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弊

徐伟盯着数据库的教材发了一晚上的呆。

        冯峥洗了一件衣服，晾到窗子上，转身看看徐伟：“我还没洗的时候，你就在看这一页。”

        徐伟回过神，笑了笑，马上翻了一页：“我算了算，数据库至少得过九十分。”

        “九十？”冯峥惊掉了下巴，“过六十就行了呗？”

        徐伟耿耿于怀：“我今天最后一道大题没答好，估计最多也就能考个八十分。按照去年奖学金的平均分来看，我今年要是想拿奖学金，数据库最少得拿到九十分以上。”

        冯峥傻眼了：“啊，你是奔着奖学金啊，那……你好好看吧。”

        他默默坐回椅子上，甩了甩手上的水，翻开数据库的题瞧了一眼：“其实数据库也挺好考的哈？机器抽题，反正题库就这么多，都是一模一样的。”

        徐伟嗯了一声，一脸肃穆。

        胖子咯咯笑起来：“我发现一个技巧，那些选择题只看正确选项就可以了，不要去看错误选项。考试的时候，哪个选项是见过的，就选哪个。”

        徐伟看看他，像个老夫子，捏着下巴：“倒是个好办法。”

        冯峥笑笑：“也就这么个最快的方法了，不然只能打小抄。”

        徐伟眼睛闪过一个光点：“你知道咱们有人打小抄么？”

        冯峥一愣，控制着自己别瞟向胖子的位置：“不知道，我就知道有卖题的。”

        “缩印的那种？”徐伟说。

        冯峥有点意外，他以为徐伟会挺鄙视这事的，没想到他语气里竟然还有点期待：“你要……买？”

        “我不买，”徐伟转回身啧了一声，又转回来，“冯峥，咱们几个挨着，要不互相帮帮忙？”

        冯峥皱着眉：“互相抄？机器抽题，每个人都不一样。”

        “那咱们四个人呢，总有一样的地方，拼一拼不就够了。”

        冯峥琢磨了一下，看看孔焕希：“我俩都背完了，要不，胖子你俩配合一下？”

        徐伟明显有点犯怵，见胖子没说话，便说了句“算了”，又转回身去。

        数据库在机房考试，每人一台电脑，大家按学号坐。

        孔焕希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依次是冯峥、徐伟、王辉……

        考试铃响起，趁老师不注意，徐伟和胖子迅雷不及掩耳把几张小纸条压在了键盘下面。

        冯峥本来也没什么压力，胡乱张望着，正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这两人能站到统一战线，实属不易。

        二十个选择题，冯峥用了不到五分钟就答完了。

        他点了下一步，趁着系统加载的时间，伸了个懒腰，余光里看见胖子直挺挺坐着，也不点鼠标，也不敲键盘。

        他扭头一看，徐伟正盯着胖子的屏幕疯狂敲键盘。

        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很快就答到了最后一道大题。

        “最后一题，你有吗？”胖子用极小的声音嘟囔着，也就是挨着他的冯峥能听见。

        “有，等一会儿。”徐伟说。

        两人最后一道大题抽到了一模一样的。

        冯峥也答到了最后一题，定睛一看，好家伙，这一道题就有20分。

        他浏览了题目，刚要作答，只听胖子啪得一声摔了一下鼠标，猛得站起身。他的椅子撞到后座同学的桌子上，哐当一声，吓了冯峥一跳。

        他目不转睛地扭着罗圈腿走了出去，成为考场里第一个交卷的人。

        冯峥答完题，点了一下提交按钮，屏幕显示“提交成功”。

        这个步骤是老师特别嘱咐过的，每年都有人因为没点最后的提交，得了个零分。

        他看看孔焕希，孔焕希也正看着他，好像早就答完了，只是在等他。

        冯峥瞟了门口一眼，孔焕希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回到宿舍，胖子一脸郁闷地刷着梧桐社区。

        “胖子，你交得好早啊。”冯峥说。

        “草！”胖子气急败坏。

        冯峥一愣：“怎么了？”

        “你们都离徐伟远一点，他人品有问题！”胖子义愤填膺，指着徐伟的空床，“我俩的选择、简答和最后一道大题一模一样，我给他抄了选择和简答，他不给我大题。”

        “啊……我还听见你俩说话了……”

        “对！我要了好几遍，他就说让我等会儿。”

        “那……”冯峥看看孔焕希，“可能他没抄完吧……”

        “他早就答完了，我都看见了！”

        胖子气得不行，一摔椅子，转身出去了，留下冯峥和孔焕希面面相觑。

        数据库的成绩第二天就出来了。

        冯峥和孔焕希都是70多分。

        胖子的成绩扣除最后一题的20分，竟然得了80分，前面的答案全都对了。

        徐伟一听说，马上开了电脑，登录教务处的账号查分，然后就是一声惨叫。

        大家凑过去：0分。

        徐伟抓着头发，五官几乎扭在了一起。

        胖子哈哈大笑：“你没点提交吧？哈哈哈！”

        他笑得过于大声，走廊里都是回音。

        后面的考试，胖子越发不可收拾。

        他竟然买了一副芝麻粒大小的隐形耳机，塞进耳洞里，像金箍棒一样，神仙也看不出来。

        也不知道他跟谁串通好了，两个人分别在考试的时候给对方读答案。

        对方在电话里问：有这题吗？

        胖子就用笔在桌子上敲一下，代表“有”，对方就开始读答案。

        如果胖子敲两下，就代表“没有”，对方就开始读下一题。

        这天冯峥回到宿舍，见胖子侧着头一下一下撞着桌面。

        冯峥以为他在自残呢：“你干什么？”

        “快！帮我一下！抠不出来了。”

        冯峥一脸无奈，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捏着挖耳勺，在他耳洞里寻摸了好半天。

        徐伟开门进来，胖子听见开门声，下意识一动，被挖耳勺戳了一下，疼得龇牙咧嘴。

        冯峥吓了一跳：“你别动啊！”

        徐伟愣在原地看着两人：“怎么了？”

        冯峥刚要说话，胖子马上说：“没事没事。”

        “别动！”冯峥小心翼翼地盛着那个小铁片，一点一点顺着耳洞把它弄了出来，扔在桌子上，“累死我了。”

        徐伟又凑过来：“什么东西啊？”

        胖子忙用手捂住了隐形耳机：“没什么。”

        期末考试持续了半个月。

        十二月最后一天的下午，冯峥考完了最后一科。

        走出教学楼，他如释重负，紧张了半个月的神经一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世界都跟着轻盈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已经飘起了小雪。

        雪花极小，划着一条条直线从天空飘下，落到地上，瞬间化成了水。

        他和孔焕希一路徜徉，刚走过体育馆，就听见望花园传来一阵嬉闹声。

        冯峥一笑：“听声音就知道是辛立冬，别人都叫不出这么大声。”

        辛立冬、白晶和老周都是南方人，见到雪格外激动。

        潘越男和白晶正在堆雪人。

        辛立冬正握着一个雪球追着老周打。

        老周也不敢还手，满世界乱跑。

        秦琨在旁边笑得直跳脚，她扭头见冯峥走过来，马上团了个雪球丢过来。

        冯峥没躲掉，顿感背后像被谁锤了一拳似的，一咧嘴。

        孔焕希和冯峥不得不加入到了“战斗”中。

        几个人疯闹了一会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辛立冬摘了帽子，脑瓜顶上冒着热气，面色红润。

        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掐着腰：“哎呀，老娘好久没这么疯了。”

        潘越男和白晶费了好大的劲，连个雪人身子都没弄好。

        大家七手八脚一起把雪人身子搭好。

        孔焕希和冯峥又攒了一个更大的雪球堆了上去，雪人总算是有了脑袋，终于看起来像个人了。

        老周捡来两根树枝插上去。

        秦琨又拣了两块石头按在了雪人脸上，雪人有了灵魂，活灵活现的。

        大家围着雪人拍了一会儿照，才一起朝宿舍走去，一路上叽叽喳喳聊着寒假的打算。

        老周当天晚上就要启程回老家了。

        辛立冬隔天才走，秦琨打算把她送走之后，自己再收拾东西回家。反正她家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她随时都可以回去。

        冯峥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走，他本来也不愿意回家，就想着先把金珠剩下的几节课上完。

        孔焕希倒是无所谓，指了指冯峥：“他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

        晚上的时候，孔焕希和冯峥把老周送下楼。

        老周行李很多，他给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带了礼物。

        两人送他到宿舍区的大门口，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转身刚要回去，秦琨突然打来电话：“冯峥！你在哪呢？快来帮我！”

        秦琨少有这样的慌乱，冯峥也没来得及问清楚缘由，跟孔焕希跑到他们宿舍楼下。

        宿管阿姨拦住了他们，他们解释了好半天，阿姨才允许他们上楼，并勒令十分钟之内下来。

        冯峥走进秦琨宿舍，傻了眼。

        地上散落着几张纸，都沾有血迹。

        辛立冬蜷缩在椅子上，两只手捂着肚子，面无血色。

        秦琨手上也沾着血，不知所措。

        “去医院啊，姐！”冯峥喊了一声，秦琨才反应过来。

        他们两个合力把辛立冬架到孔焕希背上，便往楼下跑去。

        出了宿舍大门，孔焕希就奔向校医院的方向。

        “不能去校医院，”秦琨忙说，她躲开孔焕希和冯峥疑问的目光，诺诺地说，“去市医院。”

        两人对视一眼，大概猜到了缘由，便在宿舍区大门口打了一辆车，朝市医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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