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卫老夫人发病

　　离开尚书府后，盛母强撑的笑脸就垮了下去。
　　上了马车，她先喝了口凉茶败火，喘了口粗气说道：“没想到这竟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大小姐，真是浪费时间。”
　　“当下很多世族的姑娘，都是这样的。”盛拂轻说道，“我有几位同僚家中的妹妹，也是这般娇养。”
　　“真是疯了。等他们嫁女儿嫁妹妹的时候，便知道后悔了。想当初娘为此受了多少苦。”盛母说道。
　　盛拂轻拍拍盛母的胸口安抚道：“娘先消消气。大不了就不考虑这谢二姑娘了。”
　　“你说这个娘想起来了。你刚才听见她说的了么？”盛母看向盛拂轻，“那五公主叫人将她打成那副模样，心肠何其歹毒。”
　　“那邱家的事，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换句话说，若是你早娶了她，撞上邱家这情状，娘是绝不会叫你出手帮忙的。”
　　盛母对傅招摇更不满意了，“仅仅是姐妹，她就要求的如此之多。若是成了亲，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补贴她母妃的娘家。”
　　“娘放心，儿子是绝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五公主虽然执拗，但出嫁从夫，她也不会闹出花来。”
　　盛母听着觉得不对味儿，她一脸怀疑的看着儿子，说道：
　　“乖宝，你怎么总是给她说话？你老实告诉娘，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于仕途，五公主对儿子有益。而且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儿子实在不想错过。”盛拂轻挽着盛母的胳膊说。
　　他面露恳求之色，看的盛母心都软了。
　　盛拂轻又说：“娘的手段这么厉害，当初都能调教好季芙，以后也一定能调教好傅招摇。”
　　盛母见盛拂轻似乎真的挺喜欢傅招摇，心里酸的不是滋味，但她也最禁不住儿子撒娇，只得应下了。
　　“好好好，娘答应你。改天娘在府上设宴，给五公主递个帖子。好歹让娘看看，她有没有被调教的价值。”
　　另一边，送走盛家母子以后，卫氏急匆匆拉着谢姝卉回房，喊了府医过来。
　　府医替她上了药，留下伤药后就离开了。
　　卫氏一脸心疼的看着谢姝卉，说道：“那傅招摇当真没教养。好歹也是位公主，竟然公然打你！”
　　“卉儿，你之前说的都是真的？当真是你姐姐，又在傅招摇面前摆弄是非，离间你们的姐妹感情了？”
　　谢姝卉气鼓鼓道：“娘你这是什么话，我何时跟你说过谎！我今日可是冤枉死了，我进宫想跟五公主解释，结果她直接就叫人打我。我把真相说出来，她和贤妃谁也不信，贤妃还说我污蔑皇室中人，叫人打了我二十个巴掌。”
　　“岂有此理！”
　　卫氏拍案而起，“娘带你讨公道去！就把谢听澜带到钟粹宫，当面对质！这次我非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谢姝卉怎么肯，这不是擎等着被拆穿么。
　　她拦下卫氏，说道：“娘，不行的。若是在以前还可以，可现在谢听澜是太子妃了。皇上和皇贵妃，一定会保她的。到时候说不定还会强行把罪行，冠在我的头上。”
　　“难不成，就叫你受了这委屈……”
　　谢姝卉沉默。
　　卫氏心疼的不行，上前把女儿搂进怀里。
　　气急败坏道：“真是不知道，那谢听澜走了什么运气。竟被皇上看上成了太子妃……要娘说，卉儿比她更能配得上太子。”
　　谢姝卉埋在卫氏怀中，表情阴冷。
　　不论如何，她不会让谢听澜如愿嫁给太子的。
　　绝对不会！
　　碧霄院
　　谢听澜这段时间在跟着宫里来的嬷嬷学习礼仪，还有一大堆琐事，几乎没什么时间出门。
　　这天，礼仪嬷嬷离开后，毓秀就跑了进来，一脸八卦的跟她说：
　　“小姐，奴婢看夫人见您要成亲了，也憋不住要给三小姐寻摸亲事了。”
　　谢听澜正在喝水，闻言笑了一下，放下茶盏说：“一下子从王爷变成官家子弟，这么大的落差谢姝卉岂肯。”
　　“这可不是寻常人。”毓秀道：“可是盛家的那个状元郎！奴婢前两天还听小姐说，皇上有意给状元郎和五公主议亲呢。结果这状元郎真不检点，明知道可能要跟五公主议亲，竟然还来找三小姐……”
　　“他们两个倒是挺般配的。”
　　谢听澜这话把毓秀给听傻了，她呆呆的眨了眨眼睛，迟疑道：“小姐怎么这么说啊……”
　　现在这个时候，盛家的事还没暴露出来。
　　早在前世谢听澜知道盛家的事时，才当真是开了眼界。
　　那时候可是轰动全京，内阁辅臣盛拂轻大人的亲女儿，竟然告御状，状告亲父盛拂轻杀妻灭女。
　　小姑娘十几岁的年纪，做了教坊司的舞女，得以跟一些京城官员接触，才把十年前的秘事揭发出来。
　　狠狠撕下了狼心狗肺的亲父的假面具。
　　其中还有一些波折，主要原因是因为盛拂轻娶了右相的孙女林菀。
　　右相丢不起这个人，在其中做了一些手脚，想要息事宁人。
　　但因为事情闹的太大，没能压下来，还被皇帝发现端倪。
　　右相被撸了官职返乡养老，盛拂轻则是被秋后问斩了。
　　他那老母亲哭瞎了眼睛，对外说是死了，但谢听澜听说，是被丧夫后的林菀带离了京城。
　　林菀好像是将丧夫的事全部怪到了盛母的头上，反正据谢听澜听说，盛母晚年生活过得十分凄惨。
　　民间百姓只知道盛拂轻为了娶丞相女儿，杀了发妻。
　　但谢听澜知道的更细一些，也因此知道，盛母和盛拂轻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前世跟傅招摇不熟，自然不会知道，皇帝竟然想给傅招摇和盛拂轻定亲。
　　现如今盛拂轻的假面具还戴的很好，按时间算，杀妻应该也不在当下，谢听澜就算说盛拂轻不好，可信度也并不高。
　　只有让贤妃母女自己去查，将盛拂轻藏起来那个发妻和女儿找到，便没事了。
　　谢听澜看向毓秀，笑说：“以后你便知道了。”
　　翌日
　　圈地案的事平息以后，卫平生的处置也下来了。
　　这次的事他连续两次办案不力，污蔑了太子，皇帝将惩罚的权利交到了傅平野手上。
　　傅平野也看在谢听澜的面上，没有为难卫平生，只是将他贬谪到维州做知州。
　　维州处在边境，乃是边城，生活条件肯定比在相对富庶的青州艰苦一些。
　　但傅平野知道，皇帝正准备在维州设关市，以后维州的边城便会渐渐发展成贸易城。
　　而若想要如此发展，就必须要一个信得过的州官，卫平生虽然在圈地案上犯了糊涂，但平日里还是精明的。
　　在关市建立之前，卫平生一定要受一些苦，而关市建立后，他会忙的脚不沾地。
　　也算是出了傅平野心里的恶气。
　　卫平生收到旨意，不日后就要离京回青州做准备，等交替的知府到位，他也要启程去维州。
　　谢听澜在翌日忙里偷闲，回了一趟护国公府。
　　卫大夫人将她领到前堂，笑着说道：“一直想将你叫回来来着，可想到你这个时候，大概是在准备成婚的事。你舅舅担心你两头跑太累，就一直说不找你回来了。这两天我和你大嫂正给你准备着嫁妆的礼单呢。”
　　卫大夫人笑着喊人把册子给谢听澜看。
　　身为护国公府的表小姐，谢听澜出嫁护国公府也给添一分嫁妆。
　　除了大房二房给的，还有许多都是老夫人卫秦氏，以前给谢听澜早早就备好的。
　　理出来整整两本册子，翻都翻不完，奇珍异宝无数，足矣得见卫家的家底多么殷实。
　　“叫舅母和嫂子受累了。”谢听澜单看册子的厚度，便知道这几天校账的卫大夫人和黎氏两个有多忙。
　　她一时间竟有些心酸。
　　对比她定亲后，一直忙于安慰谢姝卉，什么准备也没给她做过的卫氏。
　　与谢听澜有血缘关系的亲娘，竟还比不过和她隔了一层的舅母和表嫂。
　　卫大夫人见谢听澜的垂着头，也猜她大概是想到卫氏有些难受，连忙说：“再过不到三个月便是大喜的日子了，别叫一些事儿一些人伤了心。你娘糊涂，我和你舅舅，一直拿你当亲女儿看待，大不了你日后喊我娘。”
　　谢听澜忍俊不禁，见她脸上有了笑意，卫大夫人才展颜。
　　“聊什么呢。”
　　正说着，卫青云领着卫平生还有卫瑾瑜走了进来。
　　卫大夫人也没起身，冲卫青云招招手让他在身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
　　说道：“给星星看我和瑶儿拟的嫁妆册呢。”
　　“真快啊……”卫青云脸上带笑，望着谢听澜的眼神似乎在追忆什么。
　　“一眨眼，连星星都要嫁人了……你娘也大概是在这个岁数，跟谢泊明成亲的。”
　　卫青云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记忆中，成亲之前的妹妹明媚温顺，可在之后，卫琅华当真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卫青云叹了口气，说：“星星啊，嫁去东宫以后，不论如何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就算是嫁给太子，也不能受委屈。
　　卫平生有些愧疚的低下头，“舅舅不好，之前圈地案的事，若是舅舅再仔细查一查，兴许就不会因此得罪太子。”
　　若是傅平野因此厌恶了谢听澜，在婚后待她不好，卫平生想想都恨不得抽死之前的自己。
　　谢听澜暗想，二舅舅还不知道，他之所以逃过一劫，是因为傅平野看在她的面子上做的。
　　这一家子估计都在担心，傅平野会因为卫平生，在婚后冷待自己。
　　谢听澜笑道：“太子这次对舅舅的处置轻拿轻放，应该也是没太责怪舅舅的原因。而且陛下给太子选妃，一定是询问过太子意见的，既然圣旨下来了，那想来太子对我应该也是满意的。”
　　说的也有道理。
　　卫大夫人在谢听澜脸上转了一圈，视线忽然落在她发髻之上。
　　“星星头上的簪子……”
　　谢听澜一愣，下意识扶了一下，以为簪子松了，还小心翼翼的往里推了推。
　　卫大夫人笑说：“这个簪子之前没看星星戴过啊。这个形状雕的可真别致，是动物吗？”
　　平日她们用的簪子，雕的都是祥云花朵这一类纹样，就是雕动物……也不至于连什么动物也看不出来。
　　谢听澜笑笑说：“是狐狸。”
　　卫瑾瑜坐在她身边，凑近看了看，嫌弃的啧啧两声。
　　“星星你在那个首饰坊订的簪子，这雕工未免太粗糙了。这玉都给糟蹋了。”
　　“我觉得雕的还挺好的。”
　　卫大夫人眼神闪了闪。
　　“对了。”她打断想要继续说什么的卫瑾瑜。
　　“星星，你外祖母这几日清醒的时间愈发长了。待会儿舅母带你过去看看你外祖母。你要成亲的消息，还是由你亲自告诉她的好。”
　　谢听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用力点头应了一声好。
　　片刻后，卫大夫人安排的侍女过来禀告，卫老夫人已经醒了。
　　一行人往万寿堂去。
　　谢听澜跟在卫大夫人身边，询问了卫老夫人近日的一些情况，然后说道：“舅母，我身边有个大夫医术极佳，我想让他给外祖母瞧瞧，兴许他能让外祖母好的更快些。”
　　前世她也一样让戌十一照料卫老夫人，一直到她重病在床，戌十一没离开过。
　　在老夫人病倒之前，戌十一一直告诉她，老夫人的身子没有大恙。
　　老夫人病倒后，戌十一使尽浑身解数，还是一筹莫展。
　　谢听澜知道他也尽了力，没再为难他，只让他尽量帮老夫人好受一些。
　　卫青云三兄妹之后也开始寻找其他大夫给老夫人看诊。
　　直到老夫人故去。
　　谢听澜在后面觉得不对劲的时候，只能怀疑是慢性毒药，药倒了即将痊愈的卫老夫人。
　　估计是什么太过隐秘的药物，骗过了戌十一。
　　谢听澜这一世想再尽一尽力，早点提醒戌十一警惕这些。
　　若祖母这次还是去了，那只能是天意了。
　　卫大夫人点头应了下来。
　　到了万寿堂，卫老夫人果然醒着呢。
　　她这次乖乖喝了药，瞧见她们进门，便把谢听澜叫到了身边坐。
　　“香嬷嬷说，星星有好消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好消息？”
　　卫老夫人一脸好奇。
　　怪不得喝药这么爽快，香嬷嬷一定是拿这个，哄老夫人了。
　　屋内其他人都笑了。
　　谢听澜也笑着将手，搭在卫老夫人手背，温柔的说：“祖母，我要成亲了。”
　　卫老夫人看着她的脸，忽然呆住了。
　　她一直没反应，谢听澜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她担忧的皱起眉。
　　“祖母……？”
　　卫老夫人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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