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轮回

不同于天界的冷清和人间的繁华，地界阴森而又黑暗。

        轮回之镜，离徽看着缺少一魄，又因煞气不复以往温和的太子长琴，眼底闪过了一丝狠厉。天道，你即容不下我们，本公主就偏要成为威胁你的存在。

        太子长琴眼底满是歉意，“离徽，对不起，还是要让你在轮回之中寻找我。”

        “长琴哥哥，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况且这一切的一切，也不全是你的错。”

        “可是，轮回之后的我，是没有记忆的，相见不相识的痛苦，不该让你一人承受。”

        离徽叹了口气，无奈道：“长琴哥哥，你想的太多了。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凡人的一生，于我们而言，不过是弹指瞬间，我有什么可伤心的。”

        太子长琴一怔，“这样就好，你总是比我看得开。”

        “长琴哥哥，不是我看得开，而是你总是太过多情，忘记了自己是神，不是凡间的人类。”离徽看了不远处一眼，那片有些异样的地方，淡漠道：“何以飘零去，何以少团栾，何以别离久，何以不得安？可是，这些人世间的愁苦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离徽，我——”

        “本公主是个很讨厌麻烦的神，只关心自己在意的，其他的都于本公主无关。”

        太子长琴看着神色淡漠，仿佛不将万事万物放在眼里的离徽，却突然明白了。都说神是断了七情六欲的存在，凡人的感情很难影响到他们。其实不然，只是对于时间漫长，永生不死的神来说，只有他们在意的，才是最重要的。

        “离徽，我明白了，就算失去记忆，我在意的也只有你一个。”

        离徽浅浅地一笑，眼里仿佛装着漫天的星辰，“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不管轮回多少次，你永远都是我的长琴哥哥。”

        “离徽，等我回来，我答应过你的，绝不失约。”太子长琴温和的眼眸里透着坚定，离徽，等我，等我回来，做只属于你一个的长琴哥哥。

        “本公主也绝不会允许你失约的。”离徽的语气狠厉，眼里却带着笑意，“你先走，等我去小世界寻你。”

        “好，我等你。”太子长琴最后看了一眼离徽，而后毅然决然地跳下了轮回之境。

        离徽看着太子长琴跳下去的地方，淡淡道：“他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吗，后土姨母。”

        一个身穿明黄色宫装的女子缓缓的从黑暗中走来，她的容颜明艳绝伦，秀美之极，仿佛黑暗中最明亮的光芒。失去了巫族血脉的她，周身不再有那巫族的霸道气息，反而透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仁慈与和善。

        “离徽公主，还是唤我平心吧，洪荒已没有了巫族后土。”

        离徽无所谓的一笑，“好，平心姨母，何为不见他？”

        “见与不见，有又何区别，不过是徒添悲伤罢了。”平心眼里透着一丝悲痛，“想我们十二兄妹争强好胜了半生，却连自己的继承人也护不住。”

        “护不住就护不住，只要本公主能护住就行。”离徽毫不在意地道，反正太子长琴已经是她的了，她会护着他的。

        平心一愣，眼里闪过了一丝笑意，“也许遇见你，是长琴最幸运的一件事。”

        离徽浅浅一笑，“长琴哥哥也这么说过。”

        平心轻轻一笑，看着轮回之镜，道：“我虽身化轮回，却还没有参透其中的轮回之力。但是，在长琴的转世中动动手脚，还是可以的。”

        离徽了然道：“已经很好了，起码长琴哥哥可以少转世几次。”

        “不管怎样，离徽公主，我们巫族还是要谢谢你的。”平心是真心感谢离徽，巫族经过巫妖大战，元气大伤，他们十二兄妹也所剩无几，如果连唯一的继承人也不在了，那他们巫族更是雪上加霜，日暮途穷了。

        “谢就不必了，平心姨母，帮我做件事吧。”离徽挥手，一道青光闪过，一把泛着黑红色光芒的剑落在了平心的身边。

        平心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之色，“这把剑就是——”

        “不是，那把剑里还有长琴哥哥的一魄，我交给母亲保管了。”离徽冷冷一笑，“这把，可是我专门为一个人准备的。”

        “你是说龙渊族那个人。”

        “没错。我知道，他们已经搬到了地界。其中有一人名角离者，等他在孤独和黑暗中死去后，麻烦您将他的魂魄引入此剑，让他成为这把剑的剑灵。”

        “这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离徽唇边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意，“他想的太简单了，龙渊族的处罚，又不是他的，本公主怎么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毕竟他可是本公主唯一记得名字的凡人，应该感到荣幸才是。长琴哥哥经历过的，本公主要他加倍的承受。”

        平心应道：“离徽公主放心，就算是为了长琴，我也会做好的。”

        “好，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平心姨母、句芒伯父。”语毕，一道青光闪过，离徽的身影消失在了平心的面前。

        平心叹了口气，“二哥，她还是发现了你。”

        一袭青衣的句芒从黑暗中走来，温润如玉的眼眸里透着一丝笑意，“不愧是混沌青莲的血脉，或许她真的能帮助长琴渡过这一劫数。”

        平心看着寂静而又深邃的轮回之境，道：“希望如此吧！”

        句芒看了一眼地上的剑，眼里闪过了一丝寒意，淡淡道：“能做的，我们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相比离徽公主，我还是担心长琴。太过多情，受伤的反而是他自己。”

        句芒轻笑道：“如此，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对长琴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或许吧。”平心眼里透着一丝愧疚，“最近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我们没有封印长琴的巫族血脉，没有分散五十弦琴。长琴是不是就不会受神魂分裂、煞气侵蚀之苦了。”

        句芒安慰道：“不会，就算没有这些劫难，也会有其他的劫难。”

        “可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那么温柔和善，对世间万事万物都心存善意。”

        “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抱琴而生，琴五十弦，可使天地凋零，重归混沌。”

        平心沉默了半天，低声道：“要告诉三哥和五哥吗？”

        “算了吧，告诉他们也无济于事。况且祝融的脾气太过火爆，让他知道了反而不好。”句芒叹息道：“就让他们在归墟好好反省吧。”

        “那二哥，你知道钟鼓和那条黑龙的下落吗？”

        “不知，不周山倒塌以后，我曾打探过，没有他们任何消息。”句芒心想，也不知是那个大能在插手，不然就算巫族元气大伤，也不可能什么也打探不到。

        “钟鼓在不周山，那条黑龙本座给了献。”

        清丽婉转的声音响起，七彩光芒闪过，女娲出现在了句芒和平心的面前。

        “见过女娲娘娘！”句芒和平心见礼。

        女娲颔首，看着轮回之镜，淡淡道：“他们走了。”

        “已经走过了，娘娘。”句芒答道，心下了然，居然忘了离徽公主。也是，让离徽公主死劫开启的罪魁祸首，天帝和女娲娘娘怎么会放过。

        女娲敛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复杂情绪，漠然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不周山下镇压着盘古大神恶念衍生的魔气，烛龙道友以自身血脉净化魔气，眼看大限将至，本座便让钟鼓去帮忙了。”

        句芒和平心相视无言，这那是帮忙，这是送命啊。

        “至于那条黑龙，本座在寻找支天之物的路上，路过赤水河畔，遇见了献，她正好缺一坐骑，本座便将那条黑龙给了她。”

        献是谁，是被放逐的黄帝之女，是天界御封的旱神。她所到之处，赤地千里，寸草不生，而那条黑龙属水，在她身边注定会日夜受热气侵蚀之苦，寿命锐减。这还真是软刀子杀人，虽不见血，却更可怕。

        “既然娘娘已经为他们选好了归宿，我们巫族就放过他们吧。”句芒的语气平淡，唇边却勾起了一抹冷冷的笑意。

        看着所有事情都作好了安排，平心问道：“娘娘，您还要回洪崖境吗？”

        “洪崖境啊！”女娲看着地界阴暗的天空，眼底透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漠然，“能不能回去，就要看离徽能不能渡过死劫了。”

        平心诧异道：“娘娘，难道天帝死劫也开始了。”

        女娲了然道：“看来，你知道了。也是，本座也是知晓轮回之力，才想明白为何本座和天帝相伴万万年，也有姻契在身，日后却会有缘无份，不能再相见。”

        “我身化轮回时，曾有一瞬间，预知到天帝将会进入轮回。”

        女娲冷冷道：“天道真是好算计，却忘了本座可是大地之母，气运和人族相连，天帝一旦出事，本座不介意断了人族的气运。”

        句芒斟酌道:“娘娘，那天帝的一线生机，是离徽公主吗？”

        “是，只要她回来，一切都会过去的。”女娲望向轮回之镜，眼里透着一丝担心和一丝希翼。离徽，你可是本座的女儿，本座相信，你一定会渡过死劫，安然无恙地回到我们身边。到时候，只要你的父亲，在你的帮助下成就圣人，那么他的劫数也就不复存在了。我们一家终会好好的，一都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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