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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陈娇美说话算数,很快就给她找到了房子——就在自己小区内,一开始薛祺犹豫着,当然是因为这个价格,后来陈娇美又把房东和薛祺叫一块儿,在自家吃了个饭,离席时房东就统一薛祺只租这套房子其中的两间了。

        “我这房子一共七间,从来都只是整租的。既然你是娇美的干妹妹,我就卖她个人情。只是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剩下的五间我还会继续招租,这房子位置好,离科技园近,租得起价钱,不然我也不计较这一星半点儿。”

        事情不管怎么说解决了,薛祺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对方一顿“夹枪带棒”的话,时不时地点点头,还跟着附和,“是的,这小区位置很不错。去我们学习也是很近的。”

        美艳俗气的妇人醉醺醺地,说话还大着舌头,“你哪个学校的?”

        还没等薛祺回答,陈娇美就抢先一步,“我妹妹北清大学的”,顺带还添油加醋,“她可没什么幺蛾子,实打实考上来的。”

        薛祺和陈娇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她又冲着房东腼腆一笑,“大家都是实打实考上来的。”

        房东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才说,“那房租,抹掉个零头吧,你也不容易,还带着自己的爹上学。”

        比起开心,薛祺先是愣了一下,慢慢地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情况,可不就是励志女儿带着堕落的爹勇敢生活的场景么?她很自然地笑了出来,“那就谢谢董姐了。”眼下的情况,她需要占尽一切自己可以占的便宜。

        曾经的努力像是一笔巨额存款,她渐渐地享受到了好处。

        陈娇美的心有些醉了,她很久没有看到这样感人的场面了——餐厅吊着的大捧的水晶灯底下,她的眼神看起来柔和极了,却因为酒精的缘故,她那点眼神带了颓靡的暧昧。

        这一顿晚餐,或心理或物质,三个人各自都得到了满足。

        晚上回到宿舍,一顿着急忙慌地洗漱之后,薛祺躺上床,背脊平整地铺在床铺上,她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前几日身体紧绷绷地感觉消失了——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刚刚在陈娇美家里的那一场交谈,原来让自己是很放松的,这一切都源于那最后的结果,两间减了价的单间。

        薛祺一直以来话都很少,按着这基数来说,自然谎言也就更少。可近来这些日子,她说得几乎都是半真半假的话——又或者,她其实并没有有说谎,她只是从自己的巨大的生活上掰下一小角给对方看,剩下的就是对方自己的理解了。她这样宽慰着自己。

        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响了。她坐起身去拿挂在床脚的外套,这一起身,好不容易捂住的那点热气儿很快地散掉,她一下子觉得背上很凉,“喂?秦凛?”

        “嗯,好。秦凛,谢谢你啊。”挂掉电话以后,薛祺一把拉开床帘,她睡的是上铺,透过阳台落地窗帘可以看到一点天空,天还是很沉重,没有任何星星。在北京其实很少能看到特别多的星星,薛祺一直都在想,银河是不是假的。

        深夜,北京,远芯半导体的总经理办公室内。

        秦凛将手机轻快地抛起又接下,“舅,谢了啊。”

        “谢我?你是替谁谢我?”王典很喜欢调戏自己的侄子。

        “替不替谁的,不都是我承您的情么。”

        “你不告诉她,她怎么知道是你帮了她?”王典问。

        秦凛有些不服气,拿起自家舅舅办公桌上的一片固态硬盘的样品,一下一下地点在桌面上,“她那简历虽说没您公司那几个高级工程师来得漂亮,可作为一个实习生,那简历已经不算单薄了。”

        “招人可不只是看简历。”

        “那不然呢?”

        王典看出秦凛有些不高兴,戏谑地说,“还得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爱岗敬业人品好啊。”

        “这些她还真能做到。”平日里的秦凛哪里这样较真,他现在像是被蜜糖粘住了翅膀的蜜蜂,一边挣扎一边甜着。

        “重要的是,她得对你忠诚。”

        秦凛的话戛然而止,在王典探究的眼神之中,脸慢慢地红起来,“我和她就男女朋友,您说这干什么?”

        王典笑而不语,自从前几天在自己开的老北京炸酱面馆里碰见那个女孩子之后,他心里一直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怀疑是自己的偏见,毕竟自己见多了家世好、受过良好教育的温柔可人儿,猛不丁地见到一沉默倔强的姑娘,自然觉得别扭。当然还有一点,他这样关注薛祺,就是因为面前的侄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凛喜欢薛祺,远大于薛祺喜欢秦凛。

        王典在心里笑自己,都半百的人,还在为这些事情鸣不平。

        “舅,总之您不能为难她。”

        “你小子,你舅是那样的人吗?”王典不服,转而却又给出建议,“秦凛,你得让她知道,你帮了她。不能因为装酷什么都不说。”

        秦凛端翘着二郎腿,“说什么?显摆我有个了不起的舅舅?”

        “人心惟危,秦凛,你长大了。”王典拍拍秦凛的肩,两人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

        秦凛不是一个无缘无故会献爱心的人,也并不是一个毫无戒心的人,只是现在看来,这似乎并不一视同仁。

        这个办公室的位置,能够将这座古老而年轻的城市的灯火尽收眼底,也许是楼层够高的缘故,人站在上面,像是在俯视整个天空,那些灯火便是稠密如织的星星——可这样的景,却没人能想起银河来。

        正月十五,津城,路上开始有工人搭着□□拆灯笼了。

        南亦谦坐在书桌前,看着他妈妈给他收拾行李箱,塞些有的没的,“妈,我身上有我爸给的卡,您塞的这些东西都买得着。”

        “你管我?”

        “行行行”,他站起身,在母亲身边蹲下,手揽上她的肩,“您这双眼皮是什么时候割的啊?”

        “就你刚上高中那会儿”,一身浅粉色家居服的中年妇人,脸上虽有衰老的痕迹,可因为脸的轮廓偏圆润,倒也并不怎么老态,“那会儿快四十吧,我眼睛大,眼皮一松弛,耷拉着就有些遮瞳孔,影响视力,医生就建议我做个双眼皮手术。”

        南亦谦想了想,“那年轻小姑娘干嘛做双眼皮呢?那皮肤也不松弛。”

        “为了美呗,像现在医美这么发达,这些微调微整地,安全又方便。”女人手里熟练些按着一衣服的轮廓线折着衣服,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的,侧眼去看儿子,“你有女朋友了?”

        正想着她还是单眼皮的时候更好看的南亦谦,被母亲的话叫醒,他单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没。”

        “那你问这个干嘛?”

        “身边有同学刚做了双眼皮手术,我一时好奇。”他的精神回来了,答话也脸不红心不跳的了。

        年轻男孩子的白蓝配色的连帽外套被她抱在怀里,“现在可以谈恋爱了。高中时那会儿,你班主任还打电话给我说你早恋了,我问他对方是谁,他只说是你前座的女生。我挖根挖底地问,漂不漂亮,成绩好不好,性格怎么样,最后我觉得都有点把你老实问毛了。”

        南亦谦大笑起来,“不愧是我妈。”

        “其实我不觉得早恋是个事儿,更何况,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南妈妈说到这里,口吻变得有些谨慎,“你从小就知道尊重女生,不然,那么挑剔的婉筠,也不能喜欢你。”

        这个名字一提出口,房间里有了短暂的沉默。

        南亦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浅淡,像是隔了一层雾霭,他对妈妈笑笑,“婉筠本身也很好。”

        这话让做母亲的松下一口气,她最怕年轻人执拗地不肯让事情过去,“我儿子还是智慧。”她摸摸南亦谦的脸。

        “别塞了,我箱子只有十九寸。”

        “到时候没得用!”

        “舍不得我走就直说,干嘛非得折腾我箱子”,南亦谦有些无奈。

        中年女人一巴掌抽在男生的背上,“知道你还说!”

        三月初,大学城渐渐热闹起来,北京仍是冷,但好歹是已经过了隆冬。人人似乎都显得轻松了一点。

        南亦谦一回到学校,就收到了津城高中(北京)校友会的聚会通知,一翻年,毕业季就很快会到来,他们校友会的会长和几个负责人要毕业了,因此这次聚会就是为了就几个空缺的负责人位置进行投票选举。

        地点定在了北清大学附近的一家海鲜烧烤店——校友会的某位负责人说,离别的时候吃烧烤会好一点。烟火缭绕地,想哭想笑的,都看不清楚。

        聚会的那天晚上,大家先在北清大学的西门集合,再一起出发去烧烤店。津城中学这几年出了不少尖子生,北京的几所名校都有津城中学的校友。

        南亦谦和圆脸小师妹从地铁站出来的时候,天刚刚擦黑,路灯齐刷刷地亮起来。

        “师兄,我们当时都以为你会上北清大学呢,毕竟你理科那么好。”小圆脸感概。

        南亦谦笑笑,”也没人规定学理科的就不能念经贸类专业。“

        ”不是啊,你那会儿真的拿了好多科技类赛事的奖项啊,你不知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你会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里搞研究,而不是——“

        他率先接过话头,”而不是满身铜臭?“

        小圆脸赶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啦,就是——就是太可惜你了。“

        南亦谦指指前方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的一小群人,”是他们吗?“

        ”对——“小圆脸兴奋地往前跑,将刚刚两人的谈话抛到脑后。

        一群人站在西校门口的保安亭旁边,一边说笑一边等待还没来的人。保安亭隔条马路对面就是快递集中点,有许多男生女生蓬头垢面地踩着棉拖鞋、裹着厚羽绒服匆匆忙忙地出来拿快递,这一看就是今天课少所以颓废了一天的小模样。

        ”你在校门口停下车,我拿个快递。“薛祺对驾驶座上的人说。

        ”嗯。“

        她推开车门下车,冷空气瞬间从各个方向袭来,往她的身体里钻。薛祺小跑着去到快递点,跟小哥核对了信息之后,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纸箱子又走回车边,她伸手敲敲车窗,车窗降下,”那就明天见吧。“

        黑色的汽车缓缓驶离,南亦谦的视野里终于无遮无挡地只剩下她一个人,说来是天黑了,可周围却是有些青白色调,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轮廓。

        每天傍晚,北清大学的校门便会关上大门,只留一个窄窄的通道,南亦谦看见她一边笑着对保安说叔我光今天都走这儿三回了,您还要查我证件啊,一边费力地去掏口袋里的学生证。她的语气是那么生动自然,丝毫看不出曾经沉默又阴郁的样子。

        纸箱随着她的动作斜着往下倒,她轻呼一声,没有听到预想中的闷响,薛祺抬眼一看,一个高大的男生手里正扶着那个箱子。

        保安亭的灯光异常地明亮,安检装置上还装有一个强度可以谈得上刺眼的射灯。

        ”谢——“薛祺侧弯着身去够纸箱,眼眉弯着,嘴角弯着,只嗓子眼儿里却堵着。

        南亦谦双臂一使力,将纸箱稳稳地抱在话里,”薛祺。“

        两人站在窄窄的通道之间,这让他们不得不直视对方。

        她本来是想回好久不见来着,却又突然想起,不到两个月前,他还给自己让了个座儿。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想起,这两个月里,她竟并没有因为高铁上的相遇而想起过他。

        ”谢谢你。“薛祺眼眉唇重新弯成流畅的弧度,语气和刚刚对保安说话一样自然。

        ”同学,接过。“有要出校门的女生说。

        南亦谦抱着纸箱往后退,薛祺为了让出过道,也只能跟着他往外走。

        ”师兄,你去哪儿了——人都到齐了——“小圆脸朝南亦谦奔过来。

        薛祺伸出双臂去抱纸箱,”有聚会啊?“

        ”嗯。“南亦谦松手。

        ”那我先走,改天再聚。“她面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假话。

        还没等南亦谦开口,倒是小圆脸惊讶地认出她来,”薛祺师姐?“

        这甜甜的一声师姐让薛祺心里叮地一声——大事不妙。出现在一个人拼命奔向新生活时刻的旧人,总是不那么受欢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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