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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第章 五四风雷(4)


丹遥道:“你想得美,便是我不说,如今天气渐渐热了,你还能总是裹着个长袖子?润夏又不傻。”

        润秋急了,将半拉苹果就手给了李家齐,道:“对呀,那可怎么办,放暑假的时候,润夏是一定会来送的。”当下里如热锅上的蚂蚁。

        丹遥看她着急样子,又想起润夏手肘、肩颈的烫伤,叹了一口气,向润秋招手道:“你过来。”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发带来,在润秋的手腕上比划了一回,不一会儿就编出一个宽约二指的编绳,系在润秋手腕,堪堪遮住瘀伤。

        润秋抬起手腕,惊奇的欣赏着自己的新镯子,李家齐忍不住赞道:“这真是……难得的一双巧手。”

        丹遥笑道:“我们做香包,也没少打络子,编绳结,倒没什么难得。”

        润秋从李家齐手里拿过苹果继续大嚼,得意道:“我表姐不但会编这些,刺绣也是资深的,还有各色中草药研磨配比,也是精通的不得了。”

        李家齐道:“前儿那香囊,绣工我已是领教了。”一语既出,又想起那香囊已经损毁,当下自悔多言。丹遥低眉时,恰撞上张昶深不可测的目光,像是潭中的漩涡。丹遥觉得,那里是危险。

        这时有护士过来,道一句“病人还需要静养。”几人这才发觉窗外已是落日熔金,离去时张昶也没有相留,倒是李家齐,坚持要将她姐妹二人送回学校。

        润秋坏笑道:“你是要去见陈雪莹吧?”又拿手臂去捣了捣他,“别不好意思。”

        李家齐道:“学校停了课,雪莹这几日回家了,我是真心实意要送两位小师姐。”

        丹遥却明白,停下来道:“你若是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也就罢了,不必这样麻烦。”

        李家齐微微讶异,转而笑道:“师姐玲珑心思,我确实有句话想说,不过是为了阿昶。”他斟酌了一回词句,“那香囊,阿昶是真心喜欢,他知道并非出自梦楚之手,但以为是外头哪个铺子里新来了绣娘做的,直到那回知道是你的赠礼。”

        丹遥回身,看到李家齐一脸真诚,心知他所言非虚,这时才明白张昶为何又将香囊还给梦楚,不由轻笑:“能得他青眼,说明这人也还不赖,只不过我给人家小姑娘绣的蝴蝶兰草,他一个大男人……拿着也不嫌别扭。”

        李家齐道:“那蝴蝶确实碍眼,不过阿昶欢喜的,是你绣的那兰花叶子,特别像……”似乎是用了很大力气才能继续,  “特别像阿昶的亲娘手种的那一盆,但是那盆兰花,在阿昶进到张家的第一年,就枯死了。”

        身边人力车夫跑的飞快,带起风来,吹得街面上闭门谢客的旗子“哗啦啦“”直响,丹遥只觉得李家齐的声音变得遥远,残阳的暖意打在身上亦是斑斓交错,张昶蒙着金光的侧影隐隐缀在眼前,内心里翻腾起一股子的不可名状。

        明明是春末夏初的热烈时节,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丹遥不明白,可是那难受的情状,却不问缘由的溢满心房。抬头时只见窗子上帷幔如波浪一般,拂过来又翻过去,于是那站在窗前的人便看不真切,唯有淡淡哀伤气息破空而来。

        丹遥知道,那是张昶。

        ……

        范鸿铮倚坐着床沿,手中捧着书卷正在用工,旁边桌上一个搪瓷缸子,里头的水早就没了半分热气。傅玉笙推门进来,笑着将一张报纸递给他,道:“事成。”

        范鸿铮大喜,翻看报纸,中国代表果然没有在和约上签字,头也不抬问道:“那曹、章之流呢?”

        傅玉笙拿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却含了一嘴的凉,只好在嘴里捂了一会儿,待咽下去方才道:“大总统都要辞职,更何况是他们?早被免职了。”

        范鸿铮合上报纸,右手握拳击在掌心,道:“这才妥了。”

        傅玉笙还是喝不惯冷水,起身将搪瓷缸子里的水浇在绿萝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袅袅蒸腾,在范鸿铮看来,只觉得格燥:“那是我特地放凉了才喝的。也不瞧瞧这都什么天气了,还总是喝热水。”

        傅玉笙也不恼,抱着搪瓷缸子不紧不慢道:“也不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总是躲在我这里。”他走近窗户,微微掀开帘子,瞧见范家老爷在教导主任的陪同下正在满校园转悠,“范伯父找到我这里,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范鸿铮舒舒服服的躺在傅玉笙的床上,将手枕在脑袋后,惬意道:“管他呢,反正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如今偷得浮生半日闲,就让老爷子多活动活动筋骨呗。”

        傅玉笙道:“该办的事都办完了,可是这后续,倒有不少发酵。”这一句成功的吸引了范鸿铮的注意,睁眼问道:“什么意思?”

        傅玉笙道:“你不觉得如今校园里,学生们动辄相互攻讦,十分自我了么?”

        范鸿铮道:“这本是好事一桩,往常榆木脑袋们只知道学习,如今开眼看世界,自然多了许多见解。”

        傅玉笙摇头道:“这只是一个方面,昨天我在西斋饭厅,听到两个学生提议,要自选教员呢。”

        范鸿铮道:“这可奇了,学生选教员,依着自己的喜好来不是要乱了套?校长一定不会依他们。”

        傅玉笙道:“校长是不依,可如果学生以罢课相要挟呢?”范鸿铮这时意识到事态严重,只听傅玉笙继续道,“其实火烧赵家楼,我便不大赞同,抗议归抗议,用暴力手段强迫,视法律为无物,总归是少了几分道理。”

        范鸿铮道:“你说的不错,如今这学生运动也被滥用,确实是一桩麻烦事。”

        傅玉笙宽慰道:“为了平缓这些事端,政府已经下令提前放假了。”

        范鸿铮哼道:“他们想得简单,难道放假了,这些人就会乖乖回家?”

        傅玉笙笑道:“所以现在,文官高等考试和外交司法官考试都开始了,我看同学里有不少都去报名,你呢?要不要试试/”

        范鸿铮气道:“你不是要跟着秦主编做新闻么?怎么也变了想法?”

        傅玉笙将手放在搪瓷缸子的边沿,一下一下的磨,若有所思道:“想法倒是没变,只是在老秦那里,新认识了一位政府官员,为人倒也可爱,因此才觉得这官员里,也有善类。”

        范鸿铮道:“你这人,自己不去,到来诓我!不过你能跟这位聊得来,只怕也是个青藤酌酒的主儿,必不是一门心思做官的。”

        傅玉笙粲然一笑:“你说的也是。”话音刚落,只听楼道里脚步咋咋,有人声适时响起,“伯父,这是傅玉笙的房间。”

        门外,范家老爷气喘吁吁又忙不迭道谢,门内,傅玉笙与范鸿铮相视一笑,彼此都明白,这一会浮生半日的闲暇,总归是到此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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