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理论

小丑。

        史上最臭名昭著的罪犯。

        一个精神病，一个没有底线、不择手段的精神病。

        西尔特讨厌小丑，因为小丑踩到了她的每一个雷池，而且西尔特知道如果对方要搞自己，她可能没多大胜率。

        所以他们从没碰过面，她也从不希望和他碰面。

        现在好哇，多亏了莱克斯·卢瑟的安排。

        西尔特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清晰。

        她甚至能对着那张称得上惨不忍睹的脸慢慢点头，语气正常地说:“当然，送给你了。你要的东西在那放着。”

        她指着角落里莱克斯要她转交的手提箱，但紧接着她发现小丑并没有跟着她的手转移视线，而是目不转睛地在盯着自己看。

        漆黑的、照不进一点光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西尔特，和那双和蜡像馆的蜡像们一样毫无生机却隐藏着无尽疯狂眼睛对视上，西尔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一条待宰的鱼或者一只待捕的猎物。

        死前被虐待得很惨的那种。

        于是她的手心开始冒汗，本来还没回暖多少的身体更加冰凉，在心底疯狂地问候莱克斯的亲人们。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莱克斯的声音从她背后打开的电脑里传来，戳破了刚刚令人窒息的静默:“小丑，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然后西尔特看着小丑的笑容慢慢变大，他最后止不住弯下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知道、哈哈哈哈……我、哈哈、只是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哈哈哈……”

        他走到电脑边，善意地说:“我觉得你的声音有点小，我可能听不太清楚哦。帮你调大点怎么样，莱克西”

        下一秒，西尔特眼睁睁看着他关掉了电源。

        “哎呀，真糟糕，”他扭过头对西尔特摊开手掌，一脸无辜，“我本来是想调大音量的。”

        “不过现在，我想我们可以‘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了——当然，甜心，别担心，不会有人打断我们的谈话。”

        去他妈的甜心。

        西尔特面无表情:“我不喜欢小丑（clown）。”

        “哈哈哈哈！可我是小丑（joker），”他的皮鞋敲在地上，仿佛踏着舞步一般靠近西尔特，小丑几乎要把脸贴在她的脸上，他的微笑在那一刻消失了，“唯一的（thejoker）。”

        她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西尔特浑身紧绷，斯莱德告诫过她别招惹小丑，要么有把握杀了他，要么就别理他。

        她刚刚在干什么挑起他的怒火吗

        西尔特的脸上有些痒，她意识到那是自己的汗。

        今天真是……

        小丑:“甜心，你有过最糟糕的一天吗”

        布鲁斯正在追踪小丑的踪迹。

        距他再次逃出了阿卡姆疯人院到现在已经三天，这三天里没有他的任何动静和消息。

        但布鲁斯清楚，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

        前段时间他忙着企鹅人和卢瑟的交集，现在又添进来一个小丑，布鲁斯觉得这事和卢瑟脱不了干系。

        卢瑟。

        布鲁斯皱着眉头，回想起几天前泥面伪装成西尔特在哥谭四处奔波，伪装，交易。

        卢瑟和西尔特的关系比他想象中要复杂。

        他遇到西尔特后没多久就怀疑她的精神状态不算好，情绪波动太大，偶尔在梦里叫“莱克斯·卢瑟”的名字，语气痛苦而无力。

        电脑尖锐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神色一凝，点开电脑。

        迪克顺着楼梯下蝙蝠洞，就看见屏幕中猛地窜出一张熟悉的脸。

        小丑。

        “咳咳，大家早上好！亲爱的哥谭市民们，我有一件重大的事情要宣布——”他装模作样地后退了两步，让自己完整地暴露在摄像范围内，“我——小丑——”

        “追踪视频来源。”

        布鲁斯握紧了拳头。

        “——坠入爱河了！”

        迪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

        小丑一脸陶醉，双手捧着放在心口的位置:“当然、别担心，蝙蝠，我还是更爱你一点儿。”

        “是这样的……三天前、或者两天前不重要了，我刚刚从一对善良可爱的夫妇家里出来，那个时候哥谭已经陷入了沉睡，月亮高高挂起，而我正要去找我的接头人，然后我就看见了她。”

        “她就像圣诞节过后你的袜子里‘砰’地变出了很多礼物一样，突然出现，那一刻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你不知道、她很漂亮很漂亮，那天晚上的月光都没她的眼睛亮——当然，屋里是看不到月亮的。”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们和彼此对视、那一刻——我觉得我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小丑手舞足蹈，浮夸的表演让人完全无法相信他口中的“爱”是真的。

        但他的表情甜蜜，仿佛真的坠入爱河不可自拔一样。

        “但我现在——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苦恼！蝙蝠，你得想想，你爱上了一个人，可是她如此无趣！没有一点包袱和笑点！她甚至不在我讲完笑话的时候笑一下！”

        他伤心地垂泪。

        “哪怕我跟她分享了我最抢手的秘密，她也不相信我，固执地认为我在骗她……这真的很让我伤心。”

        “好在、我们敞开心扉谈过了，我们非常满意彼此。所以……我给她添了点笑料，让她变得和我一样有趣又生动！”

        “而你，蝙蝠，你可以拥有两个玩伴了！我们会一起取悦你！一起玩游戏！一起在哥谭市的城市上空飞驰、哦，对不起，亲爱的，我忘了你不会飞。”

        他偏头，似乎在对着摄像机后的人说话。

        他口中的“她”现在就和她在一起

        “今天，是她的大日子！也是你的，蝙蝠。我们先来个热场，老规矩，但这次我给你提示了哦——”

        他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贴近摄像头，那是一张地图，哥谭地图，分散的五个地点被标上了五个鲜红的微笑。

        “你的新玩伴就在这当中的某处，哼哼，你见到她一定会很惊讶的——毕竟她现在这么有趣。”

        小丑终于结束了他的演讲，他做了一个结束的动作，下一秒，直播中断，进度条卡在最后的百分之一。

        布鲁斯的双拳愤怒地撞击在桌面，他转身戴好面具准备离开。

        “布鲁斯，杰森和达米安已经在路上了，提姆没法赶回来，所以我叫上了蝙蝠女侠和蝙蝠女孩。”

        “让他们小心，小丑不会让他们轻易救走人质。”

        西尔特此刻正被双手反绑在椅子上，小丑这个疯子把绳子系得很紧，她看着站在她面前手舞足蹈发表演讲的小丑，眼中的杀意越来越明显。

        那天晚上他把自己迷晕带到这里，她也刚醒没多久，从小丑的话里来看已经过去了三天。

        该死的小丑一定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西尔特能感受到自己的四肢没有一点力气，甚至还在隐隐酸痛。

        听到小丑“非常满意彼此”的时候，她在想，等她恢复了行动力，她要拔光他那一头恶心的绿毛，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打断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她要敲碎他的牙齿，把他的尸体扔去喂狗……

        小丑结束了他的演讲，绕过摄像机朝她走过来。

        他很欢快地踮着脚尖，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大笑始终焊在他的脸上，西尔特觉得他的嘴角几乎拉到了耳根的位置。

        “小狼，我喜欢你的眼神。”

        他带着白色的手套，轻轻抚摸着西尔特的脸。

        “你知道吗，我一向信奉一句话——‘苦难是人生的导师’。”

        注射器里晃动着绿色的液体，尖锐的金属针头闪烁着寒光，他放声大笑起来，把注射器凑近了西尔特，仿佛是为了让她看清楚。

        那他妈的不是什么万物之绿的生机，西尔特想，那他妈的是无穷无尽的疯狂和见鬼的精神病毒药。

        “谁说的，我可没听过。”

        好样的，西尔特。

        你真有本事。

        小丑被她问到了，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

        突然，他一把把注射器扎进她的脖子。

        西尔特发出一声痛叫。

        这真的很疼，除了一个疯子趁你不备猛地扎向你的脖子，还有那些冰凉的液体让西尔特清晰地感受到它们正顺着血管流动，带来更多的痛苦。

        思绪开始变得混乱。

        眼前的场景和人物变换得很快，她手底下的亡魂，斯莱德，怀特，莱克斯，布鲁斯，克拉克……她像喝断片了一样，脑袋几乎要炸裂，过去的记忆呈碎片式闪现在她眼前。

        一个声音贴近了她的耳边，带着难以压抑的、神经质的呵笑:“……哈哈哈，当然是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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