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103章暗杀

带着未来的记忆，田心第一次参入到了历史事件当中，可是这样的结局，却是完全如《史记》当中所记载的一般，历史并未因她的预知而发生丝毫的改变，她所尽的一切努力，似乎却在无形当中间接地促成了这样的发展。

魏王的约降与自焚，魏豹的忍辱与走楚，以及齐军的撤往东阿……如果这些事件没有她的参与，结局又会是怎样？

怔怔地望着天空，田心脑中不停地回放着先前的一幕幕，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步步走在预定的方向上？

黛眉微蹙，田心缓缓地垂下双眸，默默地看着地上正在觅食的蚂蚁，片刻后眼瞳骤然一缩……

蚂蚁发现食物以后，会立即返回蚁巢，并且一边走一边分泌一种化学物质，在路上留下记号，之后蚁群便会靠着这种化学物质的味道，寻找到食物。

“原来，我一直都在被自己脑中的记忆……牵着走。”恍然醒悟过来，田心忽然感到喉间一阵发涩，心中近乎呻吟般地愕然道。

想到自己身边所接触到的人，每一个都是这一历史时期中的主角，而她自己仿佛也愈来愈难以抽身其中，一种彷徨无措感渐渐弥散在心底，愣怔半晌之后，田心暗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或许我真的该听取黄石公的话，做一个隐世之人。”

日渐西移，天空露出迟暮之色，田心眨了眨依稀还有些朦胧的秋眸，慢慢平复下烦乱的心绪，转身朝山下走去。

“使者的身份结束了，大王的令牌……似乎也该上交了。”呐呐低语道，田心轻抚了抚那块令牌，心底不由得又一阵颤痛，脚步也忽然悠悠地放慢了一些。

及至山下，情绪渐渐平定下来的田心，习惯性地四目环视了一番，正欲回营之时，目光却陡然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青山？”

“他要去哪？”望着神色有些怪异，正牵马背离军营而行的青山，田心细眉微皱了皱，心中暗惑道。

轻步走上前去，田心在其身后突然顿下脚步，低声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猛惊了一下，青山身体骤然一僵，迟疑半晌之后方才踌躇着转过身去，目光闪烁着，支吾道：“我……”

“小心！”

眼角的余光惊瞥到远处树后的黑影，田心面色一怔，出口喊道，旋即用力将青山推开，迎面飞掷而来的尖刀，带着一股厉风直直地扎向她的胸口……

“嘶——”

疾至而来的飞刀，紧贴着田心侧闪未及的左臂，倏然擦过，被刀锋划破的衣袖处，露出一截光洁白嫩的纤细手臂，一道细长的血口显得分外刺眼。

被这锋利的刀口划痛地冷吸了一口凉气，田心贝齿用力一咬，正欲去追赶转身逃走的黑衣人时，手臂却突然被人用力拉扯住——

“你在干什么？”望着兀自在她的伤口处，用力吸血的青山，田心黛眉一蹙，愕然问道。

“快放手！”望着渐渐消失的黑衣人，田心神色一急，厉声道，用力想要抽出被他紧紧攥住的手臂，反被他更加用力地紧攥不放，不由得脸色一阴，喝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无视田心的焦急与讶异，青山自顾在其伤口上用力猛吸着，吐掉之后重新再吸、再吐……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直至田心手臂之上那道细长的伤口，微微呈现发白之色时，青山才慢慢松开紧攥的双手，表情僵怔着，垂首不语。

瞥了瞥地上那把闪着寒光的利刀，田心目光忽然转向行事异样的青山，低声问道：“你怀疑刀上…有毒？”

“你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要暗杀你？”双眼紧紧地盯着青山，田心追问道，细弱的声音中，蕴含着淡淡的锐利之气。

默然僵立着，青山低垂的双目，失神地放空着，清秀的脸庞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面色静寂地让人惊异。

“阻挠我前往亢父，在楚营中把我打晕，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眼眸微眯，田心贝齿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脸色骤然变得森寒起来。

“你…知道是我？！”失怔的双眼微睁了睁，青山声音低弱无力地，幽幽问道。

“我一直都在怀疑你的身份，但是，你是田巴将军的部下，我不明白你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齐国败亡了，你又能得到什么？”细眉不解地皱了皱，田心眼瞳忽然一缩，惊疑道：“难道，你根本不是……齐国人？”

“不是！”猛地抬起头，青山双目圆睁着，失口道：“我是齐国人，我是齐国人！”

被青山有些突兀的举动，稍震了一下，静默片刻之后，田心秋水眸子眯起浅浅的弧度，语气低冷地道：“可是，你似乎并不希望这场战争，是齐国取胜？”

“我……”

“你到底是受命于谁？他派人来刺杀你，你看不到吗？或许那个黑衣人一直都隐藏在你身后，无论事成还是事败，你都会没命的，你到底还在隐瞒什么？”见他踌躇着支吾不言，田心柳眉狠狠一蹙，厉声逼问道。

心底似是正做着艰难的挣扎，青山眉头紧皱着，用力抿起的嘴巴，嘴角微微抽搐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被他的沉默与固执弄得几近抓狂，田心双手用力紧握着，指尖似欲扎进皮肉般，深深地嵌在手心里，忿然半晌之后，睁大的双眸用力眨了眨，声音低沉地道：“我知道，你只是受人指使，如果你真的希望齐军兵败，就不会随我去亢父，你完全可以杀了我，一路上，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动手，可是你没有这么做。”

目光悠悠地望了望远处，田心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淡淡地道：“田巴将军已经牺牲了，没有人知道你曾经违抗过军令，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曾经去过亢父，我……也从来不曾见过你。你走吧，不要再回军营，也不要再回齐国。”

独自行出两步之后，田心脚步忽然稍顿了顿，漠然回瞥了他一眼，语气淡若无情地吟道：“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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