斯特里克轻笑一声之后，将话题转回到正题上，“你有没有听说过哥达利斯学派？”

　　哥达利斯学派？我好像听罗斯尔德讲过？他们主张什么……什么现实世界，真实世界之类的……斯拜罗有些迟疑地点点头。

　　“看来是知道一点，但是也只是知道一点。”斯特里克十分中肯地评价着，随后继续说，“哥达利斯学派在几十年前提出了一个直到现在，还依旧是神秘学领域主流观点的理论，三维世界理论。即我们的世界分为三个维度，一个是现实世界，也就是人体的器官所能看得到、摸得着的世界，处于感性认知阶段。第二个维度是理性世界，是人体的心智、思维所在，是客观认知阶段。第三个是真实世界，也就是灵界，是人的精神体所在的世界，凌驾于现实世界与理性世界之上，是后面两者的支配。一切有灵性的事物其本质都是灵的属性，现实世界与理性世界的存在都是真实世界的外在表现。

　　“而为了加强这个理论的说服力，哥达利斯学派又提出了另外一个理论，万物有灵。在哥达利斯学派看来，世间万事万物都是有灵性的，即便石头、树、水等属于大自然的物质并不会说话也不能证实它们有自己的思想。但是这些东西能够和其他诸如花、草、果实一样被认为是死的物质调配成药剂等富含灵性的东西。这不就说明先前被人们认为是死物的东西，即便它们不会说话、不会动，没有表现出它们的生命活动，但它们也是有灵性的。因此在万物有灵的理论下，世间万物都是有灵性的，也就客观证实了三维世界理论的合理性。

　　“而在万物有灵这个理论的支持下，又因为世间万物都是由原初衍化而成的，那么世间万物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高贵。基于此，即便是神灵，也只是有着我们所理解不了的伟力的存在，和人类也是平等的。既然神灵和人类都是平等，那么神灵之间难道就有高低贵贱之分了？显然神灵之间也是平等，只不过所掌握的权柄不一样而已。这也是我在阅览赫拉特执政官的书稿之后，没有对这一部分进行改动的原因。而我大胆猜测赫拉特执政官在书写这一部分的时候，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所以这个部分最终是以这一版发表的。”

　　斯特里克在说的时候，并没有一连串说下去，而是说一会，停下来一会，让斯拜罗有时间消化，然后才继续说着。因此斯特里克的这一番话说下去，外面的天色已然有些黯淡。

　　写几个字的事，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斯拜罗不由感慨，有些事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要让他去编写像这样的书籍，他也就只能从一些神话传说当中照猫画虎地写进去。

　　斯特里克见斯拜罗若有所思的模样，笑了笑，心情颇为愉悦地说着：



　　“你以后也不用来我办公室，我不会一直都在这里。你以后有疑惑就直接寄信给我，我有空就会回你的。”

　　寄信？这感情好，我也省的跑来跑去……等等，往哪寄？斯拜罗闻言，先是欣喜，随后又有些窘迫地看着斯特里克。

　　“好你个臭小子，连我住在哪里都不知道？”斯特里克见斯拜罗这幅模样，还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当场卷起一叠羊皮纸，绕过桌子直接在斯拜罗的头上敲过去。

　　“您就直接说呗，还劳烦您起来一趟，可别把身子气坏了。”斯拜罗坐在椅子上任由斯特里克一下一下地敲着，“再说了，把我敲傻了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说？”原本斯特里克还只是轻轻地碰着，这会听到斯拜罗这么说，直接猛地打在了斯拜罗的大腿上。

　　“疼……疼……疼……”斯拜罗当即捂着大腿鬼哭狼嚎。

　　“行了，别装了，我打的又不用力。”斯特里克坐会书桌后面，没好气地说着，“威斯特区水仙花街道13号，别忘了。好了，没事就滚吧。”

　　威斯特区水仙花街道13号……斯拜罗在心里重复着这一句话，一面向着斯特里克说着：

　　“好咧，学生不打扰您了。”

　　“城主阁下怎么养了这么个儿子……”斯特里克目视着斯拜罗的身影在门口消失，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微微地叹息一声。



　　…………

　　斯拜罗走到楼下时，却突然脚步一顿，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忘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斯拜罗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

　　哦，想起来了，刚刚想问斯特里克先生关于什么序列革新论的，给忘了。

　　斯拜罗刚刚贴着门口，将耳朵贴在了门上，又因为晋升超凡者之后，听力得到一定程度的提升，因此把屋内斯特里克和海格森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对于这个所谓的序列革新论有着不小的兴趣。

　　算了，等下次给斯特里克先生写信的时候一并写在信里面吧。威斯特区水仙花街道13号……威斯特区水仙花街道13号……威斯特区水仙花街道13号……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斯拜罗哼着小曲，一面向着讲师办公楼的斜对面走过去，他骑过来的马匹还栓在那里呢。

　　——大学作为一个公共性质的场所，少不了有坐着马车或者骑着马进入校园的人，因此在大学扩建的时候，就专门空出一块地方来供给那些乘坐着私人交通工具的人停放交通工具。

　　“啧啧，这里还挺大的呢，比我读本科的那个破地方好看多了……”斯拜罗一面打量着来的时候没有特意注意的地方，一面轻声嘀咕着。

　　正当斯拜罗优哉游哉地踏上台阶，准备从这一条回廊走到停马场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身旁回廊下方的人行走道那边有人在说些什么。



　　“阿尔弗雷德，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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