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乩

五百年前，小白得到上古仙书，推算出七星连珠之日，青鸾在北荒取得奇花千灼蓝鸢，养于心中，凌楚，还在寻找让紫宣元神重聚的法子。

        西湖之畔，小白下跪诚心祈求，终得紫宣魂魄。她就要依照誓言放入心上温养，青鸾却按住了她的手。

        “这是千灼蓝鸢，又名心上花。”青鸾手掌一翻，手心里就出现一朵漂亮的花，由茎到花叶，都是蓝色，花的形状很特殊，像一只闭合翅膀的鸢鸟，亭亭玉立于白皙掌上，眨眼间就要展翅飞于九天。

        白夭夭也为这花的美丽亮眼，可他眼下却无什么心情去欣赏赞美这花之美，急忙问道：“青鸾，这花有什么用？”

        “你用心头精血温养元神，要日夜饱受焚心之苦，将紫宣这些散碎元神置于花苞内，再于你心中，心与花成一体，你既不用受痛，他的元神可汲取花的精华，亦可受你温养。”说着，青鸾捏着白夭夭的手心一碰花边，那晶蓝魂魄就自动融入花内，白夭夭忙不迭把花移入心中。

        摸着心口，她空荡荡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闭上眼，动容地留下泪来。看她满足，青鸾也不由勾了勾唇，以心头血温养元神本就要饱受煎熬，而夭夭是妖，紫宣的元神受仙息浸染，更会让这种痛楚成倍加剧，有了千灼蓝鸢做转换装置，于双方都有利。

        她当年寻遍北荒，才得这一株奇花，受蓬莱仙山仙气与她的鲜血滋养百年，终于长成，如今总算是发挥出它该有之用。

        此时，白夭夭和青鸾都不知道，紫宣的元神残片里居然藏有妖帝的些许残魄。紫宣他纵使神魂聚散，也想着除魔卫道，苍生福祉。

        青鸾更没想到，五百年后这花再从白夭夭心间取出来时，竟变成了一朵双生花。不过现下情况危急，她也顾不得这个，赶紧在凌楚身侧，助他驱赶其他意图借聚魂灯重聚元神的魑魅魍魉。

        三人查阅仙籍史册，就找到救紫宣的办法，只是那时紫宣元神还非常虚弱，即便开启了聚魂灯，也无法借其力重聚魂魄，才一直等到现在。

        五百年，凌楚终于盗得聚魂灯。

        “青鸾！”凌楚高喊一声，急于护住灯火，眼看就挡紫雾不得，她急忙回过神来，扬手挡住一击，手腕吃痛流血之际，赶紧把那团黑气甩开，朝白夭夭大喊：“小白，剑给我。”

        小白急忙拿出“挽留”扔给她，青鸾接过，很快和凌楚解决了那些黑色的烟雾，那道紫色的元神却是超乎寻常的顽强，积二人之力竟不能驱逐它。

        “小白，快！我们快挡不住了。”青鸾咬牙道，手上攻势愈加迅猛，也不顾手腕上伤口迸裂，凌楚亦如是，只是默默不言。

        那道紫色烟雾左窜右躲，还是抵过了攻防，凑到了聚魂灯边，青鸾一下决心，催促道：“小白，继续，事到如今也管不了了。”

        青鸾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只是怕紫宣聚魂不成功，更要紧的是，青白二帝当时就得知聚魂灯被盗的消息，现下怕是在赶来的路上，他们若是到了，这努力就白费了。

        捂着胸口，青鸾默默祈求，可还没念上一句，青白二帝旋即现身，一道光就打飞了在聚魂灯外徘徊的紫色烟雾，白帝率先降下云头，训斥孽徒。

        凌楚陈心中之情，白帝却道：“紫宣魂魄早已散尽，你到底是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法子来温养元神？找道其他元神的碎片？还不给为师从实招来！”

        “徒儿愿受师傅责罚。”凌楚一人承担，不多言一句。

        “不必如此，”青鸾拦及他，“我们三人做事，自当共担。”

        青帝开口，不悦训斥道:“你知道什么！方才那紫色烟雾，是妖帝的元神，借用聚魂灯修炼成魇，虽然被我们打散，但！你们会害了整个人间。”

        最后一声，是长长的无奈，白帝亦叹气，“妖帝已然被聚魂灯唤醒，天下大乱，大错铸成，无法挽回了。”

        青鸾撇撇嘴，很不以为然的样子，她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的，何况……想到这，她眉毛往上一蹙，神色也变得严肃。

        白帝要凌楚下凡历劫，直至天下太平。言罢，伸手就是一招，凌楚挣扎不过，拼了命把聚魂灯丢给青鸾，青鸾看了看里面明亮的烛火，却是直接还给了青帝。

        “青鸾！”两人都是大呼，青白二帝皆很诧异。

        青鸾紧蹙的眉放下，走过去把白夭夭扶起来，擦擦她脸上的泪，道：“紫宣可不喜欢你哭，放心吧，他会回来的，小白，去人间吧，你不是最喜欢游历了吗？”

        小白眼泪垂睫，欲掉不掉，对着一向信任的青鸾，重重点头。

        “乖，紫宣希望你快乐的。”青鸾上前，拿指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浅浅一笑后，直接一挥手，和白帝同时把人送走了。

        “哥哥，你还不现身，我早都发现你了。”青鸾舒展容颜，朝着青白二帝身后一嗔。二帝一转身，就见天帝，忙躬身叩拜。

        天帝越过她俩，故作严肃道：“鸾儿，你这回可真是胆大妄为。”青鸾吐吐舌头，“还不是哥哥你给的机会，要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把聚魂灯寄放在昆仑山，可不等着人偷呢。”

        “哎呀！”严肃的天帝一笑，竟有些邪魅的味道，可又带着如水的温柔。青鸾亦撇嘴笑，“被我发现了呀。”

        两人笑语晏晏，青帝开口问道：“天帝，这是何意呀？”

        “天机不可泄露。”

        天帝神神叨叨一句，严肃了神色，袖手道：“青帝，紫宣自有他的缘法在，这聚魂灯你二人就带回去吧，仍旧放在昆仑，至于如何处置，随你们。”

        白帝还要再问，青鸾把嫩葱样的手指贴在唇边，虚了声道：“不可说，不可说。”脸上，竟有种连二帝都看不懂的神格在。

        言罢，青鸾与天帝离去。路上，天帝道：“鸾儿，你可知你一意孤行，这样的选择会带来什么？紫宣这个师兄，真那么重要？”

        “当然没有哥哥重要了，”青鸾抱着天帝胳膊晃晃，缓解他句中的醋意，又道：“做什么选择都是做，走什么路都是走，管他呢！反正现在我不后悔。”

        天帝微笑，青鸾一向如此，当初如是，如今亦如是。

        看着她如花笑颜，天帝不禁微笑，无意中低下头却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眼中浮现心疼，伸手拂过，皮肤恢复如初洁白光滑。

        “谢谢哥哥！”青鸾欢声道谢，摸着胳膊，笑着笑着眼中却沉默下来，这手腕，还是作痛，摸着，像火灼留下疤痕似的，可看着，明明那样完美无瑕。

        她又想起火焰一事，不禁问：“哥哥，这天界可有什么灵火是幽蓝色的，像大海一样。”天帝边行边答，举了不少神仙的例子。

        青鸾揉揉眉头，这些不少神仙她都照过面，或许是谁使过，自己曾经忘了吧。她拍拍脑袋，笑自己健忘，也不再想此事。

        天帝见她神色如常，兴致勃勃问妖帝的事情，眸色深深又变浅，很是幼稚道：“妖帝啊，可坏可坏啦，想你哥哥的位子，两千多年前差点儿就没了。”

        看天帝俊朗面容很委屈的样子，青鸾不禁心疼，踮起脚摸摸他的头道：“哥哥不哭，不委屈，妖帝再回来，也能再搞死他一遍。”

        “嗯嗯，”天帝点头，不过看他样子，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为青鸾维护他高兴罢了。

        到九重天，青鸾伴了天帝哥哥些许时日，仍旧回蓬莱仙山去了。她取出归于她心上的千灼蓝鸢，蓝鸢有两朵，一蓝一红，也不知为何，去问广博的百草仙君，结果这种植物，他也是第一次见。

        无奈之下，青鸾只得继续把千灼蓝鸢置于心口，毕竟，这花是她费了许多辛苦取回来的。对身体也没什么坏处，不如先养着。

        这花可娇气的很，当初青鸾试了很多办法，放在瑶池冰水中，皆不得法，且放在别物中不到一炷香，就萎败的不行，重新拿在她手里，它才又开。那日不慎掉了滴血上去，才有反应，青鸾这才知，这花是要靠鲜血尤其是心尖血滋养，对身体反倒无害，还有益补之效。

        “双生花，”青鸾喃喃自语，笑了笑，难不成，回头要在她心里开出一片花田吗？

        夜里青鸾休息时，紫色的烟雾悄无声息地漫进寝殿，穿透薄薄的鲛绡丝寝衣，触过温热的肌肤，直达心里的花上，到里面红色的花苞内。

        渡过漫长寂冷的黑夜到达温暖的心间，妖帝这条路，走了很长很长，但幸好，他终于到了。

        次日早，青鸾醒来，挥手穿上衣裳，仍是一身碧色。对镜自照时，她抚摸着胸口，脸上泛着奇异的神色，心中，好似有什么缺憾一下子被填满了。

        青鸾捏着下巴思索良久，把心上花取出一看，蓝色株的千灼蓝鸢也变作红色，开得艳艳灼灼，似火似阳，如红莲业火般绽放得恣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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