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雪imissyou

程衍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季珩最后对他说的话。

        “小驰的自然发"情期在一月五号左右，如果不注射强力抑制剂和镇定剂，一般会维持三到四天。”

        他一直在想，为什么季驰不愿意对他坦诚呢？

        上次也是。

        这次也是。

        程衍无法专心开车，便在路边找了个地儿把车停了。他想开窗点一根烟，但刚开了车窗，外头的寒气一股脑儿地冲了进来。北城冬天的风像索人命似地刮，天上似乎飘了点雪。

        最后程衍还是把车窗关上，也没有抽烟。

        他想，或许是自己给季驰的安全感还不足以让季驰完全地信任他，不足以让季驰把自己的全部都交给他。

        又或许，这只是季驰面对未知事物时的恐惧和不安。

        他不知道季驰的想法，也猜不透。

        车窗外开始飘雪。

        北城的冬天，天儿一年比一年暖，这几年也难得见一次下雪。程衍看外头很多人都从室内走出来举着手机拍照。

        不知道海市下雪了没有。

        程衍似乎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儿，看见某些美的事物时，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是与另一个人分享。他打开车窗，用手机拍了照片发给季驰。

        【亲爱的，北城下雪了】

        有几片雪花落在程衍毛衣上，而后立刻融化了。

        上午对季驰说的“我好想你”他没有回复。

        程衍想，季驰大概是在忙。

        过了会儿，他的思绪又飘回到了季珩说的话上。他难得地在脑内做了一番思考。

        条件一：“季驰没有告诉自己的alpha自己的发"情期快要临近的事实”；

        条件二：“季驰在异地出差，并且告诉自己的alpha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条件三：“季驰绝对不会去找别的alpha”。

        那么，三个条件能推导出什么样的结果呢？

        ·

        推导可得：“季驰打算隐瞒着自己的alpha在发"情期使用强力抑制剂，并且打算一直隐瞒自己的alpha自己发"情期的事实”。

        证明完毕。

        “操。”程衍低骂了一声，“小混蛋。”

        突然，手机响了。

        季驰发过来了一条微信语音。

        “好几年没有看见北城下雪了，没想到这次又没赶上。海市没有下雪，外头也不冷。工作大概还有几天就结束了。”

        就在程衍听完这一条的时候，季驰又发了一条过来：

        “衍哥，我也想你。”

        程衍沉沉地笑了。

        他翻开许久不用的通讯录给程珣的助理打了个电话：“我是程衍，麻烦帮我订一张今天飞海市的机票以及my酒店的套房，入住时间在一周左右。”

        助理八分钟之后就立刻回拨了电话过来。

        “程少，航班的时间是今晚十点十五分，我会让司机在七点半准时去别墅接您，如果航班按时起飞，到达时间是凌晨十二点半。但如果风雪很大航班可能会延误，如果您需要可以调用直升机，到时候请您视情况而定。机场会有程总在海市的地接按航班原定到达时间去接您，直接载您到酒店，入住时长预订了七天，司机也是您在海市的生活助理，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向他提出要求。航班以及酒店的具体信息我会在稍后立即发一份文字版给您。”

        程衍看着车窗外的雪，回道：“辛苦你了，谢谢。”

        电话那头声音公式化得几乎毫无起伏：“如果程少还有什么需要请随时联系我。”

        程衍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四十。他立刻启动了汽车的引擎，开车回家。

        大概收拾了行李，又从客房里翻出了季驰放在他家备用的他常用的抑制剂放到了随身的背包里。

        程衍把整理好的行李放到玄关，向窗外一看，才发现外头的雪已经停了。

        时间是傍晚六点五十。

        后知后觉才感到饿，程衍从冰箱里拿出了中午保姆留的饭菜，拿微波炉热了一下，草草饱腹。

        他又难得地主动给编辑发了条信息，告知下个月的稿子已经邮箱发送了，并警告编辑近期不要联系他。

        而后又给程珣发了信息，说他要去海市一趟，大概一周，不要找他。

        程衍又检查了一次随身的背包。里面装了季驰的抑制剂、耳机和平板电脑。

        晚上七点十五分，程珣的司机提前停在了程衍的别墅大门外。

        程衍拖着行李箱出门。

        ·

        避开了晚高峰的拥堵路段，到机场刚好用了两个半小时。

        “程少，程总让我转告您，各个方面都要注意安全。”

        程衍翻了个白眼，冷哼道：“知道了。”

        助理给程衍安排了独立的头等舱休息室，程衍拿了杯咖啡，坐到沙发上的时候，是九点五十五分。

        没有通知航班延误的信息，程衍有些庆幸，似乎可以准时起飞。

        十点十分，程衍稳稳坐到了飞机上。飞机广播播报五分钟后准时起飞。

        程衍躺在座椅上，看着迅速升起的地面，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他本想睡一觉，柔软的毛毯盖在身上，程衍却毫无困意。

        他在想如果季驰根本不想面对自己那该怎么办，他甚至想到，如果曾经的事情再次发生该怎么办。但他又觉得这样想的自己太卑劣也太刻薄，季驰那么好，好到让自己无法接受也无法想象失去。

        心里萌生出了一种极其陌生的情绪，这种心绪他从未有过。

        不安、焦躁、悲伤、愤怒，甚至一些极其疯狂的念头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

        空姐拿了香槟过来，程衍没有喝，他也不大喜欢喝酒。

        程衍突然想起多年前读过博尔赫斯的一首诗，他现在只记得其中一部分——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诗的名字叫做《what  can  i  hold  you  with？》。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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