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马童

俩人掐着时间扒完饭，又将伙房用具清洗干净摆至原位，方才寻着机会借口进城采买物资出了军营，往风月客栈奔去。

        风月客栈二楼，碧影正手抱胸站在门口，右侧房门朝内敞着，左侧便是围栏，正好看见楼下动静。瞥见付诗璟俩人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碧影偏头朝室内禀报了声，“主子，那两小子到了”

        将人迎进屋，碧影退到屋外守候。

        付诗璟同铁蛋在对面坐了下来，桌上早已摆了两杯七八分满的茶，香气四溢。

        “两位小兄弟，想必你们已知我此行的目的，我也不满二位，周某此次来飞熊军确是为了挑选可用之才充实我周家军。但周某从未与飞熊军接触，听闻刘将军是宣王的人，这些年，宣王一直想要拉拢我们周家军，皆被我爹挡了回去。我倒不怕刘将军在其中使绊子，只期望别给我塞一些老弱病残的人就行。所以请二位兄弟前来，也是想了解军中情况，以便选人。”

        付诗璟没想到周将军会如此直接，不过如今朝堂三足鼎立，身为大将军府的嫡长子，又是周家军未来主帅，不参与任何一方的权势之争才是立命根本。在军中这几年，付诗璟借机了解不少朝中局势，宣王势大，借当年太子一事将飞熊军拢入麾下，而作为离阳最强战力的周家军自是三王极力拉拢对象。这选兵一事，处置不当，轻则周家军败仗而归被责罚，重则将军府落罪，周家军被瓜分或是落入三王之手，周将军谨慎实属正常。

        思考片刻，付诗璟斟酌着说出心中想法，“周将军，其他属下不好说，刘将军的为人相信将军早已打探清楚。飞熊军近几年都未上过战场，军中并无所谓的伤残病弱之人，不过吃喝嫖赌之人不少，军中训练也荒废已久。只一支上百人的队伍，属下常在日出汲水时见着他们训练，那领军之人据说是南郡城知府之子李辰逸。”

        “不瞒将军，属下同兄长一直想要上战场建功立业，常趁无人之时偷偷练习。所以遇到李公子这支队伍在训练时，便多留心了一些，先前属下还想寻机会进到李公子的队伍。还有一支队伍，不过他们的训练场地寻常人不得靠近，据说是刘将军的直属亲兵，从原驻地带过来的。属下没见着他们训练，但每次放饭时，属他们的饭菜最好，量也最多。而且有一回属下随人给他们送饭，偷偷瞧过一眼，都是大块头，皮肤也黝黑，身上满是练过的痕迹。”

        这支队伍，周泽永有所耳闻。据说是刘将军一手建起来的，个个身经百战，以一敌十。也正是靠着这支队伍，刘将军才能升得如此快，不过十五年的时间，便坐到了同父亲一般的位置。只可惜，他选了宣王这一势。

        只是，仅仅是上百人的队伍带回北境，定是不够的，这飞熊军有近十万人数，且依靠这南部人丁富饶的城池，每年征召入伍的士兵也不少，若是能带上五千至一万左右的士兵回去，才能缓解北边的军事压力。

        付诗璟细细盘过脑中信息，又同周泽永说了几个名字，与碧影事先查到的相差无几。三人又聊了会这溧水城的一些情况，待到一壶茶见底，方才发觉已是酉时一刻。

        临走前，付诗璟提出心中所想，他希望周泽永能带上他兄弟二人。

        周泽永爽快地应了，他本就看好他，见他主动提出跟他走，心中甚是乐意。只是碍于他俩的年岁，还需细细筹划。

        过了几日，军中贴出告示，凡被点名之人需在当日整顿行装，于次日随军北上。

        铁蛋在末尾的告示里寻到了名字，他被归在丙字队。

        此次选兵，只是按照飞熊军的名单随机挑选，新选出来的士兵要到了北境后，才会被编入周家军。周家军每一支队伍都有对应的名字，由于对这些人的作战情况还不熟知，故暂未定下他们的去处，只按照甲乙丙丁随机编排。

        付诗璟却不在这些名单上，他的名字被单独放在一张纸的最后一排，后面还缀着一行字：将军麾下马童。

        马童？

        付诗璟愕然，随即好像又明白了缘由，失笑一声拉着铁蛋离开。

        身旁有认识俩人的士兵开口嘲笑道，“周将军的马童不久前在作战中为救将军而战死，还被授予了战功，诗璟你若是去给周将军做马童，保不齐哪一天也能得这样的殊荣，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大家说是不是呀，哈哈哈哈”说罢，便放声大笑起来，周围人也纷纷附和。

        “诗璟”铁蛋有些迟疑地开口，“要不咱别去北境了吧”

        “指令已下，哪有更改的说法。无妨，马童也不错，还能近身距离同周将军一道打仗，能学到不少东西呢”付诗璟毫不在意旁人的嘲笑。他年纪小，做马童既不扎人眼，又能近身跟随周将军。且他相信，周泽永不仅仅是想他做个马童，等出了这飞熊军，再行调配，旁人就说不着了。

        次日，天将亮，付诗璟便见碧影随着周泽永骑马入营。他俩一直都住在风月客栈，那刘将军也未开口邀请，强龙不压地头蛇，周泽永只能有事才入营。

        碧影有些奇怪，自家主子一大早便跑来飞熊军营地，他当是主子不放心这一万人，想要在开拔前亲自检查一番。可方才一路从大门进到这练武场，除了伙房方向偶尔传来汲水的车轱辘声，整个营地静悄悄。

        碧影正疑惑自家主子此举何意时，便听见远处的营地门口传来规律的喊叫声，一声大过一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便朝这练武场而来，碧影和周泽永循声望去。

        只见练武场门口先是出现一身穿盔甲之人，而后跟着一群整齐划一的士兵，正光着膀子朝练武场跑来。穿盔甲的人正是刘将军，原本他是快走，被后头声音一震，也跟着跑了起来。

        一群人跑到练武场中间位置便分道扬镳了，刘将军往右手边的看台跑来，士兵们则停了下来，一道刚劲有力的声音自左侧响起来，“原地散开，活动身体。”

        周泽永看着士兵们脊背上和胸膛上一片亮晶晶，可见早上的训练并不轻松。他本以为这群士兵会东倒西歪的瘫在地上，而后等一刻钟后一哄而散回营。

        只见士兵们迅速按等距间隙分散开来，在领兵声指挥下，一招一式的挥动。整齐的动作扇起阵阵厉风，朝周泽永的方向袭来，刘将军被吹的脚步都趔趄了一下。周泽永止不住浮现赞赏神色。

        “刘将军，场上那支队伍是谁的兵？”周泽永朝冒虚汗的刘将军问。

        刘将军头也没回，长咽一口气，开口回，“还能是谁，只有那李辰逸，才天天有闲情带着一帮人早上跑二十里，上午练拳，下午练棍，晚上还学兵法，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听得是李辰逸的兵，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周泽永眼中赞赏的神色愈加明显。

        打发走刘将军，周泽永在看台边沿随意坐了下来，兴致勃勃的观看士兵们的训练。

        一刻钟过去，李辰逸叫停训练。随着一声解散，士兵们井然有序地朝大门离开。

        周泽永眯着眼睛目送那道修长身影消失在练武场，心情颇好。

        吃过饭，又在练武场整顿好新兵队伍，周泽永翻身上了马，领着一万兵马出了营。一路经溧水、居州、南郡、儋州等城池，取道关州，这一万兵马，最后到达阳关城已是二十余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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