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陈建国还想吐槽几句，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显示“老婆大人”，他骄傲地瞟了一眼张超，兴致勃勃地接通电话。

“老婆....”

“陈建国，你赶紧给我回来！那个兔崽子我管不了啦，气死我了！”电话那头传来陈昊妈妈暴躁如雷的叫唤，“你今天要是不回来我跟你没完，气死我了，他竟然敢动手打我，简直无法无天了，他要大义灭亲啊！”

“什么大义灭亲，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

“我不管，今天你要不回来教训他，以后都不用回来了。”陈妈放下狠话直接挂断了电话，陈建国看着张超，一时语塞。

“昊昊又惹嫂子生气了吧，青春期有点叛逆很正常。”张超低着头盯着碗里的肉，颇为小心。

“我等会儿回去一趟，明天早上就回来，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好，我送你吧。”

“不用，我又不是不会开车，一小时就到了，你开个来回得多累，好好休息吧。”

张超如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嗯好”，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想送陈队回家，面对陈昊和嫂子的巅峰对决，这要动起手来，他只会变成陈队的挡箭牌。

        晚饭过后开了一小时的车，陈建国就到家了。

刚开门，一个靠枕就飞了过来：“你儿子反锁在房里，晚饭也不吃。”

“怎么了嘛？”陈建国毕恭毕敬地将靠枕送回去，小心翼翼地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你儿子，打球回来也不洗澡，臭死了，我说了他两句他就发牢骚，生气谁不会啊。”

“别气别气，我去揍他！”陈建国义正言辞，颇有气势地敲响了陈昊的房门：“臭小子，开门！”

啪嗒一声房门开了，陈建国朝陈妈使了个眼色，昂首挺胸地走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你怎么回事？又惹你妈生气啦。”他一关上门，声调就降了下来，“你俩就不能省点事，你让下她嘛。”

陈昊抠着手指甲，两眼盯着脚趾：“可她也太烦了，我刚回来只是在房间里放一下东西，又不是不洗澡，才休息两分钟，她就一直在那唠叨，像豌豆射手一样哔哔哔哔哔。”

“哎呀，你就当她放屁嘛，你长着两只耳朵不会一只进一直出啊，你学学我。”

陈昊哭笑不得：“可她还趁我洗澡的时候翻我抽屉，我都多大的人了，一点隐私都没有！”

        “我又何尝有隐私！”事实的确如此，“我不是和你说了嘛，你有什么要藏的东西藏好、锁好，其他的东西随便她翻，你平常也不和她聊天，她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学坏而已。”

“他还打我！”陈妈感觉里头没动静，大喊了一声。其实她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有些难过，养了这么久的孩子竟然对自己动手，火气一下冲得自己头昏脑涨，太难受了。

陈昊对着墙壁喊了一句“我没有！”，然后委屈巴巴地看着陈爸：“我就轻轻地碰了她一下，就碰了一下！”眼泪汪汪的快要溢出眼眶。

“好啦好啦，”陈建国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都***整整高出一个头，感觉一个人有没有受伤害是由受害人判定而不是施害人判定的，你去给她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好吗？看在我的面子上。”

陈昊点了点头，“嗯，”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在陈爸的推动下他走出房门跟陈妈道了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动手，以后不会了。”

“嗯，我去搜你房间也不对，不过你一回来就应该去洗澡，太难闻了。”陈妈顺着台阶就赶紧下了，不过碍于面子还是嘟囔了一嘴。

“可爸爸连澡都不洗。”

“也是。”两人齐刷刷地看着陈建国，他一个人站在墙边欲哭无泪，我专门回来给你们做调解工作，你们竟然倒打一耙。不过还好，这件事情总算就此结束了。

        晚上八点，陈昊在房里做化学竞赛题，陈爸和陈妈在客厅里休息，电视机小声放着陈爸喜欢的公安节目，陈妈端着电脑仔细研究着她的股票。

陈妈是平安县事业单位的一名职员，她平常没事就喜欢研究股票，毕竟家里的财政大权一直都是她在把控，她号称为了不让家里仅有的少量存款在通货膨胀的侵蚀下贬值，才进行股票投资保证全家的利益。不过这十几年，在她的努力下，的确赚得多、亏得少。

她反复看着笔记本上红红绿绿的线条和黑白数字的报表，抱怨道：“这明胜集团的股票越来越奇怪了，看来得抛掉啊。”

“明胜集团？”这四个字迅速把沉浸在电视节目中的陈建国拉拽出来，猛地一扭头把陈妈给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还买了他们的股票？”

“就去年啊，”陈妈也很奇怪，平常他从来不关心股票的事情，怎么突然这么感兴趣了，“买了一年多了，好歹也是我们市内的一家上市公司，涨势还挺猛烈的呢。”

陈建国好像发觉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语气便放缓了些：“噢，那为什么要抛掉啊？”

“因为我看他们的年度财报存在存贷双高的问题。”

“存贷双高？”

“存贷双高指一家公司同时拥有高额的银行存款和银行贷款金额，公司一方面需要支付高额的贷款利息，另一方面银行账户上却拥有大量的可用资金，这是不是很不合理？这么低的资金利用率是对公司的巨大浪费啊，与正常的公司经营逻辑不符合呀。”

        陈建国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呢？”

“所以这家集团公司可能财务造假呀。”

“财务造假！真的吗？”

“不一定是真的，这只是我的猜测。你是警察，不是知道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乱抓人的嘛。”

“嗯，也是。”他嘴上这样搪塞着，脑海中却一直重复着“财务造假”四个字。

“怎么啦，突然对股票开始感兴趣了？”

“没有，随便问问，抛掉好，抛掉吧。”

陈建国不再问了，回头继续看他的电视，虽然节目依然激动人心，可他的思绪已经完全不在其中了。

第二天一早，家人还在熟睡，陈建国就开车回到了市局。

这么早局里没有人在上班，他快步走到宿舍，在自己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这把钥匙是志华给他的资料室钥匙，是为了查看以往与明胜集团相关资料所准备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他带着钥匙，悄悄地来到资料室门口，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便将钥匙插入锁孔快步进去了。

资料室内的文件按类有序摆放在架子上，陈建国围着房间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装有肖职工物品的纸箱。

他又环绕了一圈，这才在桌子下的主机上发现被插着的U盘，打开电脑，里面的确是有很多明胜集团的财务信息，这个老秦，U盘一直插着不拔下来也不怕中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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