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蒋奕致吃了晶体粉末后，恢复得很快，次日早晨陆久安去寻蒋珂时，发现他就坐在洞口等她。

        陆久安问他：“现在好些了？感觉精神池怎么样？”

        蒋奕致道：“比起昨天是好多了，但还不能恢复到受伤之前的水平，恐怕这些天还是没法用精神力。”

        蒋珂正帮蒋母摆饭，闻言接过话去：“所以我说不让你跟着我们去，你还不听。既然受了伤就该在家里歇着，往外跑做什么。”又请陆久安坐下一道吃早饭，被陆久安谢绝了。

        蒋奕致道：“还不是担心你，自小寨安稳下来后，你都没出过远门，更没有和星兽/交手的经验，我怕你出事又怕你耽误陆小姐。而且，我总觉得我该跟去看看，我跟着蒋叔做了几年的事，也还是头回知道有这粉末的存在。”

        陆久安诧异：“蒋全也瞒了你？”

        蒋奕致道：“不好说瞒吧，只是不和我说。我也不是每次都能和蒋叔一块儿出去，也是阿珂提了我才想起，确实有那么几次，蒋叔不会当夜返回，会在外过夜。但也没多想，我们在外头用龟甲星兽的壳搭了屋子，就是预备附近没有星兽要走远去捕猎时，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这算是常事。”

        陆久安被蒋奕致说的，倒是越来越有兴趣了。粉末晶体的存在本就足够让人诧异了，而且光是目前了解的，这似乎还是个很有用的东西，可尽管如此，蒋全还是选择隐瞒了蒋奕致和蒋珂。

        不告诉前者，是觉得按照前者的脾气会反对，不敢给后者，是怕后者吃了会有副作用。这样怎么看，粉末晶体都不是个好东西，可要真是伤人的，蒋全给全寨的女人吃，真出了事，小寨可是要一起完蛋的啊。

        陆久安越想越坐不住，拔腿去找蒋青，预备出发前再多问两句，看是否能敲打出什么有效信息。可等她寻过去的时候却傻了眼，蒋青的窠窝空荡荡的，没有一人。

        “蒋青？”陆久安边环顾四周，边喊蒋青的名字。

        那原本都在干活聊天的人，听到陆久安的声音也都停了下来，不会儿，有好些人自发帮陆久安叫起蒋青。但好半晌都没人答，陆久安心一沉，觉得蒋青大概是跑了，要真跑了，守在外面的

        “清风”会察觉的。

        就在她思索之际，有人问她：“陆小姐找蒋青有事吗？他在我这。”

        还没等陆久安循声望去，便听那人一声大喝：“抓住蒋青，陆小姐找他！”

        于是全寨的人都沸腾了起来，那蒋青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外溜去，原本是挟在人群中，打算用走来走去的人当路障给自己争取跑路的时间，结果这“陆小姐”一祭出来，蒋青彻底被淹没在人民的汪洋之中。

        ——一人伸腿绊他，一人去抱他的腰，一人去扭他的胳膊，一人去砸他的后脑勺。

        如此四管齐下，蒋青被人摁在地上，怕他逃了似的，还有人跃跃欲试往他身上蹦预备来了个泰山压顶。

        蒋青简直忍无可忍：“你们够了啊！”

        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鞋，蒋青自知无力回天，低了头。

        陆久安蹲下来问他：“为什么要逃？”

        好像没生气，至少没让那个周悟来教训他，蒋青到底惜命，犹豫了下还是如实道：“我不想死。”

        陆久安皱眉：“我没让你送死，你同我一道出去，我会保护好你的。”

        “我当然不是怀疑陆小姐你了，只是，那地方需要活人献祭才能走进去，摘走红色的晶体。”蒋青意识到这是个声音，大声道，“去的只有我，你和蒋珂，总不至于，你会让蒋珂献祭吧？”

        陆久安轻轻咬着那两个字：“献祭？”

        蒋青猛点头：“是，献祭。寨子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吧，其实有些人不是死在蝗兽那的，而是被蒋全拿去做了祭品，就是为了得到那什么鬼的晶体！”

        “你说什么？”

        他话音还没落地，蒋珂的身影便眨眼冲到他的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力道其实不重，但蒋青偏偏就叫唤起来了。

        “阿珂，我可没撒谎，你自己去看了就知道，那地方不贡献个活人根本进不去。偏偏蒋全有了次奇遇后就对那念念不忘，我们劝过，可他还是要一意孤行。要说狠还是蒋全狠啊，害起自己人来可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蒋珂气得浑身都发抖，可不是为了蒋青的话，而是她发现她无法反驳。从蒋奕洲的事情开始，蒋珂觉得她在重新认识蒋全，这个把她拉扯到的男人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好像突然被谁灵魂附体了一样。让她既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那些糟糕的事确实是他做的。

        蒋珂无言丢下了蒋青，沉默地转身回去。

        她没法抬头看周围人的目光，即使她自知他们不会多说什么，小寨本身就是人分三六等，大家都是认命的。

        但她还是听到了细微的声音道：“还好蒋全死了，陆小姐来了，不然什么时候轮到我，我都不知道。”

        蒋珂浑身一颤，打算装什么都没听到，埋头走掉。

        陆久安问蒋青：“蒋全有罪，那你呢？”

        蒋青大呼冤枉：“寨子里的事都是蒋全说了算，我又算得上什么？至多，至多就是奉命行事而已。”

        陆久安笑，却很敷衍，反而冷冰冰的：“原来你也知道心虚，给你普个法，主犯是犯罪，从犯也是。我不追究，是因为追究不过来，可若你要借此真以为自己什么错都没有，那我也会不高兴的。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就没法改，知道吗？”

        奇了怪了，陆久安不爱使用暴力，更不会对人动辄打骂，可蒋青就是怕她。她轻轻飘飘的一句反问，都能让蒋青打个心肝颤，现在想来，大约还是因为她说过她杀过很多人，原本再不信，在见到她的本事后，也都信了。

        蒋青忙道：“我知道错误了，立刻反省，反省。”

        陆久安道：“给你十分钟收拾好，十分钟后出发。”

        蒋奕致到头来还是没有得到出门的机会。

        毕竟那地都凶险得要填人命才能进去了，蒋奕致一个病患去了不合适，而且据蒋青所说，得赶两天的路，蒋奕致的身子是吃不消的。

        不过，陆久安也没真走两天，毕竟有‘清风’在，两个胳膊各扛一个，腰上再挂一个蒋青，不到半天，也就到地方了。

        那是个很好找的地方，因为满眼过去都是绿色，灿烂葱郁的生机勃勃的绿色，像是块冷冷的翡翠镶嵌在黄色的大地上，它出现得如此突兀，前后左右都是荒漠黄沙，只有这儿尽情地展示着绿色。

        “就是这儿。”陆久安头回来也知道来对了，依靠良好的视力，她已经看清了挂在枝桠上的晶状物体，在这片林子里寻常到就像是树上结出的果实。

        可能还真是果实不一定，陆久安正这样想着，预备让“清风”将她们放在地上，却看到树林里绿浪奔涌，什么东西近了。

        还没等陆久安猜，便见什么像是子弹般从包裹的绿色中杀了出来，霎那间，空中的血腥之外四散溢开，跟随其后的是气势汹汹的藤蔓。

        粗壮的藤蔓不停攻击着那人，那人落地后一直在躲避，藤蔓砸在地上，基本算是一砸一个坑，根本无法想象砸到人身上会怎样。那人却还算从容地缠斗着，他的去路被几根互相配合的藤蔓封死了，真不知道最后他是被打死还是力竭而死。

        蒋珂喃喃道：“穆九？”

        “谁？”陆久安惊讶无比，“他不是去报仇了吗？怎么会是他？”

        光是一个不断跳跃的背影，陆久安还真认不出穆九，毕竟她对他也没那么熟悉。可是，就在切身躲开藤曼时，陆久安看清了他的脸。

        可真是狼狈又杀气腾腾啊。

        蒋珂由他又想起了蒋全干的缺德事，尤其是她还记得，蒋全曾经是真心把穆九当作诱饵要他去死的，所以这两日的愧疚都化作了现在的自告奋勇：“我帮帮他，可以吗？”

        陆久安正观察着那些藤曼，还看不出来这些变异植是被人为操控的，还是自主行动的，蒋珂的提议正好能帮她解惑，于是立刻答应下来。

        蒋珂也就催动了精神力，企图控制那些藤蔓。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藤蔓瞬间被定住，让穆九及时脱出身来。与此同时，他侧过身，斜斜向上抬了眼，目光如刀身出鞘时闪过的青光般，冷冽又嚣张，并不把蒋珂的援手放在眼里，反而依然把注意力放到藤蔓上去。

        陆久安心往下一沉，蒋珂本在惊喜地叫着“成功了”，在此时也大惊失色，原本不动的藤蔓突然飞弹起来，原本的速度已经快如出膛的子弹了，此时更快。

        而糟糕的是，只有一部分去针对穆九了，剩下好多股都直冲“清风”来。

        陆久安问：“感觉还能控制吗？”

        蒋珂惊慌道：“不能了，断掉了。我的异能断掉了，在这里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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