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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任怀曼每天早上六点起床,  洗手间里已经有了动静——廖敏之早起洗漱,家里离学校远,又有早读课,  他需要早早出门。

  廖可可还在呼呼大睡,  任怀曼赶紧冲进厨房弄早饭,鸡蛋白粥,  打发儿子去上学。

  她再出门去路口小摊上买菜,再回来,  超市卷帘门已经被廖敏之打开,等任怀曼回来,他再骑着自行车走了。

  但近来总有不对劲的地方。

  任怀曼好几次发现廖敏之在超市拿吃的——以前无非是面包牛奶饼干,在学校充饥用。

  最近廖敏之走之前总要在零食架前绕一圈——糖果、果冻、饮料、蜜饯、小零嘴,一天不落往书包里塞。

  任怀曼觉得挺稀罕的,  廖敏之从来不挑吃:“你以前从不吃零食,  最近怎么吃这些?是不是上课太累了?”

  “蜜饯你也吃?”

  问的次数多了,  廖敏之想了想,告诉老妈:“给同学带的。”

  “哪个同学?”任怀曼诧异道,  “顾超?”

  “不是。”

  “那是谁?”

  任怀曼稍一琢磨,他拿的都是女孩子喜欢吃的零嘴:“给女同学?谁呀?那个叫贺兰诀的小姑娘?”

  自打上回贺兰诀跟着顾超来探病,  任怀曼就对这小姑娘惦记上了,  时不时问儿子两句,  两人平时相处如何?学习如何?关系如何?

  “嗯。”廖敏之承认,  “她帮我,  我带点零食给她。”

  自家儿子嘴巴紧,平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但任怀曼听他这么一说,  还是喜上眉梢。

  比起廖敏之的成绩,  任怀曼更在乎他的终身大事。

  听力障碍在职业选择上影响很大,适合他的工作种类很少,他不需要有太优异的成绩,能上个普通大学,找个普通工作即可。                        

                            

  但恋爱和婚姻呢?这是一辈子的大事。

  这么帅气优秀的儿子,会有女孩子喜欢他吗?有没有合适的女生愿意嫁给他?

  任怀曼亲自挑选,塞了几包牛肉干和话梅糖进廖敏之的书包:“她爱吃什么,你多拿点。”

  “你俩好好相处,有空也请她来家里玩,我记得上回她还送可可巧克力,千万不能怠慢人家……”

  廖敏之在老妈面前罕见有点脸红,拎起书包要走:“不用了。”

  -

  期中考试之前,贺兰诀和廖敏之持续了两个礼拜的强化复习。

  贺兰诀还捎带上了唐棠。

  高三又临近高考,学校广播每天都在慷慨激昂的打鸡血,连带着高一高二也激情燃烧起来。

  学校学习气氛一时空前绝后。

  尽管周末,大家也会约在学校一起复习,或者去校外的奶茶店讲题。

  小组成员不断扩大,固定人员总有方纯和许端午,贺兰诀通常跟着廖敏之,偶尔连顾超也来,懒洋洋顶着个鸡窝头,趴在教室打瞌睡。

  唐棠抽空会来七班当个插班生,撞撞贺兰诀:“待会要不要出去吃烤鱼?”

  “来不及,我们吃食堂嘛,下午还要练英语。”

  小树林里的英语角总是有琅琅书声。

  贺兰诀会跟廖敏之抱着英语书在花圃里练习,为了避免有重色轻友的嫌弃,也把唐棠带上,或者其他同学。

  他们偶尔在旁边听见,贺兰诀的声音又柔又软,对着廖敏之发音吐字,某个语法她总能翻来覆去的讲,讲到廖敏之点头为止。

  大家时间都很紧张,各自都有大把的作业和事情,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耐心,不厌其烦的跟身边人解释那么多。                        

                            

  互帮互助,廖敏之也只带着贺兰诀刷题讲题,他唯独在贺兰诀身边话更多些,表情也更丰富些。

  同学们也看出来,这同桌两人感情是真的好。

  贺兰诀还在小卖部偶遇过郑明磊,零班周末两天全是课,基本作息和高三同步。

  她知道郑明磊最近很忙,物理初赛时间在八月份,赛前几个月都在没完没了的集训,贺兰诀偶尔想起来,问他两句,郑明磊的回复时间通常都在凌晨一两点。

  “保重身体,不要太辛苦啦。”贺兰诀请他喝海盐汽水,“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托你吉言。”他笑盈盈回她,“期中考试你也好好准备,别让阿姨操心。”

  “知道了,我肯定让我妈高高兴兴来开家长会。”贺兰诀握拳,“大家一起加油哟。”

  郑明磊忍俊不禁,伸手在她脑瓜子上拍了拍,再比划了下两人身高:“幼儿园身高只差了我一点点,现在只能仰头看我了吧,现在有没有差二十厘米。”

  动作和语气若有若无的亲昵。

  贺兰诀挠挠头:“大概吧。”

  “多喝牛奶。”

  “来不及啦。”

  顾超捅捅廖敏之,抛过去一个眼神。

  青梅竹马,横刀夺爱。

  唐棠还在一边加注释:“你们看,兰诀又不好意思了。”

  “初中的时候,我们语文老师搞了个活动,说要给远方的好朋友寄封信,兰诀说她没有远方的朋友,把信寄去了市重点初中,没想到,第一个收到信的人就是兰诀,回信人还是市重点的第一名,语文老师把信拿进来,全班同学都羡慕死了,天天追着她问。从那以后,兰诀再也不说自己跟郑明磊是朋友,在学校看见他也躲。”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郑明磊把目光一转——旁边站着一溜的目击者——两拨人都在等。

  话题匆匆结束。

  “走啦,下回再聊。”

  “回见。”

  贺兰诀走过来,招呼自己的小伙伴:“走呀。”

  唐棠和顾超都是一脸不怀好意,廖敏之情绪没什么波动,拎着她的书包往前走。

  “你们怎么了?”贺兰诀问。

  “没什么。”唐棠和顾超异口同声。

  贺兰诀皱了下鼻子,拽着廖敏之衣袖:“快走快走,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完呢。”

  郑明磊也跟几个朋友往实验楼走。

  “明磊,那个女生,是不是你经常关注的那一位?”

  “挺可爱的,笑起来眼睛弯弯,很清纯。”

  “我们父母是同事,也是小时候的好朋友。”郑明磊笑道,“我有经常关注?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么?那怎么老找老师打探消息。”

  “没有。”郑明磊摸摸鼻子,含笑否认,“可能有时候想稍微照顾一下。”

  “你根本就是喜欢她吧。”汪夏加快脚步,淡声抛下一句,“挺难得的,你也会那个样。”

  -

  期中考试的时候,天已经热起来,后山的树林和垃圾站滋养了一波又一波的蚊虫。

  贺兰诀的考场在一楼,座位挨着窗户,窗下有条排水沟,她穿着短袖,蚊子嗡嗡嗡逮着她的胳膊咬。

  下了考场,她跟廖敏之抱怨,伸出了自己的手:“咬了我八个蚊子包。”

  “我有外套,你考试的时候把外套穿上。”他把自己的衬衫递给她,“我去小卖部给你买瓶风油精。”

  贺兰诀点头:“好。”

  这是她自己也能轻而易举办到的小事,但她偏要在他面前诉苦。                        

                            

  风油精是学校的硬通货,提神醒脑、头晕、驱蚊都能用,比花露水管用。

  廖敏之再回来,拧开小瓶,问她:“你来?还是我来?”

  贺兰诀坐在石凳上,伸出了自己胳膊,理直气壮横亘在他面前。

  “你来吧,这个味儿太冲了,我不喜欢。”

  他曲腿,半蹲下身体,在她面前就矮了半个头,像个效忠的骑士,把绿色液体倒在手心,指尖沾一点,慢慢涂抹在她被蚊子叮咬的肿包上。

  指尖仔细匀着她的皮肤,传递着清凉的触感。

  贺兰诀默默看他动作,廖敏之的动作认真而又缓慢,睫毛低垂,目光凝视在她皮肤上。

  “痒。”贺兰诀小声念了一声。

  不知道痒的是蚊子包,还是他指尖的轻柔动作。

  他没听见。

  她也伸出手指,在他的手心沾了沾,粗暴搓着自己的皮肤,把蚊子包搓得发烫发红。

  廖敏之抬头,她抿着唇,狡黠地冲他笑了笑。

  -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石破天惊,廖敏之打断了方纯和许端午的拉力赛,班级排名第二。

  贺兰诀班级排名十一名。

  她成绩向来不稳定,起起伏伏落差大,能连着几次稳住排名,那是真的进步了。

  赵玲对这个分数表示诧异且满意,知道贺兰诀这阵子勤勉自觉,跟她那个听力障碍的同桌也有点关系。

  “选择合适的朋友很重要,你多跟班上的尖子生接触,以前那些吃吃喝喝的朋友少来往。小廖身残志坚,你要好好学习他的优点。”赵玲敲贺兰诀的饭碗,“他给你讲题,平时你也多帮帮他,两人互相监督,一起进步。”

  “妈,你不要乱用成语,什么叫身残志坚,人家明明好好的。”贺兰诀不乐意。                        

                            

  因为这两次的成绩,赵玲对贺兰诀这个男生同桌有了兴趣,打算趁着家长会时见见人,顺带也跟对方家长表示谢意,聊两句。

  通过女儿的描述,赵玲觉得——廖敏之应该是那种沉默内向、其貌不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孤僻男生。

  起码不是处着处着,能处成早恋的男生吧。

  那可要不得。

  没想廖敏之和任怀曼依旧没来参与家长会。

  贺兰诀给他发消息,廖敏之说自己在超市看店。

  【每次开家长会你都不来,我妈差点以为我没同桌,她本来还想见见你和阿姨,又失望了。】

  廖敏之指尖一紧,盯着手机屏幕。

  【……】

  【见我?】

  【对呀,我妈想谢谢你。】

  【不过你们为什么不来开家长会呀?店里走不开吗?】

  【范老师是我舅妈,也是我妈的朋友。】

  【不需要去开家长会,我的情况,我妈很清楚。】

  【舅妈?范姐是你舅妈?你从没说过?】

  【你好像没问过。】

  贺兰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所以两年,你是特意被分在范姐班上的吗?】

  【对……】

  【那顾超呢?】

  【除了重点班,其他班随他挑。】

  【fine,特权阶级。】

  -

  任怀曼去了一趟银行,回家后又给廖峰打了个国际长途。

  廖可可蹦蹦跳跳过来:“是爸爸的电话,我和爸爸聊天了。”

  “我知道。”

  电话挂断,任怀曼把廖可可赶去玩,拍拍廖敏之的肩膀。

  “你爸汇了十万块钱回来。”

  她脸上有轻松的笑意:“再待一年,也差不多就回来了,机票要提前定,我们商量还是等你高考完,六七月份回来刚刚好。”                        

                            

  夫妻俩感情不错,廖峰走了快三年了,为了省机票钱,一直没有回来过。

  任怀曼嘴里说不挂念,心里却一直盼着。

  盼着廖敏之高考,考完了,儿子的事情做完,丈夫也回来了。

  “你爸这几年寄了三十万回来,明年回国还能带一笔钱回来,这样做人工耳蜗的钱就完全够了。”

  “残联那边不知道有没有补贴,我找个时间去问问,要是能有补贴,省一点钱也好。”

  廖敏之耳朵听不见后,夫妻两就一直在关注这方面的信息,后来听说有人工耳蜗,国内耳蜗植入技术已经成熟,只是价格高昂,任怀曼了解过一个澳大利亚的品牌,单耳蜗裸机价格29万,还不包括手术和后期维护、语训费用,但听说人工耳蜗效果喜人,夫妻两人执意要做。

  廖峰下岗后,只拿了一笔菲薄的遣散费,小超市的收入勉强维持家庭开支,任怀曼再找残联,本地残联没有针对青少年和成人的耳蜗政策,就算有,也是杯水车薪。

  正好有个机会,廖峰去了日本,那边时薪高,攒个几年,人工耳蜗的钱就出来了。

  廖敏之看着任怀曼眉梢带喜,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是这样打算的,等你高考完,我们马上动手术,暑假时间长,可以等耳朵慢慢恢复、调试开机,还不影响大学开学。”

  “去大城市的耳鼻喉医院,你不是想去临江念大学吗?你舅妈说你这个成绩,去临江念大学完全没问题,手术就去临江做,到时候你爸也回来,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去,也算是旅游。”

  “就算能听见声音,我也听不懂。”廖敏之慢吞吞回答,“我已经十七岁了,早就过了语言发育的年龄,根本不可能复建正常的听力,就算戴了耳蜗,也根本没有听的能力,依旧要依靠读唇。”                        

                            

  “三十多万,可以买一套新房子,不用住在老房子里,你们睡觉很吵。”

  任怀曼嘴角抿出一条线,倔强道:“临江那边有很多专业的语言康复机构,只要你做语训,就一定能听懂,说话也能更流利。你小时候不就是这样学过来的吗,再来一遍有什么难的。”

  “有了人工耳蜗,你可以听音乐、打电话、可以听见更多的声音,你不想听见吗?你小时候什么声音都能听见,只是不记得了。”

  “肯定要做的,爸爸妈妈欠你一双耳朵,肯定要还给你。”

  廖敏之垂下眼睛。

  任怀曼摸摸他的头发,弯下腰和他平视:“我知道你不想花这些钱,但这也是爸爸妈妈应该做的。我们先不争这个,先好好念书,耳蜗的事情等明年再说。”

  他偏首望着前方,路上人来人往,有人步履匆匆,有人悠闲漫步,他们在交谈,在打电话,在嬉笑打闹。

  能不能听见,对他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

  期中考试之后,时间飞速进入初夏。

  天气渐热,但头顶的风扇还未正式启动,班上男生集体换了短袖,只要不开门不开窗,教室里就弥漫着股淡淡的汗馊味。

  也不知道是哪群人不爱洗澡,女生们集体买了一波芳香剂和空气喷雾。

  老周夹着语文课本进来,在门口挥挥鼻子:“还是贾宝玉说的对,楼下文科班清清爽爽,你们这班浊臭不堪,来来里,大家把门窗打开。”

  范代菁开始禁止大家在教室吃泡面盒饭一类,免得扔进垃圾桶里发酸发臭,还招惹蚊虫蟑螂。

  学校就傍着山林,各种飞虫蛾子已经见怪不怪,只要不窜出只老鼠或者蛇来,大家都淡定得很。                        

                            

  贺兰诀最近总有一种感觉。

  “你没有看见,刚才有个黑影在前面晃。”

  “没有。”廖敏之向来专心。

  “可能是蟑螂。”贺兰诀目光如炬,“在讲台上。”

  “讲台里有樟脑丸,不可能有蟑螂。”

  讲台有投影设备,一般都会放几袋樟脑丸进去,防虫防鼠。

  “好吧,可能我眼花了。”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时间,贺兰诀一边偷吃巧克力饼干,一边做作业。

  饼干碎屑撒了一桌。

  贺兰诀低着头,眼角瞟见一点异常,再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再咬一口饼干,去摸自己的水杯。

  漫不经心抬头——

  在她书架顶端,一只邪恶小生物潜伏在书脊上,黑褐色,油光锃亮,体型庞大,长丝触角,静静地和她对峙。

  贺兰诀脑袋当机万分之一秒,而后狠狠抽气,压着声音低呼:“有蟑螂。”

  那只巨大蟑螂受到惊吓,挥舞着纤细六足,想悄悄潜逃。

  贺兰诀手慌脚乱抓自己的文具袋砸它。

  文具袋的铅笔橡皮哗哗哗砸下来,蟑螂慌了深,改变了去向,蹭蹭蹭爬下书丛,逃窜到贺兰诀书桌上,没头没脑沿着缝隙到处钻。

  “它跑过来了——”贺兰诀从座位上窜起来,带着椅子吱呀尖响。

  她不怕蟑螂,她怕蟑螂靠近。

  啊啊啊啊啊——

  贺兰诀用手边东西乱砸它。

  走投无路的大蟑螂六神无主,到处变换方向,爬过贺兰诀的桌面,爬进了廖敏之的领域——廖敏之愣了两秒,也火速推开椅子起身。

  蟑螂沿着两人的书桌一路逃窜。

  后排坐的也是女生,正好直面正对,眼睁睁看着蟑螂大有大杀四方,气势汹汹冲过来之势,已经是瑟瑟发抖抱在了一起。                        

                            

  蟑螂沿着书桌边缘,一溜烟逃进了桌子和讲台的缝隙。

  “去哪儿了?”贺兰诀惊魂未定,问周边人,“你们看见了吗?爬到我们桌子里,还是爬讲台去了?”

  “好像顺着那个洞,爬进讲台了……”

  “真的?没在桌子里?”

  廖敏之已经挪开了桌子,在书桌旁侧搜罗蟑螂的足迹。

  “没事吧。”高峰跑过来主持大局,“一只蟑螂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这蟑螂这么大,要是在讲台里生崽就麻烦了。”

  “讲台有蟑螂也很恐怖啊,我们的桌子挨着讲台。”

  高峰撸起袖子去讲台看有没有不明生物。

  贺兰诀不放心,拉着廖敏之:“我们找一找,也可能躲进书桌里了。”

  她书桌里塞的都是零食,最害怕招惹蟑螂了。

  廖敏之帮她从书桌里倒腾出零零碎碎的糖果、巧克力、小饼干。

  “怎么还有薯片?”贺兰诀嘀咕,伸手去掏,“什么时候的薯片?”

  薯片包装袋挤成一团,缩在桌子最里面,应该是她某天吃了一半,顺手塞进书桌里,然后忘之脑后。

  她把包装袋掏出来,捏在手里,顺着开口往里看——看看里头还有没有剩余的。

  四五只小体型的蟑螂二代,蛰伏在薯片渣里,顺着袋口企图逃跑。

  “啊——”贺兰诀瞳孔地震,放声尖叫,揪着廖敏之的衣服,“有蟑螂——”

  薯片袋轻飘飘掉在地上,小蟑螂们在她脚边四处逃逸。

  她整个人都要石化裂开了,整个人都吊在廖敏之的胳膊上,拉着他逃窜:“啊啊啊啊啊啊——别碰我——”

  廖敏之不怕蟑螂,但被她硬拽着,大半衣服都揪在她手里,衣领后勒,脖子也勒红了,呼吸也不顺了,手也被她缠住,被六神无主的贺兰诀拖累着两个人跌跌撞撞往后倒,书本也掉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猛烈的是周边同学的尖叫声,有恐惧症的同学已经逃出了教室,后排女同学爬上了桌,急得大哭:“过来了,它过来了,贺兰诀,快踩死它,踩死它,”

  “我不敢,我不敢……呜呜呜……”

  贺兰诀瑟瑟蹲在廖敏之凳子上,紧紧拖着廖敏之,把他当挡箭牌用。

  廖敏之跨步,镇定一脚,消灭了一只小小强。

  “这边,这边有一只。”周边男同学发挥男子气概,满地逮,“哎,踩一脚,咯嘣响。”

  “你好恶心。”

  “恶心啥,这可是优质蛋白质,吃薯片长大的。”

  “啥味?哦,德克萨斯烧烤,烤一烤应该挺香的。”

  女生集体作呕。

  “我忘记了。”贺兰诀鹌鹑似的缩在廖敏之身后,两行面条泪,“我真的忘记了——”

  这节自习课被贺兰诀毁了。

  范代菁听见喧哗声,急忙上来,看见教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讲台也被搬空了。

  蟑螂的老巢应该就藏在讲台里某个角落,顺着木头缝隙,正好溜到贺兰诀桌子里野餐。

  男生们聚在一起,聚精会神找小强。

  范代菁把班级情绪安抚下来,看见撒了一地的薯片渣和贺兰诀桌上的小零食,交给廖敏之一个任务。

  “廖敏之,以后监督贺兰诀的课桌,务必保持干净。”

  自习课后,贺兰诀跟范代菁请假:“老师,我想请一节晚自习。”

  “怎么了?”

  贺兰诀抬起自己捏过薯片包装的手:“我有心理阴影,想回去洗个澡。”

  范代菁也忍俊不禁:“批准,今天晚上你就在家休息吧,放松一下。”                        

                            

  “谢谢老师。”

  贺兰诀回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皮肤都泡红皱了,才把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从脑海里剔除。

  她没收拾东西,直接回家,当天作业还是廖敏之送过来的。

  “妈,我下楼一趟,同学送点东西过来。”

  “早点回来。”

  贺兰诀没换衣服,握着手机,趿着人字拖下楼。

  她穿着白色吊带裙,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后背,短发温顺,发尾仍沾着水珠,走过黄昏斜照的安静小巷,慢悠悠飘过来,像一朵清新柔软的白云。

  “你怎么来了?”玲珑眉眼还带着点低落。

  廖敏之把作业和试卷递给她:“卷子明天早上要交。”

  “桌子我帮你洗了,用酒精消过毒,你要是不愿意用,我把我的课桌换给你。”

  “谢谢。”贺兰诀看见他的T恤,被□□得皱巴巴的,胳膊还残留她用力摁下的指痕,目光闪烁,“那个……”

  “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对不起……”她红着脸,“我觉得我当时举动挺傻的。”

  她当时就差窜进他怀里了。

  “不疼。”他语气柔缓,“我觉得挺好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他眼神安静绵长,却暗藏光芒,直直地望进她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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