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出事了

五日后，她们收到苏晓的来信，信中告知，诗璟已于半月前带兵去了西凉边境，抵御西凉的进攻。

        西凉与离阳多年来相安无事，如今应是看到离阳与北胡结盟，担忧被合谋进犯，便想着先下手为强，派兵攻占河涧地区。这场战事，应当没那么容易收手。

        苏锦看着手中信纸，在心中梳理着已知信息。既如此，那她们就可在南边过冬，届时哥哥也会休沐来南边，还能与哥哥一起过年关，待来年春暖花开再回京也不迟。收了信件，苏锦招呼菁菁收拾行囊，即日出发前往居州。

        去居州，只因苏姑娘、云姑娘和吴阿婆都在，多年未见，苏锦想要趁此去看看她们。

        马车哒哒出了南郡城，朝居州方向驶去。这一路都是官道，只是南郡雨水丰盛，植被丰茂，官道又经过几处山峦，故而护卫队长不敢掉以轻心，双眼警惕地四处张望。

        行到一处夹道时，护卫队长凭借多年经验，敏锐地嗅到一丝不对劲，他一边吩咐护卫们紧紧围在马车周围，一边安排车夫加快速度。

        树林愈来愈稀散，眼见要走出夹道，一支利箭破风而来，被队长一剑挡开了，只是那箭力道之重，竟将护卫队长的铁剑震裂。随后一阵巨大声响传来，护卫们抬头望去，无数巨石从两侧山上滚滚而落，朝马车方向砸来。

        护卫队长暗道一声不好，翻身下马朝马车飞奔而去，堪堪将车内的几人带下车，巨石随影而至，将马车砸得四分五裂。队长拦住一匹马，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手托住苏锦，腾空将她送上马背，又将菁菁送上另一匹马，余下的两位仆从则吩咐护卫保卫，随即与一身手高强的护卫一人护住一位主子，策马朝出口奔驰而去。

        只要进了前方五十里处的居州城，这群杀手便无可奈何。区区五十里，护卫队长对自己的身手还是很自信的。

        为避开后头追杀的利箭，队长嘱咐身前的苏锦抱住马脖子，自己则利用缰绳灵活调转马奔的方向，堪堪与不少利箭擦肩而过。苏锦死命抱住马脖，闭眼强力压制胸口的翻腾，任由利箭破衣袍而去。不知奔了多久，苏锦察觉到耳侧的风不再呼啸，她缓缓睁开眼，居州城巍峨的城墙出现在视线里。她回头想要与菁菁欢呼，却发现身后的官道上，空无一人。苏锦压住惊慌，抬头看护卫队长，只见他眼神有些涣散地看向前方，身子也摇摇晃晃。

        “李虎，你没事吧？”苏锦往马头方向挪了挪身子，扭着头问护卫。

        “夫人，我没事，您可有受伤？”李虎暗暗掐了一把大腿，回应道。背后传来的痛楚无一不在提醒他，他中箭了，可他答应了公子要照顾好夫人，定然不能食言。

        虽然李虎极力忍住痛楚，但苏锦还是从他紧拧的眉头和略微颤抖的身子瞧出了异样，她挣扎着下马，忍着身子不适绕至马尾一看，鲜红血迹顺着男人脊背流至马背上，触目惊心。

        苏锦惊呼，“李队长，你受伤了。”

        “夫人，你上来吧，我得将你护送进城，歹人追得紧，此处并不安全。”李虎挣扎着下马，想要扶苏锦上马。

        苏锦知李虎是好意，但是她又担忧菁菁的安危，故而踌躇是否要让李虎带伤去救菁菁，反正居州城就近在眼前，她步行进城也无妨。还未等她做出决定，一道利箭忽然而至，来不及躲避，李虎扑在苏锦背后，接住了那凛冽的箭簇。

        “快，快上马”李虎不待苏锦出声，撑着身子护卫她上马，用剑在马腹上狠狠扎了一刀，马匹疯似的带着两人狂奔，后头的剑声如影而至。

        奔至城门，守城的兵士见他们满身是血，拦住了马匹不让他们进城，幸而苏锦带了诗璟留给她防身腰牌。见是玉面将军的令牌，守兵狐疑地来回打量两人，在苏锦耐心耗尽之前放了他们入城。

        苏锦不敢停歇，策马直奔居州府衙，利用腰牌命令居州刺史派兵出城营救。居州刺史虽不忿苏锦一届女流对他发号施令，但他不敢得罪玉面将军，那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悉数派出府衙内的兵将，姜刺史唤来手下，护送苏锦和李虎去驿站安顿。李虎伤得虽重，幸而都不及要害，经大夫查看包扎后，在苏锦的强制命令下歇息了。

        驿站官员给苏锦安排的是最好的院落，还派了丫鬟来服侍她。丫鬟看着苏锦在屋内来回踱步，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衣衫也血迹淋淋，便小声询问是否要给夫人准备热水沐浴。

        苏锦抬手拒绝，话还未出口，小腹一阵刺痛传来，随即一股热流倾泻而出，苏锦脸色僵住，不敢置信地看向双腿之间。丫鬟早已被这一幕吓呆，张大了嘴楞在一旁。还是苏锦自己回过神过来，抖着声音朝丫鬟吩咐，“快请大夫，快。”说完自己扶着柱子和椅子，一步一步朝床榻移去。

        丫鬟惨着脸跑去请大夫。

        等到大夫来时，苏锦的双腿已被血迹整个染红了，人也如轻飘飘的一张纸，毫无血色地躺在床上。苏锦满眼希冀地看着大夫把脉，大夫隔着帘子收回手，摇头叹息道，“夫人身子本不强健，连番奔波已亏损了身子，不知夫人今日经历了什么，这一番折腾下来，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你是说，我有孕了？”这几个月，苏锦并未察觉到身体有异样，这一路她觉着身子困乏，也只当是赶路累着了，细细想来，自己的月信确实有日子没来了。只是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碰上了有人追杀她。

        “是，夫人已有孕两月。此番小产，恐对夫人身子造成极大损害，若不好好调养，将来怕是子孙艰难。”大夫边说边退至一旁的桌前，提笔写下一幅药方递给丫鬟，“这幅方子是助夫人诞下死胎，需连喝两日，直至有血块流出方可停止。这一张药方是之后要喝的，用以调理夫人的身子，最好是连喝一月，届时再依情况调理。”大夫又递过一张药方，细心叮嘱道。

        “多谢大夫，诊金我稍后派人送至府上。”苏锦有气无力地道了声谢，吩咐丫鬟随大夫去抓药熬药，自己则挣扎着睡下。

        这一觉，苏锦睡得并不安稳，时而梦见菁菁出了意外，时而梦见诗璟怪她没保护好菁菁，以及外祖父望着她有些失望的眼神。她拼命解释自己不是有意的，可那三道目光追着她，直至将她逼下悬崖。

        苏锦满身冷汗地自梦境中惊醒，来不及回想，丫鬟端着药碗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端给她。

        这丫鬟是驿站官员家中的仆人，她伺候过的最大主子便是这九品官员的夫人，如今面对这京城来的将军夫人，自然有些战战兢兢。

        “夫人，药熬好了，您要现在喝吗？”丫鬟端着药碗站在床前，低声问。

        苏锦有气无力地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子，一旁的丫鬟还算有些眼力见，忙不迭放了药碗，毫不费力地扶苏锦坐起。

        接过药碗，苏锦倚靠在靠枕上，边吹药汤边问，“我睡着期间，可有人来寻我？”

        “回夫人，并无。”

        “姜刺史那边也没有派人来么？”

        “回夫人，姜刺史并未派人前来。”

        “这药，自你抓回来可有假手他人？是你亲眼盯着熬的么？可曾离开过？”苏锦停顿，望着黑黝黝的汤药问了一句。今日所遇之事让她生出防备之心，虽然她不知要害她的人是谁，但若对方要对她下死手，这驿站的人她便不得不防。她虽然也信不过这呀，但借十个胆子，那驿站长官也不敢派人刺杀她，所以她只能暂且相信这丫鬟是好人。

        “回夫人，是奴婢一手熬的药，未曾经手他人。不过中间奴婢内急去了一趟茅房，有离药罐一炷香的时间。”女仆恭谨地禀报了自己的行径。

        “将此碗药倒掉，重新熬一碗。这一次，我要你全程守在药罐前，一刻都不能离开，听明白了吗？否则，你家主子和你家老小皆会因此而丧命。”苏锦严厉地吩咐，她不能与丫鬟明说其中要害，只能捡严重的吓唬她，期望她守好药罐。

        “是，奴婢这就去，药熬好前绝不离开。”丫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应完，起身接了药碗出门急奔而去。

        丫鬟走后，苏锦倚着床头喘气，这次小产着实伤了身子，短短几句话就引得她有些接不上气。

        “夫人，您没事吧”李虎的声音自外头响起，听起来有些气息不稳，中气不足。

        “李队长，我无事，你怎起来了？伤口如何？”苏锦断断续续地回应。

        “夫人，方才姜刺史派人来报，他们寻到了付小姐的踪迹，但还未发现人，属下想亲自前去搜寻，以免夜长梦多。”李虎的声音再次传来，只字不提自己的伤。

        “好，若有消息，随时来报。”苏锦本想叮嘱李虎注意量力而行，细想之下改了口。李虎是诗璟的得力助手，当初安排他留下护卫自己与菁菁的安危，以军中人重承诺的习性，定然不会抛下菁菁，自己在这驿站中养伤。

        “喏”李虎应声而去。

        苏锦喝完女仆熬好的第二碗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至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拢紧被子，扬声问屋外发生何事。

        “夫人，可方便进来回话？”李虎有些嘶哑的声音自屋外响起。

        “进来吧”苏锦掀了被子，顺手抄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双手撑住身体，坐在床边深深吸气。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虎略有些狼狈的身影出现在苏锦面前，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抵地咚咚磕了几个头。

        苏锦不解，细声问出了何事。

        “夫人，是属下办事不力，去迟了一步，小姐，小姐她遭遇了不测。”李虎不敢抬头。

        “不测？何不测？”苏锦身子一软，幸好她眼疾手快抓住了床架，这才堪堪止住无力的身子。

        “小姐与护卫被追到了一处林子，护卫为保护小姐，便让小姐先逃。小姐慌不择路，遇上一队抢劫归来的土匪，被掳去了寨子里。等咱们带人赶到时，那头子已对小姐行了不轨之事。”李虎简单陈述了事情真相。

        菁菁被人……老天爷，苏锦大力捂住嘴，手忙脚乱地穿鞋，踉踉跄跄往屋外奔。

        “夫人，属下担心此事传开有损小姐闺誉，便将小姐安置在一处无人居住的农舍。幸而是属下带人去救的小姐，那些土匪属下都已就地解决，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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