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二天舒窈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坐在炕上自娱自乐的顾叶生。

        胡商很快要到的信息传遍了整个村庄。舒窈一走出房门，正在院子里扫地的顾未晚乳燕投林的扑过来：“嫂嫂，胡商要来了。”

        舒窈不留痕迹的微微侧身，躲过了顾未晚的拥抱：“知道了，等我洗漱完了就一起去吧。”

        李氏从另一边走过来，跟舒窈说道：“你待会把绣品带上，能换两个银子，买点喜欢的东西。”

        舒窈点了点头。

        院子外边时不时的有村民经过，舒窈略过那些不友好的面孔，浅笑着跟路过的人问好。

        “狐狸精。”一位路过的姑娘鄙视的别了她一眼，拉着一旁的好友大步离开。

        舒窈一脸受伤的看着那位姑娘的背影，难过的垂头，勉强的冲正在跟自己打招呼的汉子笑笑。

        汉子于心不忍的安慰了她两句，狠狠的唾了那两位走远的姑娘，最终从自己的竹筐里拿出了一串肉干给舒窈：“窈娘别难过。别跟那两个不知羞的置气。”

        “谢谢蒙哥。”舒窈推了两下，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他送的肉干，挥着手跟他告别。

        这可是好东西。看着像五个兔子串在一起的。上面还撒了调料，闻起来香极了。

        舒窈随手把肉干递给顾未晚，让她拿去收起来。

        这就是舒窈选择留下来的一大重要原因。在这里，凭借美貌，她就不用担心自己会饿死；

        凭借美貌，她总能随时获得别人的帮助。她喜欢这种感觉。

        舒窈在小村庄也有自己的朋友。

        “窈娘。”村头的陈寡妇远远的看见她的身影，扬着手帕叫她：“这里这里。”

        舒窈带着顾未晚刚走过去，就听到陈寡妇略带惊喜的声音：“你高烧了这么久，终于醒啦。”说完，她嗔怪的用手帕打了打舒窈的肩膀，说道：“醒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我还是听王家那个妹子说的呢。”

        “刚醒没多久，这不来找你了吗？”舒窈眯眼笑笑，问她：“你要买什么？”

        “就看看。”陈寡妇没好气的说道：“小子病了，没绣花。”说起这，她生气的哼哼了两声：“生下来就浪费钱的玩意儿。”

        舒窈听着她说话，目光顺势就看向了她身后怯怯的小男孩身上。

        看样子是比自己之前看到他的时候消瘦了许多。

        “一起去看看吧。”舒窈没有说什么，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跟陈寡妇有说有笑的往胡商在的集市上走去。

        陈寡妇是被自己的爹娘卖到这里来的，打一开始就不喜欢她的丈夫。这种不喜欢在他年轻轻轻就去世，留下一个两岁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的时候得到了最大升级。她生的肤白貌美，若是没有这个小拖油瓶，定能过的比现在好多了。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舒窈并不在意她的行为。她跟陈寡妇聊起她昏迷的时候村庄里发生的事情，两个人聊得谈笑风生，止不住的捂着嘴笑。

        陈寡妇见舒窈买了一床暖和的被子，有些奇怪：“你过冬前不是才买了一床吗？”

        “被人偷了。”舒窈咬牙切齿的说道。她脑海中回忆起那一段的剧情。书中的舒窈就是因为在这个冬天被冻着了，落下了病根，才想着离开这里前往温暖的东国养身体。如若不是因为这个剧情，她绝对不会想跑去那么远的东国的。这一路走过去，她一路上也吃了不少苦。

        后来当上东国的贵妃，睚眦必报的舒窈新官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偷她被子的人，并且放火烧了这户人家。

        “咦，你也被偷东西了。”陈寡妇有些惊讶，她让舒窈凑过来，小声的说道：“东边的财主家里被人偷了两千两白银，那位老太太天天就在那哭。”说完，她幸灾乐祸的笑道：“那老不死的东西。”

        舒窈翻了个白眼。

        卖糖的那个摊位是本地的，舒窈带着顾未晚走上去，买了两个糖人：“李伯，给晚娘画一个大糖人。”她问顾未晚：“想要什么样式的？”

        “熊！”

        过年的时候有个村民打了一头熊，顾未晚跑去围观了一个下午，回来后就一直念叨那头熊是如何的凶猛魁梧。

        舒窈毫不意外顾未晚想要的糖人模样，她看了一眼一直缩在陈寡妇身后的男孩，问他：“小哥儿要什么样的？”

        这个小男孩生下来小小的，为了压命格，他那个瘦弱俊美的父亲就给他在名字里安了一个“小”字。

        陈寡妇一听，连忙说道：“哎哟，不用给他买，别费这个铜钱。”

        舒窈冲她眨了眨眼睛，挑眉道：“就当庆祝你们小哥儿大病初愈了。”说完，她给师傅说道：“李伯，弄大一点，小孩子可喜欢了。”

        陈寡妇一听她这话，也不拒绝了，连着给李伯抛了个媚眼：“许多不见，李哥哥的手艺更加精妙了。”

        摊主乐呵呵的再加了一勺糖。

        两个人把胡商的摊位看了个遍，把两个孩子哄开了，慢悠悠的走到了村头的老树下。

        陈寡妇见四下无人，问她：“你过春还想走吗？”

        舒窈点了点头。不过她又摇了摇头：“我现在大病初愈，先养一养再说。”书里舒窈是在明年开春走的。她怕自己现在提前走影响未来走势。

        “是的，先养一下身子。”陈寡妇撇了撇嘴，说起自己的打算：“我打算过几天后就离开。”她有些难过：“这两天我看镜子，总觉得自己的脸往下耷拉了。”她年轻不了多久了。

        两个人静默无言。

        舒窈站在树下，伸手替陈寡妇抚了抚肩上的落雪，温声道：“还是往中原走吗？”

        陈寡妇点头：“听说中原有很多黄金。人人都很富足。”

        假的。

        舒窈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打破她眼睛里的憧憬。她微微垂眸，回忆了一下书里的内容和舒窈的记忆。

        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有。

        陈寡妇看着远方，突然笑了起来：“我小时候，哥哥从中原回来过一次。”

        “嗯？”舒窈有些疑惑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那里太迷人了。”陈寡妇低头转着手中造势古朴的镯子，有些自嘲的笑着说道：“送了我这个镯子后，他就跟我说，再也不会回来了。”顿了顿：“为了凑齐他再次去中原的车马费，爹娘就把我卖给了那个早死的。”

        “生孩子前，他跟我说，只要我生下孩子，就会带我去中原。”陈寡妇呵呵一笑，转而放下手：“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我要自己去。”

        她之前从来没提过这些。

        舒窈知道陈寡妇会随着这次的胡商一起离开，还知道那个孩子也会随着她的离开而失去踪迹。但是她并不知道陈寡妇说的这些事情。

        大概是因为原来的舒窈此时还在病床上，两个人并没有这次交谈。

        舒窈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绕过这个话题，两个人又开始聊起时下最流行的花样。陈寡妇说起自己打听来的中原的风俗，跟她幻想起以后风生水起的日子。

        “我会去中原最大的艳红楼。”陈寡妇眼角上扬，侃侃而谈：“赚上两年银子，我就离开，开一家我自己的铺子，卖我画的花样。等到再赚一些钱，我就去艳青楼，找自己喜欢的男人。”

        “听起来有些危险。”舒窈微微蹙眉：“你要小心点。”

        “那肯定的。”陈寡妇微微抬了抬下巴：“我需要银子，艳红楼会给我很多银子。”说完，她泄了泄气，有些无奈：“我只有这几分姿色了。”

        “所以，我一定要走了。”陈寡妇怜惜的摸了摸舒窈紧绷的小脸蛋，眼神落在她脸上，但又没有定在她脸上，仿佛是在透着她的脸蛋看着年轻的自己：“窈娘，我不像你，我没有那么聪明的头脑。”

        舒窈微微愣住，任由她略微粗糙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

        “从你到这里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陈寡妇收回手，噗嗤一笑：“你怎么愣住了。”

        “我有些惊讶。”舒窈微笑一下。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陈寡妇捂着嘴巴笑了笑，但是没有再说下去了。她看了一眼天色，跟她说道：“走吧，巳时了。”

        村里的人家户户都冒起了轻烟。两个人先走到了陈寡妇的房子前，她的儿子正熟练的抱着一把柴火准备去厨房生火。

        陈寡妇跟舒窈道别了，接着走了过去，一边大声的斥责抱着比他还大的柴火的男孩，一边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柴火。

        小哥儿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舒窈笑了笑，提步离开。

        刚刚回到屋子，顾叶生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娘亲！”

        他为什么突然这么粘人。

        舒窈没好气的关上房门，假装自己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直接往梳妆台边走过去。

        结果刚坐下打开自己存银钱的盒子，房门就被人重重推开，同时还伴随着一声“砰”的摔跤声。

        舒窈收起盒子，以为自己即将听到令人崩溃的嚎啕大哭。

        没想到，那个小胖墩没有立即哭，而是屁颠屁颠的继续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

        紧接着，呼天抢地的痛哭声响起来了。

        小孩子的力气十分的大。舒窈使劲的拔腿，但是腿被抱得紧紧的，丝毫未动。

        求求他别哭！

        舒窈战术性甩腿。

        “哇哇哇！娘亲！痛痛！”顾叶生紧紧的抱着舒窈，口齿清晰的一直重复这两个词。

        我也很痛。舒窈头疼的捂着耳朵，叫道：“娘！把生哥儿带走！母亲！”

        “不要！哇哇哇！”顾叶生立马换了新词，重新哭嚎：“娘亲！不要！”

        李氏大概是出门洗衣服去了，现在没有回来，不然顾叶生刚开嗓的那一刻，她就该心疼的飞奔过来，抱着他哄。

        或许还会批评自己几句。

        舒窈很明白顾叶生对于李氏的重要性。

        但是舒窈并不打算妥协。她伸手指着顾叶生的额头，严肃的说道：“不准哭了。”

        “你这样可哄不了他。”顾清扬清淡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他推着轮椅过来，让舒窈把孩子抱到自己身上：“抱给我。”

        “你觉得他会让吗？”舒窈一脸你以为我是傻子的说道。

        说完，她看向顾清扬的腿：“还没好吗？”这个腿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啊。

        “快了。”顾清扬见她不为所动，只好自己弯腰，想抱起这个孩子。

        但是顾叶生依旧不为所动，并且变本加厉，改为了趴在地上抱着舒窈的脚嚎哭。

        这样顾清扬就抱不到他了。

        “……”

        舒窈气极反笑，厉声道：“顾叶生，松手。”

        “别太凶他。”顾清扬轻拍了下舒窈的手，目色柔和的看着顾叶生：“他太想要你疼疼他了。”

        舒窈瞪他一眼，双腿微微放松，双手垂在了一边。顾叶生见势，立马停住了哭嚎，手脚麻利的爬上了舒窈的膝盖。

        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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