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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章 八百年门阀(第二更求票)


开皇末年,官学之风初显,但数量不多,普及程度也不算太大。

        而在世族门阀里,族学已经兴起。特别是在关东士族中,族学的普及程度已经很大。当然了,真正的世族子弟大都是由家族请来先生,私相传授。担当先生的人,大都是当今名士,普通士子还没有资格来担当老师。族学,也称之为村学,主要是以启蒙教育为主,立足于族村当中,以适当的培养一些后备人才使用。

        村学差不多是半公开的性质,招收的学子,也不是很严格。

        能识个字,记个帐,基本上已经足够。如果想要得到更高的教育,那就要有一定的机缘。

        郑家也有村学,在荥阳颇有名气。

        如果真就是为了识字算账,以郑世安的能力,可以很轻松的把言庆送去里面学习,又何必跑来洛阳?

        郑世安知道,郑仁基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抚一下他的情绪而已。

        不过,郑世安也可以拒绝,可这样一来,只怕是让郑仁基对他更加反感。当下躬身感激了一句,然后就告辞离去。

        ――――――――――――――――――――

        后来,郑言庆听说,郑仁基赏了崔道林几十鞭子,而崔生则被掌嘴百记,打得牙齿都掉了好几颗。

        徐世绩的确是把书信给了崔生,但在给崔生的时候,却说了一句话。

        “老管家说了,这封信非常重要,让崔管家立刻看。”

        这个‘让’字,带着一种命令的味道。崔生一听就火了!

        你一个五体不全的老东西,如今被发配到了田庄,还敢跑过来命令我们爷们儿?

        所以把信仍在了书桌上,崔生自去寻欢作乐,就抛在脑后。

        而崔道林回来时,则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后,崔生没提醒,他也没留意。

        后来被崔道林在让人打扫书桌的时候,连带着那封书信,也一起给扔掉了!

        总之,崔道林父子在一段时间里,怕是不敢再嚣张了。

        言庆有些可惜,没能趁此机会把崔家父子搞掉,以后一定还会生出是非来。可他也清楚,想要搞掉崔家父子,没那么简单。有崔夫人在,一时半会儿也难成功。

        权且忍耐一下吧!

        反正日子还长,他郑言庆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和崔道林父子斗法。

        而且,他也懒得去理那崔道林父子,因为郑世安回来后告诉他,他马上要就学了……

        “纥豆陵?怎么听着像是个胡人的名字,洛阳有这个家族吗?”

        郑世安笑道:“怎么没有?纥豆陵这个姓氏,的确是胡人的姓氏。北魏年间,魏孝文帝从塞外迁三十八姓九十八部定居洛阳以后,纥豆陵就改为窦姓,明白了吧。”

        窦姓?

        郑言庆失声道:“可就是那安丰郡公的窦姓?”

        郑世安点头,表示正确。

        这窦姓,说起来是正经的汉家人。

        早在汉朝时,窦姓分为清河观津窦姓和扶风平陵窦姓,涌现出不少知名的大人物。

        西汉年间,汉文帝刘恒的老婆,就是清河观津窦姓人,也就是汉武帝的奶奶,窦太后。窦太后的哥哥窦长君早死,其子窦彭祖是汉武帝的南皮侯;而窦太后的弟弟窦少君则被封为章武侯,而窦少君的侄子,也就是汉武帝极为有名的魏其侯,窦婴。

        东汉时,扶风平陵窦姓有名臣窦融。

        窦融的曾孙女,是东汉桓帝皇后,而这位窦皇后的老爹,就是当时的大将军窦武。

        时曹节等宦官为祸,窦武以外戚身份,联合当朝士族,准备诛杀宦官,不幸走漏消息。窦武因此而被诛杀,而窦氏族人则流落塞外,也就是纥豆陵氏的祖先。之所以将窦姓改为纥豆陵,是因为拓跋力微的威胁,不得已而变成了纥豆陵胡姓。

        等到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命塞外胡人定居河洛后,纥豆陵才又恢复了祖先窦姓。

        郑言庆所说的安丰郡公,是个大人物。

        这个人,叫做窦荣定,也是纥豆陵窦姓三祖房中窦善的儿子。自幼和杨坚交好,在西魏文帝时,为千牛备身,北周时因功而被封为前将军。窦荣定的老婆,就是隋文帝杨坚的姐姐。所以当隋文帝杨坚篡夺北周的时候,窦荣定的支持了杨坚。

        想当年,纥豆陵回归时,一共有五兄弟。

        老三窦岳、老四窦善、老五窦炽,都留下了赫赫战功,故而后世习惯性称呼纥豆陵氏为窦姓三祖房。窦岳的儿子,就是隋朝神武公窦毅。而窦毅的女儿更为有名,嫁给了唐高祖李渊,也就是后世所称的‘太穆皇后’。当然了,此时窦家最著名的,就是窦荣定这一支。窦荣定虽然已经死了,可他的儿子窦抗,则官拜幽州总管,也是实权派的大人物。

        “那这么说起来,窦家岂不是和咱们郑家一样,都是门阀世族?”

        郑世安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说是这么说吧……如果论年月,这窦家的时间恐怕最久远。从清河观津窦姓开始,至今已有八百年的时间了。不过,观津窦氏和平陵都是,被胡化的很厉害,血统早就不纯了,如何能与我郑家相比?

        观津窦氏,自北齐天平三年,窦泰战死之后,已青黄不接,早就没有了声息。

        而平陵窦氏胡化的最厉害,也算不得纯正士族……呵呵,其实窦家现在挺尴尬的,在武川人眼中,窦家是士族;可是在士族眼中,窦家却是出自武川,不肯承认。

        只是窦家的运气好,北周的时候,神武公夫人是北周皇室;开皇以后,窦荣定却成了皇上的姐夫。不过,窦家的能量也不小,特别是窦老三的孙女,嫁给了唐国公,其地位越发稳固……言庆,你如果不想去窦家村学就读,我也可以推掉。”

        没想到,这窦家的事情,居然这么复杂!

        郑言庆倒是不介意和窦家攀上关系,因为这窦家的背后,不仅仅有隋朝皇帝撑腰,更重要的是,那个唐国公李渊是窦家的女婿。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和李渊搭上关系?

        恩,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言庆早就想和李渊搭上关系了。

        特别是当他得知,那李渊的长子李建成,竟然和郑家有婚约,他就开始动了心思。

        只是一等五年,李建成连个人影都不见,更不要说李渊了。

        现在有窦家这个门路……恩,正好可以试一试。

        虽然说只是村学,还进不了窦家的核心。但有这么一个关系,将来也容易说话嘛。

        未雨绸缪的道理,郑言庆很明白。

        也不知道,那位英明神武的唐太宗,现如今多大了呢?

        “言庆,你怎么不说话?”

        “啊,爷爷你刚才问我什么?”

        郑言庆想的出神,没有听见郑世安的问话。

        郑世安笑道:“我刚才说,你要是不想去纥豆陵家,我可以现在就去找大公子说。”

        “去,为什么不去?”

        没错,郑言庆是懂得很多诗词歌赋,可问题是,他对隋唐时代的文化,认识还非常的薄弱。能通过村学出来,也能更深刻的加以了解。最重要的是,能借此机会,拉近和李家的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郑世安见言庆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赘言。

        数日后,郑仁基派人来田庄,告之郑世安,郑言庆可以去窦家就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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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绩哥哥,再给我讲讲三国的故事吧。”

        当郑言庆开始了他的启蒙教育时,徐世绩在洛阳城的郑家老宅里,正过的逍遥自在。

        他原本就比郑宏毅年纪大,所以很自动的充当起了大哥的角色。

        只是郑宏毅从小就娇生惯养,虽然母亲死的早,可郑仁基却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所以,即便是崔夫人,对郑宏毅也是宠爱万分。

        想要让郑宏毅低头,徐世绩想了很久,决定拿出他的必杀技:三国故事。

        他的三国故事,都是从郑言庆那里听来的。没几天的功夫,郑宏毅倒是对他服帖了,可徐世绩肚子里的那点存货,也没有了……颜师古是个严格的老师,平时徐世绩想出去都困难,更别说去找郑言庆,淘出新故事来。其实,他比郑宏毅还想要听新故事。

        郑宏毅奶声奶气的拉着徐世绩的手恳求。

        徐世绩却是一脸苦涩,被缠磨的没办法了,只好说:“宏毅,不是我不想和你说,实在是……我实话告诉你吧,我跟你说的那些故事,全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郑宏毅好奇的问道:“世绩哥哥,那你是听谁说的故事?”

        徐世绩犹豫片刻,轻声道:“我说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其实,我是从言庆那边听来的。”

        “言庆?那是谁?”

        郑宏毅并不知道郑言庆是什么人,哪怕当年他和郑言庆在一个车厢里睡过。

        也难怪,郑仁基厌恶郑世安,连带着对郑言庆也不喜欢。

        而崔夫人呢,甚至不知道有郑言庆这么一个人,郑宏毅又怎可能知道郑言庆是谁?

        徐世绩说:“言庆,是你们老管家的孙儿。”

        “哪个老管家?崔道林……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个孙儿?”

        “不是崔道林,是郑老管家。”

        郑宏毅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郑老管家我知道,不过爹爹和母亲似乎并不喜欢他,说他是阉狗……那老管家的孙儿,也是姓郑吗?他多大了,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

        徐世绩一蹙眉,轻声道:“宏毅,老管家是好人,你可不许无礼。否则将来言庆不讲故事了,咱们就都没得听了……言庆兄弟和你差不多大,而且非常聪明,人也很好。将来你如果见到他就知道了,他啊……非常厉害,本事大的不得了。”

        “郑言庆,郑言庆?”

        郑宏毅歪着脑袋,把郑言庆三个字记在心里。

        就在这时候,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钟声。这是颜师古的习惯,随身带着一口小钟。

        每逢上课的时候,他只要一敲钟,百息之内,就必须在屋里坐下。

        否则,他就会用戒尺打手掌心。郑宏毅和徐世绩都挨过颜师古的尺子,所以立刻小跑着,回到了书房。

        “今天,我们接着讲仓颉篇……”

        颜师古见徐世绩和郑宏毅坐好,面带笑容,准备开讲。

        说实话,对于这两个学生,颜师古非常满意。特别是徐世绩,往往能举一反三,聪慧至极。得贤才而授之,是一种乐趣。颜师古家学渊源,所以格外重视教育。

        可也奇怪,不知是因为没有听到故事还是怎地,平日里一向乖巧的郑宏毅,突然在课堂上捣乱起来,“先生,仓颉篇好生无趣,还不如桃园三结义的故事有趣呢。”

        徐世绩一旁闻听,吓了一跳。

        这小祖宗,怎么当着先生的面,就敢开口?刚才不还告诉他,不要和别人说吗?

        果然,颜师古脸色一沉,“宏毅,这桃园结义,又有何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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