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工喽！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台下的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宋队长翻出大薄子。

        “宋有根”。“到”。

        “宋有才”。“到”。

        ……

        “王林”。“到”。

        “王伟”。“到”。

        “南楚楚”。“到”。

        “顾青绍”。“到”。

        一溜的宋姓，再一溜的王性，基本上就是望乡村的主要姓氏人家。村里外姓人挺少，除了知青点的几个，就属南楚楚和顾青绍了。

        “好，接下来我宣布一件事儿。”宋队长合上点名册，严肃道，“昨天，我们生产队又接收一名积极向上的好青年，顾青绍同志。”说着招呼人上台。

        “大家欢迎。”

        顾青绍早有心理准备，面对一大群人的打量，正准备落落大方的表现，好嘛，底下哄的一生的笑了起来。

        “哎呦，这还是昨天那个帅小伙吗？眼睛怎么成这样了。”

        “就是，楚楚，楚霸王，快出来说说，一晚上功夫，怎么着人家了！”

        “可别一上来就耍拳头，小心给人打跑喽。”

        人群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南楚楚回头轻飘飘斜睨一眼：“……”一群糟心的老爷们，心里就不能存点正事儿。

        她不是很想搭理，省的越发来劲儿，蹬鼻子上脸。

        “安静。”宋队长赶在把人惹火前出声，“废话等散会了你们使劲儿说，这正开会呢！严肃点。”

        还有人想要造次，他一个虎目圆瞪，气势汹汹，人心思立马就散了。

        顾青绍这才重拾信心，稳稳开口道：“大家好，我叫顾青绍，今天十八，已完成高中学业，现在插队下乡到望乡村一组接受再改造，还请各位老乡，日后多多关照。”

        话说的客气又周到，底下的村民还是很欢迎的，兴致勃勃的鼓掌捧场，叫好连连。

        宋队长抬手一压，示意：“你们别看顾青绍同志年轻，但是据上面党组织介绍，他在完成高中学业后，就在家自学研究地理知识，也涉及土壤、土质什么……土质？”

        底下又是一阵哄笑，队长这个大老粗，学说话都学不明白。

        “什么来着？”宋队长半路卡壳，询问的看向顾青绍。

        顾青绍呆滞：“……就是研究地形地貌人文农业自然等方面的知识学科。”

        “对对对，就是这个，”宋队长就听懂了一个“农业自然”，囫囵说道：“有农业、自然，所以也算的上我们生产队的农业技术人员，以后就和其他知青一般，负责指导我们开展庄稼整治工作。”

        底下的人虽然也听不太懂这一套专有名词，但是并不妨碍群众意识高，晓得这新来的知青是个有本事的，至少说出去是这样的。

        所以，大家很热情了，眼神瞧着也透着热切。

        宋队长瞅着太阳快要升起，加快速度，道：“大家都知道我们村知青点的房子狭小，住不下，所以，经大队安排，顾青绍同志借助村民南楚楚家中，当然我们村也就楚楚家有多余的房间。”

        “事情就是这样。接下来就准备安排今天的工作。”

        本来村民听着话音，还想继续打趣南楚楚和顾青绍来着，哪知队长鸡贼，立马安排工作，大家一腔好奇心立马堵在了嗓子眼。

        底下的狗剩：“好鸡贼的老爹。”

        土豆：“是呀！看来姜还是老的辣，我们还有的斗了。”

        ……

        台上宋队长面色沉静严肃，继续道：“上一批小麦已经收割完毕，这一批昨天副队长去看庄稼地里瞧着也已经成熟，为了保险起见，村大队决定，今天起开始收割，最好能在两天内收完，以防突如其来的变天。”

        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最怕就是老天爷变脸，尤其是丰收在即。

        “按照老规矩，三个大组各负责一片，每组20亩地，限时两天。七点半上工，十一点半下工，下午两点上工，六点下工。如果没有突发情况，按照以上作息。”

        底下人群刚一听说完，就开始闹哄哄的。

        宋队长正要说一声解散，底下突然有人喊道：“队长，新收割的麦子放哪儿呀？晒场地方不够了呀。”

        “就是，前两天割的麦子今天还得铺开晒一晒，还得脱粒呢！”

        “对呀，地方都占着呢。”

        一旁的副队长王明德闻言皱了眉头，凑近宋队长耳朵说了两句，只见宋队长对着众人喊道：“停，我们知道，正要安排。”

        “楚楚，楚楚。”一开口就跟喊魂似的。

        “这儿呢！”狗剩大声替南楚楚答道。

        宋队长日常瞪一眼儿子，说道：“楚楚上午跟着大队割麦子，下午开着生产大队的拖拉机开始碾麦脱粒，争取一个下午完成大半，负责看守麦场的人准备收起腾地方。”

        南楚楚对待正事儿向来是一本正经，高声答道：“知道了，记下了。”

        “好，这下大家都散了吧！该上工上工，该晒麦子的晒麦子，抓紧时间。”

        话一说完，宋队长就准备跟着大队伍撤，一旁仍一头雾水的顾青绍赶忙拉住他，“队长，我是要跟着哪一队呢！”

        宋队长这才拍拍头，懊恼道：“看我这脑子，这样，小顾你就跟着知青点的几位大哥大姐们，他们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扭头就对着人群喊：“孟庆树，孟庆树，孟同志。”做队长的还真得有一把好嗓子。

        孟庆树和几个知青还没走远，听着声儿赶紧回头，“哎，队长，有事儿。”

        宋队长拉着顾青绍快步走到跟前：“这不我们又多了一位知青，你们互相交流交流，顺便带着小顾，他算是你们这一组的人员。”

        转身又对着顾青绍介绍：“小顾，这几位都是和你一样来指导工作的，分别是孟庆树、刘薇、杨峰、木兰、钱清以及郑晓芳。”

        顾青绍一一点头客气道：“你好”，挨个打招呼。

        知青里最大的应该是孟庆树了，看着就长了一张老大哥的脸，有些沧桑，也更显沉稳。

        孟庆树率先开口：“你好，顾青绍同志，听说你才十八，我比你大几岁，也早来几年，有什么事儿可以联系我们，同一个村的也不必客气。”

        顾青绍微微一笑，很是乐意接受别人的好意：“好的，谢谢。”

        “那就这样说定了，小顾你跟着孟庆树他们。”宋队长看他们搭上茬，转身就忙去了。

        顾青绍独自面对孟庆树他们，彼此笑了笑，因着不是很熟，大家都有些拘谨，不怎么开口讲话，最后还是孟庆树招呼他一起往前走。

        “听说，你是研究地质地理的？”路上孟庆树主动开口讲话。

        顾青绍点点头，“对，算不得研究，就是自己瞎琢磨……”时不时回上两句，不过走着走着，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南楚楚，忍不住回头找了找小姑娘。

        也亏得他个子高，回望两次还真看见了。其实南楚楚那一群人真挺显眼，光是身边上蹿下跳的狗剩、土豆几个小子就很喧闹了。

        南楚楚一路和他们说说笑笑，拿了镰刀随大流往麦子地去，倒是全然把顾青绍扔在了一边。

        “小顾，小顾，看谁呢！”跟在一旁的刘薇眼看着这位一直往回看，好奇的问道。

        “哈，没什么，就是有点事儿找南楚楚。”顾青绍笑着回道。

        “奥~她呀”，刘薇意味深长的一句，“放心，楚霸王丢不了，望乡村一组的谁都能不见，就她南楚楚丢不了。”

        这话说的夹枪带棒，有点刻薄。

        顾青绍微微皱了下眉头，干什么一讲话就阴阳怪气的，他心里不是太舒服，没应和。

        孟庆树在一边打圆场：“没事儿，中午就能见着了，有什么事儿回家说也不急。”

        顾青绍领他的情，点点头。

        倒是刘薇不依不饶，看着顾青绍才和南楚楚相处一晚，就有点站在她那边的意思，嘴里继续酸不拉几的说道：“南楚楚可是自称霸王花，虽然霸道，但人家身边可不缺小伙子，你看她身旁整天围着转的一圈人，日子过得潇洒着呢。“

        顾青绍还没讲话，一道走的木兰大姐，慌张的开口：“说什么呢！楚楚才十六岁，旁边的小子都差不多大的，能有什么呀！别胡说。”

        这年头随便按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名头，可是很棘手的。传话的人也得不到好。

        刘薇不依不饶：“我胡说！十六岁在某些地方都能结婚生子了，这么大还整天和一群小子在一起混日子，也不嫌丢人。”

        “好好一个姑娘，整天跟个土匪似的。”

        “哟！合着您是哪个封建社会跑出来的吧，还结婚生子，和小子一起玩就是混日子，不正经！那您还和其他知青住一个院子呢，您岂不是女流氓？”南楚楚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听着刘薇这话，毫不客气的出言讥讽道。

        她最见不得某些人假清高，一天天好似自己是个无暇白莲花，周边的人都是野草陪衬。天天看不惯这个，瞧不起那个，不知道哪这么大脸！说起来，某些人来望乡村也一年多了，还是这副死德行。

        村里知道她嘴毒的人，都不爱搭理她，即使是知青！

        真真讨人厌的紧。

        南楚楚自从和她交锋之后，往日里可不待见了。

        刘薇气急：“你……”

        没等她说完，就被一脸激动的顾青绍挤到一边，“楚楚，你什么时候来的？刚还看见你走远了呢！”他心里有点小委屈，就认识她这么一个熟人，上工还不在一处，也不对他上心，哼~

        不是，才相处一晚的人，怎么就上心了呢！跟个刚成婚的小夫妻似的如胶似漆？南楚楚见他激动莫名，有点惊讶！当然，要是知道他这样想，心里肯定“切”得一声。

        霸王花的人生中，现在还是武力拳头和兄弟排在前面，霸气才是王道，娘们唧唧的是怎么一回事儿。

        “哼，我家楚霸王好心来给你送药，没想到听见有人污蔑她，也不见你说句人话，不男人。”光着脑袋的土豆，一如既往的聪明又给力。

        顾青绍不好意思的喃喃道：“楚楚，这我还没……”

        “没什么，反正就是反应慢，不靠谱！”狗剩也加入批评大军。

        话都给兄弟们说完的南楚楚：“……给”递出一摞绿叶子。心形的。

        顾青绍疑惑的接过，“这是？”树叶子？

        南楚楚瞅着他不知人间疾苦，不辨菽麦的样子，解释道：“这是苦瓜叶子，揉碎了敷在眼皮上，可以消肿去毒。”

        “哼，看我家楚霸王对你多好，看见苦瓜叶子就想到给你治伤，再看看你？”一向轻易不发言的宋先，也开口声讨道。

        “就是，就是。“其他兄弟姐妹跟着附和。

        顾青绍脸颊红了：“对不起，我真没来的及说。”

        南楚楚不耐烦在这点小事儿上纠缠，旁边还站着刘薇，不爱看见她那鼻孔朝天的脸了。“行了，没事儿，我走了。”说完，潇洒转身大步走到前头去了。

        后面的小弟也呼啦走了一圈，还不忘对着顾青绍翻个白眼，再给刘薇一个中指，哼，这是他们最文明的惩罚了。

        刘薇恨恨：“……这群死小孩”。

        顾青绍眼见人都混入人潮中，才回头轻飘飘瞅了一眼刘薇，拿着一叠苦瓜叶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怪不得招人嫌。要是他听见别人嚼自己舌根，哼~，南楚楚还是留了情面的。

        刘薇：“……”

        若干吃瓜知青群众：“……”真他妈尴尬呢，又和楚霸王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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