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软玉温香，投怀送抱，还是个大美女，相信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住这般诱惑。

        但何嘉意还是推开了女人，抬手抹了下嘴，“你喝多了？”

        简艺林不甘心地再次往上凑，嫌酒杯碍事，将剩下杯底的一点酒喝完，杯子一扔，掉地毯上闷响一声，整个人化身无骨鱼一般手脚并用扒着面前身躯高大的男人。

        何嘉意浑身一哆嗦，使出百般定力拒绝如此诱人的香艳。

        这次他不仅拉开女人，还用两只手撑着对方的肩头，控制着女人又要发狂。

        “别这样，你真喝多了！”纵然搁圈子里一向以好脾气著称，此刻他的语气里很含有几分愠怒。

        “是我喝多了，还是你根本忘不了她？”简艺林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

        “她？”

        “装什么？你那清纯高贵的前妻啊？”

        “哦。”何嘉意感到头疼，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能理解简艺林为什么生气，大概是豁出去主动送上门却被拒绝，没面子吧。但他真的是，没那个心思。怎样能快速结束眼前这种场面？是他首要思考的，好在运气不错，刚好一个推餐车的外国男服务员从两人斜对面的房间里出来，何嘉意毫不犹豫地招手：“你好，麻烦将这位女士送回房间，她喝多了。”用的是不太流利的法文，伸手指指走廊东头，“那边的704号房，谢谢。”

        房号是他乱报的，他并不清楚简艺林住的房间号，但他很清楚，这女人脑子清醒的很。才刚说完，他便立即撒手，退回房里关上门。

        门外响起女人的怒吼。

        接着，疑似法国土著的男服务员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请简艺林回房间，得到一连串的中文辱骂，骂他多管闲事，骂声和餐车滚动的声音却是渐行渐远。

        何嘉意悄悄推开房门，从门缝里看着简艺林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男服务员点头哈腰地又推着餐车转回来进去员工电梯间，好一会后，走廊上再无人影出现，这才彻底关上门，拉上门锁。

        被简艺林这么一闹，原本已爬至上眼皮的瞌睡虫全给赶跑了，何嘉意倒在酒店大床上，放松疲倦至极的身体，大脑却是了无睡意。

        从《天鹅湖》杀青后，简艺林各种有意无意频频向他示好，他不是不知道，只当做没看见。没想到这女人的胆子可真大，呵呵，这是自以为他今晚影帝落选需要安慰么？

        这倒是个好机会，只可惜

        他是何嘉意。

        他当然不是柳下惠，也会有成熟男人的需求，但是，跟合作搭档搞上这种麻烦事，他绝不会自找。

        再者，是真的提不起来兴致，自从两年前宣布离婚，他的生活便没了激情，那种只有女人参与才能掀起的激情。

        大家都说他是为情所伤，他不予置评。

        脑子里回荡着简艺林的话忘不了？

        是真的吗？

        这两年来把自己扔进工作里回避一切，真的是因为，忘不掉吗？

        何嘉意猛地从床上坐起，抓过床头的手机打电话给助理：“帮我把机票改一下，改到明天上午，尽量早一点。”

        剧组统一订了下午五点的机票回国，他觉得，发生刚刚那种事，还是避开的好。

        代价就是，失眠加上时间不够，统共还没睡到两小时就被助理喊起来奔去机场。好在头等舱的环境还行，何嘉意几乎是一上飞机就蒙头大睡，到午饭时点醒来，拉开窗帘看着机身外犹如串状棉花糖的云层，不由地精神大振。

        吃完饭去卫生间洗漱，门口一阵吵嚷。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呼吸不畅？”

        “晕机药马上给您送来，请等一下。”

        “您别害怕，放松心情，晕机是很常见的生理反应。”

        何嘉意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通道旁边的休息区，几个中国空姐正围着一个乘客殷切问候。

        貌似是晕机了，他不甚在意地绕到一伙人身后，往机舱里去时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刚好看到原本窝着身子低着头的病人抬起头，左手捂着胸口，右手伸到眼睛那抹几下，朝空姐们摆摆手，红红的眼眶里湿漉漉的，放下手臂后又轻轻地摇摇头，执意向众人表示自己没事，但那惨白的小脸皱巴成一团，可见是真的不好受。

        是那个叫田微雨的小姑娘。

        何嘉意迈不开脚，“不好意思，这位是我认识的朋友，请问是晕机了吗？”

        “啊——”蹲在女孩身前的三个空姐均是一惊，职业素养促使她们很快反应过来，见到名人并不大惊小怪，最外面的那个空姐站起身回答：“是的，我们叫人去拿晕机药了，就是这位客人好像”斟酌了下用词，“挺难受的。”

        应该是，挺严重的吧，看那脸色，似乎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麻烦帮她升级一下舱位，我看她需要休息，费用我来付。”何嘉意毫不犹豫地吩咐，挤到女孩面前蹲下。头等舱就那么几个人，他没看见她，想来是另一个舱位。

        女孩掀起黏湿的眼皮瞅了瞅男人，很快又垂下头，有气无力地咬字：“不用”

        “晕机的话还是安静躺着比较好。”何嘉意打断，一贯温和的讲话语气中带着点不容人置疑的意味。

        “不好意思何先生，头等舱没位置的。”先前那个主动回话的空姐提醒道。

        何嘉意扫了眼头等舱的方向：“没关系，我让我的助理跟她换一下。”

        于是，才刚吃完饭正准备美美来个午觉的助理小余，莫名其妙地被赶去经济舱。

        那几个空姐帮忙把人扶过去，安置到放平的座椅上。

        “别忘了把药送来。”空姐离去前何嘉意特地嘱咐。

        转回头看着身旁的小姑娘，闭着眼睛，眉头拧成一团，两只手不安地抓着躺椅的边缘。

        听说晕机晕车的人会有那种漂在大海上随着浪头浮浮沉沉的感觉，极度没有安全感，不知道她是不是这样？他看见她时，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助的叫人心疼。

        所以他才没忍住帮她，严格来说，他们还算不上朋友。

        盯着人瞧了一会，抓过自己之前盖的毯子轻轻给女孩盖上。

        空姐很快送来晕机药，还贴心地附带几个塑料袋，说是预备着以防客人会吐。

        何嘉意觉得多余，瞧她那样，饭应该也没吃吧能吐啥？

        结果还真吐了，吃的药喝的水全浪费了，好在吐完后很快陷入沉睡，不省人事。何嘉意用纸巾给女孩擦嘴，动作轻柔地可以忽略，重新给盖好毛毯后缩回自己的位上看书，隔半小时查看一下，看到女孩紧拧的眉头渐至舒展，这才放心。

        这一睡就睡到了下飞机。

        田微雨很适时地在飞机颠簸前醒来，精神比先前好一些，脸上那透着有欠健康的苍白却没褪去，坐直身子后，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向何嘉意道谢。

        “别客气。”何嘉意瞅着女孩问：“你的行李箱是什么样的？我让助理一道取了。”

        略微思考一番，她点点头，报了箱子的尺寸和颜色。

        两人一块下飞机往机场大厅的方向去，何嘉意掏出墨镜和鸭舌帽戴上。不需要过多伪装，到了他这个年纪，死忠粉都成了孩子爸妈，很少会来接机，他也不是怕被人认出来，顶多就大大方方合个影呗，之所以还要帽子墨镜加层防护，不过是因为合影合多了也麻烦呐。

        他大步流星往出站口走，已经吩咐助理先一步把行李送到车子那等他，冷不丁一回头，赫然发现女孩落后自己十几米远。

        她那慢吞吞的步子看上去很吃力，似乎还有点，不太协调的僵硬，晕机后遗症？

        何嘉意装作没看到，掏出手机，边看边放慢脚速，直到女孩靠近。

        司机早将车子开到广场前最近的地方等着，助理小余单手拉着个红色行李箱靠着车屁股，显然老板的行李都已装车，这只红色小箱子是田微雨的。

        女孩上前接过箱子，低头致谢，目光扫过站在车门边的何嘉意，拉着拉杆转身离开。

        “等一下，”何嘉意将人喊住，“没人来接你吗？”

        其实他知道，若是有人接，早候在出站口那了。

        田微雨看他一眼，眼睛眨了两下，黑眼珠又开始飘忽，咬着下嘴唇似是在思考该回答有人还是没人。

        “我送你吧，到市里顺路。”何嘉意一眼看穿女孩的心思，直言破解，“这大半夜的，你一个小姑娘家，打车也不安全。”

        他说的在理，虽然才晚上九点多，不至于就大半夜了。

        “这样，太麻烦你了。”她低头说道，声音轻飘飘的。

        “麻烦什么，反正顺路啊。”何嘉意说着，朝助理迈了下头。

        嚼口香糖的小余接收到讯号，二话不说过来‘抢’走女孩手里的行李箱，三两下塞进后备箱，对自家老板偏好助人为乐还总爱助过头的行为全然见怪不怪。

        田微雨再次道谢，上了何嘉意的顺风车。

        车子麻溜地滑出去，很快穿过广场驶入进城的主干道，车里一片沉默。

        “你写剧本多久了？感觉不像个新手。”何嘉意打破沉默，他与女孩并排坐在后座，留意到她僵直的坐姿。

        似是反应迟钝，等了好一会田微雨才吭声：“很久前就写了。”

        “啊，是吗？”何嘉意啧啧称奇，他在国内可完全没听过这小姑娘的名头，不过，能写出《夕阳桥》那种剧本，的确够厉害，“有机会的话很想跟你合作。”

        “谢谢。”又是一句很轻很淡的延迟作答，之后便无话了。

        本意是担心她晕车，何嘉意主动找女孩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只是，这姑娘的话，实在是太少了。

        很符合他对她第一眼的初印象——

        过于内敛安静。

        副驾驶上的小余扭头瞪着身后的女孩，那神情，就像是看一只怪物。他是真没见过，面对何大影帝亲自开口邀约合作还能这般淡定，只草草敷衍了句‘谢谢’的人。

        这家伙，真的是电影编剧？她难道不清楚她旁边这个男人在国内影坛的份量？那可是多少成名编剧都趋之若鹜的啊。

        不识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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