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只愿生死相随

随着卫随的目光，原本挡在子衿面前的人，全部从善如流的往两边退开，留给了卫随一道约有半丈宽的路。

在对面的那头，便是子衿。

她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将容颜全部掩在了斗篷之下，身形也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若非他们让开，卫随还真没发现那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卫随目光淡漠的转向子衿，“墨姑娘以为如何？”

“不如何。”子衿语调清浅的回道。

卫随本身就不是什么很好的性子，他此刻看向子衿的神情，隐隐约约的已经有些暴怒，他手中刚聚集了一个光球，北墨却蓦地冲上来挡在了子衿的面前，“卫家主，请您务必冷静些，弟子敢以性命担保，锦然绝无二心。”

“北墨，我一直以为你挺稳重的，如今你也要分不清轻重是吗？”

“请卫家主息怒，北墨绝无此心，只是北墨一路与墨姑娘同行，墨姑娘的确并非卫家主所想那样，是别有用心的，何况墨姑娘无法凝聚灵力，根本对卫家主甚至大家造成不了伤害的，请卫家主明鉴。”

听着北墨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卫随不怒反笑，“是啊，无法凝聚灵力，却能带你们从龙卷风中出来，还一路用劳什子幕离和斗篷遮遮掩掩，难道不是见不得人吗？”

北墨已经急的冷汗直冒，吞吐道，“锦然……锦然带着斗篷，是因为……”

“是因为锦然容貌已毁，恐污了仙人的耳目，不得不遮掩起来。”北墨身后的子衿接道。

“比之你容颜受损之人，这世间是数不胜数，就算是我，也曾见过不少，墨姑娘没必要如此遮掩。”卫随丝毫不退让的冷冷的注视着子衿。

一时之间，就陷入两相僵持的场面。

作为在场唯一的知情人，云晓寒是急得要死，虽然他并不在确定子衿到底有没有入魔，但是她和卫随几人自幼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感情亲如兄妹，当初子衿从诛仙台跳下，卫随还为她闭门了整整三年，就守着她的衣冠冢，换而言之，就算子衿入魔，也是不会伤害他们的，这一点云晓寒还是敢拍着胸脯保证的。

只是如今……这两人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倔。

子衿不敢在回首当年，决意忘掉前尘，自然不愿意与他们有过多的牵扯，可卫随疑心却重，若是子衿不给个信服的理由，估计便会再次一直僵持下去。

这个场面是他不愿意看见的。

子衿手慢慢的摸上了斗篷的边缘，却一直在那打转磨蹭，就是不肯在拿下半分。

卫随也不急，就一直冷眼站在原地，看着子衿的动作。

此地所有人的目光就在子衿的身上，是以他们都未曾发现，在卫随的背后，红光正一点点的亮起。

子衿微笑着看向那几点红光，蓦地将手从斗篷下拿了下来，指着卫随的身后，没有半分感情的开口，“夔牛，活了。”

听闻了子衿之语，卫随蓦然回头，就看见刚刚被他斩下头颅的夔牛又站起了身，头颅依旧在，卫随平静的将目光移向自己刚刚抛头颅的那里，果然没有见到刚刚被自己斩下的头颅。

整个地面，一片荒芜。

唯有夔牛，昂首挺胸而站。

月夜下，血眸惊人。

它仰天一吼，声如雷鸣，狂风暴雨倏然而至，悬于天幕下的月，也被乌云给严严实实的遮挡住，一片黑暗。

卫随慎重的将剑重新握在了手中，刚想再给它致命一击的时候，那夔牛竟然整个从中间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只夔牛来。

而且看上去力量似乎要比刚才更加强横。

它们并肩而战，齐齐仰天一吼，苍青色的毛皮，泛着微光。

狂风呼啸而至，折断了这方圆中许多粗壮的树干，暴雨也是应景的淋漓而至，不一会儿许多人就都变成了落汤鸡。

可唯有子衿，身处风雨中，雨露却未沾湿她半点，依旧干净清爽，衣裙摇曳。

那两只夔牛原本是一前一后的攻击卫随，将卫随弄伤后，站在卫随身后的夔牛却蓦地一转身直朝他们弟子奔袭而来。

几名弟子连忙出剑抵抗，却被夔牛以一种蛮横的力道撞开。

就连云晓寒也在此受了不轻的伤，子衿站在老后面，细嫩的指尖微微一弹，一束幽光便打在了墨锦央的身上，一股隐秘的香气蓦然传进了天上夔牛的鼻子中，它重重的打了喷嚏，尔后瞄准了墨锦央后，就十分蛮横的，以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猛然朝墨锦央冲去。

感受到危险的降临，多年来的反应便是逃，可是就连炼气都未曾触及到了墨锦央，又岂会是夔牛的对手，不过眨眼间，墨锦央便被夔牛擒在了爪子上，尖利的爪牙抓在墨锦央的腰上，印出了几道血痕。

墨锦央凄厉的大叫倏然传来。

“锦央！”

“央央！”

子衿和燕寒之不约而同的大喊，面露焦急。

墨锦央双手握着夔牛的爪子，朝几人无奈的苦笑一下，已经有些认命的闭了眼。

燕寒之握着剑刚想冲上去，却被身边的百里青衣死死地抱住了腰，“不能去，你去了也是送命。”

“那我就看着锦央被那畜生抓着吗？”燕寒之红着一双眼大声喊道，目光却一刻都不曾离开墨锦央。

就在几人僵持的时候，一根白绫倏然从他们头顶飘过，精准的缠上了夔牛的爪子。

几人大惊的朝身后看去，却见那白绫的另一头竟然握在墨子衿的手上。

“子衿？！”南曦然喃喃道，刚想走过去帮忙，却见子衿身子腾空而起，朝墨锦央飞去。

“姐姐，你别过来！”墨锦央挣扎着哭喊道，“回去啊！回去啊！”

子衿朝她微微一笑，不过片刻便到了眼前，她握着长歌白绫，微微一用力，那白绫便瞬间锋利如刀，将夔牛的爪子狠狠地缠住。

夔牛吃痛的叫了一声，松开了钳制住墨锦央的爪子，子衿趁机一把搂住了墨锦央的腰身，将人稳稳当当的抱在怀中。

见自己死里逃生，墨锦央一把就抱住了子衿的脖子，哭喊着，“姐姐，我好怕！”

“不怕，有我。”子衿稍一安慰，便打算带着墨锦央跑路，可是夔牛哪里会让到手的猎物抛跑开，它略一低首，一束光晕便对准被两人。

子衿将墨锦央抱在怀中，长歌白绫浮现在面前，牢牢地挡在了两人的面前，接下了夔牛愤怒的一击。

就在这天均一发之际，子衿蓦然转身大喊，“燕寒之。”

燕寒之立马就站了出来，没有一点磨蹭，子衿召唤过长歌白绫将墨锦央卷起来后，一下子就将她给推了出去，知道了子衿的意图后，燕寒之跃身而起，在半空中接过了墨锦央。

墨锦央愕然的看着将她推出去的子衿，震惊的睁大了眼，“姐姐……”

话音未落，没有了长歌白绫护体，夔牛的那一击结结实实的就打在了子衿的背上，子衿纤瘦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一圈后，便撞到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前的白衣裳。

“子衿！”燕意初不可置信的狂吼一声，就像子衿冲去。

夔牛刚刚被子衿给弄伤，怎么可能放过两人，当即一声怒吼，便朝两人冲了去。

子衿看着燕意初不管不顾的跑过来的时候，心中蓦然就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惊怒有之，感动有之，不知何故，子衿看着燕意初飞奔而来的身子时，竟然会有种想哭的冲动。

甚至脑海中隐隐约的浮上了这么一句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还记初见，这个男子，明明是想杀死自己的，而自己也是不愿意和他有过多纠缠的，怎会纠缠到如今至此……

可是眼前的情形容不得她多想，她身形极快的扑过去，一把就抱住了燕意初，借助强劲的力道将燕意初给护在了身下，夔牛的那一击，又再次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子衿孱弱的身躯上。

燕意初愕然的看着她，眼中不知不觉的已经蓄满了泪，他伸手抚上子衿的脸，“子衿，子衿，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我没事。”子衿虚弱的睁开了眼，唇角边上不断地有血珠渗下。

眼见夔牛准备在发动攻击，燕意初伸手护住了子衿的后脑勺，刚准备将人翻过来，用自己的身子替她挡住，就见子衿强撑着起身，双手在胸前结印，在夔牛攻击下来的之时，一道白光从子衿的手心中涌出，顷刻间便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子衿……”燕意初从地上起来，双手扶住在了子衿的肩膀上。

而另一边正和另一只夔牛打斗的卫随在听见了燕意初的喊声后，蓦地停手转身看去，当那张脸毫无遮掩的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卫随只愿天地静止，永远不要在变动。

子衿……卫随几近贪婪的看着那张如梦似幻的容颜，根本没有留意到夔牛就在他的身后，正红光大盛。

这一击，若卫随不曾抵抗，必定殒命至此。

“阿随！”子衿怒吼，“小心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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