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有点欠

宋烟一边看着，轻笑，“赶脚是口干了。”

        故意忽略手中那帕子上猩红，玉渊将捏着帕子手放到了桌下，抬眼对上女子戏谑笑，不可置否，“也是，下午太累了。”

        面上，又是那种飘渺笑容，看不出真假。

        司徒铭一旁看着，只低低叹息，复又埋头吃着菜。原本还清甜爽口菜肴如今放进嘴中，却不知为何会变得苦涩了。

        玉渊毒，是一天比一天深了。

        若不是靠着他浑身内力支撑，估计早就已经丢了小命。

        可他还是固执不给自己治，固执等。

        晚饭过后，玉渊又一个人回了自己小屋，紧紧关着。宋烟随了翠儿去后院，也没来得急顾上玉渊。

        司徒铭踱着浅浅步子，一步步晃悠玉渊小屋下，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等了许久，司徒铭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就准备离去，却听里面传来幽幽嗓音，“既然来了，又何必走？”

        明显是让司徒铭进去。

        抬眼看着那灯火通明小窗，司徒铭停顿片刻，还是迈开步子，往屋内走去。

        推开门时候，屋内就是一股温暖西袭来。

        及眼过去，就看到玉渊一身白衣，依靠窗前，面前是一盘棋局，手中还捏了棋子，皱眉看着棋盘。似乎是考虑该下什么棋子。

        “你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盘棋，就能夺走你思绪。”开口是司徒铭，只见他负手走过去，径直坐玉渊对面，视线也很自然落棋盘上。

        原来是一盘死局。

        司徒铭很便看出来，白子已然胜出，而玉渊手中还捏着黑子，似乎想要找到让黑子生还余地。却忍不住开口，“明知道是不可能事情，为何还要浪费这么多精力？”

        这个时候司徒铭不是玉渊属下，而是一个知心朋友。

        玉渊也不恼司徒铭话，这夹着棋子手不停把玩着，眉心皱着丝毫不见松开。凉薄唇角往上翘，黑暗中勾勒出一丝让人猜不透弧度，“也许还有希望。”

        这话，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说那手中已然惨败黑子。

        闻言，司徒铭又叹下一声，“既然已经是死局，又何苦死守这里？不如重下一局，也许会有转机……”

        司徒铭借用棋局暗示玉渊放下以前事情，珍惜眼前人。

        第一眼见到宋烟时候，司徒铭没有多大感触，只看清楚了女子眼中深深仇恨。那种，几乎可以取代女子生命仇恨。

        可如今，那女子竟然可以为了主上而放弃心中仇恨，眼巴巴跟着来了这个万花谷。对于这一点，司徒铭是看很透彻。宋烟能为了主上做到如此地步，显然已经把主上看比自己生命加重要了。

        这样一个女子，完全主上值得去用心。

        然……

        玉渊只是静静听着，深邃眼，还是直直落那棋盘上。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司徒铭意思听懂。

        而有些话说了第一次，也就不方便再说第二次。司徒铭只看着玉渊面上哀哀样子，叹息一句，“还记得当年主上，意气风发，整个天下你面前也不过是一个眼神事情。而如今，却因为儿女情长，误了你报复与野心……”

        玉渊野心，报复，司徒铭是一一了解。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搬出这个来说，然……下午宋烟和翠儿对话他也听到了，主上只有两天时间了，如果主上还不出手救自己，就真是没有时间了……

        司徒铭是了解玉渊，他知道说什么，对他是管用。

        当即，司徒铭便如愿以偿看到了玉渊眸中一瞬间沉重。重让人无法呼吸，几乎就要沉溺其间。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那便不必多留了。

        司徒铭起身，退了出去。只余下玉渊一个人坐原地。

        昏黄烛火将男子落寞身影投墙壁上，显得越发寂寥。

        蓦地，男子伸手将棋盘打乱，修长眉宇狠狠蹙了起来，一股寒气从男子身上溢出，充斥屋内。

        黑白棋子散落了一地，男子却顾不上去整理，只一双空洞眼望向窗外。

        越过那一簇簇花丛，看向很悠远地方。

        是不是，他真错了……可，他认为遵守一个诺言，是作为一个男人基本。

        如今，他连基本都做不到……

        也或许，他是太执拗了。

        也许，放下这一切，他会过轻松乐。

        司徒铭也说对，他还有他报复与野心，还要许多追随他人，他不能就这样一死了之。

        可，眼前似乎还浮现着那个女子身影……

        也是这个山谷，这片花海下，他拉过她手。

        他们追逐花丛中。

        他看过她明媚笑，那时候他，以为整个天下都自己脚下。

        可后来，也是这个山谷，她哭着控诉他。

        他浑身颤抖，不敢面对她那一双美丽眸子。

        直到她逼着他发下誓言，除非得到七色雪莲，不然不管何种境地，都不能替自己医治。

        他欠她一条命，也就答应了。

        本以为他这一生都不会关心一名女子了……

        可那日去云朝时候，路过一处山洞。那天下着大雨，他山洞中发现了奄奄一息宋烟。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他救过她。那时候她傻傻看着他，甚至连长长睫毛上都沾染着些许还未干泪水，她嗓音糯糯，哥哥，我叫宋烟……

        也不知道怎么，他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

        感谢上天安排，让她这么多年岁月还未将她脸上熟悉区域全部带走。

        只是她长大了，长国色天香。

        他救了她，满心激动，思忖再三，还是通知了她表哥，还以为沈浪会对她好，却不想，沈浪也只是利用她而已。

        这个傻姑娘，一心只有仇恨，却没有防人之心，以至于一次次陷入水深火热中。他一次次救她，给她安排好一切。

        还记得那次皇宫中，他说好帮她做好了一切，她却冲动打了宋甜一巴掌。

        这一巴掌，算是破坏了整个计划。可她幽幽醒来时候，明明眼中有狡黠，却还一副害怕样子跟他道歉。

        想到这里，玉渊突然一下就笑了出来。

        真是有点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